声嘶力竭的鸡叫把我吵醒,睁眼一看,四周仍漆黑一片。略一翻身,手就几乎要从高低不平的床板的大裂口中掉下去,只好一动不动。这是狗仔家的阁楼,这样的床,怎么昨晚就那么快睡着了呢。
光线慢慢从屋顶从墙缝透进来,楼下有狗仔母子的说话声,大约该起床了。下楼一看,饭菜已摆在桌上,竟有一盆鸡!“半夜鸡叫”原是他们的杰作!
外面炊烟散漫,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下,大约只是凌晨6点多。
昨晚我们说过今早去“朝东”赶闹子,早餐随便。谁知。。。。。。
深夜烹野兔,凌晨宰家鸡,在深山瑶寨,在贫困的狗仔家,巧合了古代那道“鸡兔”方程式。求解这道方程式,以“情”,易解;以“利”,费解,甚至不可解。
离开狗仔家时,母子站在门口久久目送,我们一再回头。想不到这一别,重见时已是20年后,狗仔母亲早已作古。
* * * *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随着自己的境况(特别是住房)逐步好转,我就通过“马畔”邀请狗仔到广州作客,阔别20多年竟也一见如故。随后的几年,我又多次邀请他分别到广州长沙走走。1996年,我第二次走访了江永(与“马畔”一道),走访了瑶山。随后又多次走访,甚至偕家属和长沙的学友一块前往。现在,狗仔的后辈我都认识并熟悉,我的女儿也认识他们。狗仔亲切地称我“大哥”,村子里都认识我这“隔伯伯”。
我们一家,马畔一家,都是狗仔一家的好朋友,好兄弟。
但我总有一块“心病”,那就是狗仔的母亲,这个早年丧夫,独立带大儿子,又邦着带孙子,曾那么殷勤热切地接待我们的慈祥老人,在特定时期给予我们的丰盛的“一饭之恩”,我永远也无从报答了。
我的心又飞到了江永,飞到了桃川,飞到了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