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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行》 遗世白哈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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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世白哈巴

 

时间:2010年8月3日。8月4日。

当今城市的拆、迁二字高举高打,城中的老巷子旧民居无处存身;郊外的田野村落遁形远避。世界变得越来越陌生,城市人失去了一份从容和淡定,心灵在飘泊,揣着惶惑到山野去、到古旧村落去,顺着人类来时的路寻找归依。

中国的版图像个头东尾西的大公鸡,尾部翘起的那支最美丽的羽毛就是“白哈巴”。这里号称是“中国西北第一村”,居住着图瓦族人和哈萨克族人。图瓦人据说是当年成吉思汗西征时遗落于此的一支部落,传世千年积穷不变,化石般的克隆放养牧畜的劳作方式,传奇般的延续亘古垂暮的生息繁衍,厚重般的积蕴与世隔绝的悠远苍凉,是城市人的感伤,包括乡愁、怀旧等,可以寄托和存放的去处。

话说3号中午,我们在喀纳斯的观鱼亭下得山来,匆匆赶到景区的中心广场,急着去往白哈巴。

去白哈巴不容易,那里处在紧靠哈萨克斯坦国的边境线上,边防检查特严,对游客开放还是近几年的事情。

导游小刘收齐我们的身份证,跑到一木屋去办边防通关文件。办完一应手续后等班车,班车等来后还要等,等到凑满一车人,一车人凑满了再得等,等到一边防军人上得车来检查。

那大兵上得车来立在当中,手攥着一摞身份证,眼球射光犀利扫描,一车人都端出了良民的扮相。

大兵哥下车了,司机上车来了,好个帅哥,身着大方格子衬衫,头顶鸭舌帽,绿眼高鼻梁,连鬓络腮大胡子银白色,活脱脱的圣诞爷转世。

一条国防公路载着游子梦疾行,窗外群山连绵起伏,草原广袤,密林高耸,风清冽,天湛蓝,阳光爽朗,空气像过了滤一般的洁净,再把蒙古包和羊群点缀上去,风景如画,好惬意。

前面一座密密林落,圣诞爷开到跟前熄火停车,“白桦林的要看看的嘛,树上有姑娘的眼睛看着你们嘛。”

不待他人有所反应,我和蚕宝宝便冲下车而直奔过去,就像归巢的一对双飞鸟,徜徉其间流连忘返,顾盼流萤脉脉含情。旁人瞧着我俩有点表现不正常,猴子猴精,立马断定其中有故事。

白桦林是我俩的爱情见证。时间追溯到上个世纪的80年代,我孤身北上求学,校园里有一片白桦林,那是我的相思圣地。每每地啃书嚼笔杆子心神不定,一份相思搅得心烦意乱无法排遣,这时就会打开窗户,望着白桦林发呆。

白桦树干嫩绿浸白,透着淡青。树皮洁净光滑,枝条自然脱落后,就会留下清晰的痂印。

世上恐怕找不出比这更美丽的痂印了,酷似人的眼睛,好柔美好传神。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蚕宝宝,我俩约定,把白桦树叫“眼睛树”。

白桦树长着有柔美传神的大眼睛,原以为这是我和蚕宝宝偷着乐的私密,没想到新疆人民都知道。千万不要以为新疆戈壁沙漠贫瘠荒凉,其实孕育着最深沉最热烈的爱情,且以新疆民歌作证,哪一首不像天山雪莲、戈壁清泉、沙漠红柳等那般的执着、纯洁或激情。

车再行,又停车。不是有景观,还是边检。这里有一处边防军的驻地,小刘等导游们一拥而上,盖了戳后溜溜地跑回来。

车爬山,喘气拐过几个大弯,趴在一个山峁上。这里是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国的交界处,有铁丝栅栏绵延伸展,圈住属于中国的地界,再有一座界碑矗立,上写两字叫“中国”。

    这边与那边的天地山川浑然一体,原本都是中国母亲身上的骨肉,看在眼里心戳痛。

到白哈巴来干什么,绝大多数游客就是奔界碑来的。到此一游照张相,OK,该回去了。

白哈巴离现代化好远,没有供水,没有供电,没有通讯,遗世孓立。城里人呆不下去。

城市给人带来的只有方便,最美丽的还是乡村田野。人要是浮躁再加上有点钱,蹿到乡村田野去养养眼散散心,完了就跑回城里寻方便去了。

我们是摄友,浮躁人群中最不浮躁的人种,为了一份美丽,决定在白哈巴住下来。

白哈巴没有宾馆旅店,小刘说有一个林业站,刚刚建好一个招待所,我们去了,背上装备,拖着旅行箱,蹒跚一个多小时,到了。一栋大楼刚刚装修完,新鲜得直冒甲醛气。进房间一看,嚯,都是全新的家什,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电。

小刘说晚上会供电的,现在吃饭去。吃完饭赶片场,留住夕阳晚照下的白哈巴。

爬到一面阳坡上眺望,西北方向一面五星红旗猎猎招展,那是边防哨所,遥对哈萨克斯坦国。环顾四周全是大山密林,伸展下去是谷地。一幢幢尖顶小木屋散乱分布在山谷缓坡上,一道道木制或铁制的栅栏密密分布尤如脉络伸展。

夕阳有情,将光线一缕缕投下,扫描茸茸的芳草地,辉映小木屋的尖顶,照亮蜿蜒的归家小径,抚摸途中的牛群脊背,再把高高草跺上劳作的牧民揽过来,融入浑圆的血色里。

这就是白哈巴村落。就像一片树叶,被草原飓风裹挟到阿尔泰山,寻个沟谷飘落下来,落寞而宁静地演绎着宿命轮回。

我们一帧一帧地摄影定格,要把这份妩美和秀丽拍照带回去,消解欲望都市里的滚滚红尘。

不觉夜已降,暮色四合,天幕上有了星星眨眼睛。吆喝一声“回去吧”!这时侯所有的劳累疲惫一起袭来,两腿像灌了铅似的拖不动。

高源老师却提议:我们再到对面的坡上看看好吗?为明天的摄影做准备。

这个提议大家都恐怖,集体无语。一斌说“我陪你去吧”,好小伙子,视死如归,为劳苦大众而献身。

挣扎着回来,还是没有电,没有电怎么活,这是一个问题。过一会听见了柴油机的轰鸣声,小刘通知说供电半个小时,赶紧的,烧口水喝,烧盆水洗脸洗脚,上床睡觉。明儿早起赶片场。

感觉是头刚刚挨上枕头,房门就被砰砰地敲响了。晨光熹微里,队伍出发了。

今早和昨天不同,昨天是在坡上俯瞰小村庄,现在是鬼子兵进了村,端着长枪短炮,到牧民的房前屋后转悠。

牧民的房子由圆木搭成,竖立成梁柱,横码为墙壁,斜搭是屋顶,再用苔藓塞满缝隙。

图瓦人原本在大青山下的草原上流浪,勒勒车载着毡房追水逐草,居无定所的。是成吉思汗大可汗振臂一呼,这支狼部落立刻为王前驱,向西而来。一路征战死伤病残折损过半,最终丧失了战斗力,被遗弃在了阿尔泰。

阿尔泰有用之不竭的丰美水草,还有密密的大森林,足以洗濯嗜血的心灵,驯养狂放的野性,挽住流浪的身影,结束飘泊的生活,他们丢弃了勒勒车和蒙古包,拜原住民哈萨克人为师,盖上了尖顶小木屋。

牧民每户人家不只拥有一幢木屋,还有几亩自有的草场,用木制或铁制的栅栏圈起来,围成一个温馨的家园

清晨的阳光妩丽,将木屋栅栏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用逆光铺满草场一片光泽,又罩住牛马羊群,勾勒出纤毫毕现的轮廓。仔细观察,那马的四脚因为绊上了绳索,故而踱步缓缓;牛和羊群无人看管,在山林草地上自在漫游。炊烟被晨起的寒气压抑,没有袅袅升腾,只在小木屋的尖顶上环绕。这里少有鸡鸣,狗都跟着出门放牧去了。正在挤奶的妇人看见了我们,却不招呼,隔着栅栏瞥过一眼,又顾自忙去了。

清晨的白哈巴如此宁静,宁静得像大师画笔下的静物。

时间在白哈巴平缓的律动,逝者如斯。

但在于我们,时间是掐算而定的快节奏,白哈巴不能久留,只能说声再见。

 

1.

白哈巴。近处是细碎白花点缀的草原,远处可见中国的边防哨所,哨所对面的莽山,就是哈萨克斯坦国。两边的山川河流浑然一体,原本都是一个母亲身上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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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每户牧民不只拥有一幢木屋,还有几亩自家的草场,用木制或铁制的栅栏围起来,组成一个温馨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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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一幢幢尖顶小木屋散乱分布在山谷缓坡上,一道道木制或铁制的栅栏密密分布尤如脉络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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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正在挤奶的妇人看见了我们,却不招呼,隔着栅栏瞥过一眼,又顾自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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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清晨的阳光妩丽,将木屋栅栏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用逆光铺满草场一片光泽,又罩住牛马羊群,勾勒出纤毫毕现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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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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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们将白哈巴一帧一帧地摄影定格,要把这份妩美和秀丽拍照带回去,消解欲望都市里的滚滚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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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图瓦人原本在大青山下的草原上流浪,勒勒车载着毡房追水逐草,居无定所的。是成吉思汗大可汗振臂一呼,这支狼部落立刻为王前驱,向西而来。一路征战死伤病残折损过半,最终丧失了战斗力,被遗弃在了阿尔泰。

阿尔泰山大悲悯,收留了这支濒临灭绝的部族,提供了用之不竭的丰美水草,还有密密的大森林,挽住流浪的身影,羁绊飘泊的生活,洗濯嗜血的心灵,驯养狂放的野性,也使他们丢弃了勒勒车和蒙古包,拜原住民哈萨克人为师,盖上了尖顶小木屋,最终定居于此固守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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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夕阳有情,将光线一缕缕投下,扫描茸茸的芳草地,辉映小木屋的尖顶,照亮蜿蜒的归家小径,抚摸途中的牛群脊背,再把高高草跺上劳作的牧民揽过来,融入一片青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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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白桦树干嫩绿浸白,透着淡青。树皮洁净光滑,枝条自然脱落后,就会留下清晰的痂印。世上恐怕找不出比这更美丽的痂印了,酷似人的眼睛,好柔美好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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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白桦林是我和蚕宝宝的爱情见证。时间追溯到上个世纪的80年代,我孤身北上求学,校园里有一片白桦林,那是我的相思圣地。每每地啃书嚼笔杆子心神不定,一份相思搅得心烦意乱无法排遣,这时就会打开窗户,望着白桦林发呆。

我在给蚕宝宝的情书中写道:“亲爱的,我一推开宿舍的窗户,就可以看见那颗白桦树。树上长着酷似你的大眼睛,树影之下忽闪忽闪地灵动向我,烟岚轻嗔,仿佛漾来一泓洞庭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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