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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问五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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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问五彩城

 

准噶尔盆地中央,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的腹地。数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荒野无垠,广袤寂寥。我们穿越其中,目标五彩城。

干旱、风沙、重碱、贫瘠的荒漠中,仍然有簇簇的草丛稀疏植被,梭梭苦艾蒿白蒿等。由此确认生命的存在,验证我们脚踩的不是月球。一根草就有一段与命运顽强抗争的传奇,令人震撼。

车行进丘陵。山丘逶迤绵延,耸峰刃脊嶙峋峻峭,像斧劈矬凿一样锋锐凌厉。且山头山脊呈黑色,好像是用炭笔勾勒山形的轮廓。这里蕴藏煤,煤层裸露后,就是我们眼见的独特景观。

面包车出大道,拐进一条简易的沙土路。车外景象依旧,荒漠丘岗加梭梭草,仿佛在不断翻拍复制一张旧相片。人犯困了。突然,一摄友叫道“大家看,3点钟方向。”赶紧的,瞪大眼睛扫描聚焦,远方依稀有个活物在动。停下车来悄悄的,贼样的窥视,打狙击似的长焦抓拍。小刘说是野驴。

野生动物和人类不共戴天,有野驴在,就证明人迹罕至。传说这片荒漠是死亡之地,凡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生还的。五彩城,就隐藏在这块神秘的无人区里。

发现五彩城还是80年代以后的事情,缘于一支石油勘探队在无人区找油,无意中发现有一处盆地,里面有数十座山丘,色彩斑斓绚丽,怪诞和壮美。面积粗略估计有十几平方公里。

勘探队走了,拍电影的来了,驴友来了,摄友来了。当地政府也来了,建一条专用的简易公路收买路钱,发展旅游产业。

我们不远万里来了。带上的帐篷、馕饼、牛奶、矿泉水、西瓜哈密瓜等堆满了一车厢。导游小刘事先交待,五彩城尚未开发,少有游客,驴友摄友只是三三两两的来去匆匆,因而没建旅店、没开饭店,连饮用漱洗的水都没有供应的。所有一切的生存条件都要自己准备。

这样好。痛苦的经历教训了我们,不管美得多么无与伦比的风景地,只要有蝗群般的旅游客流前去戕害,铜臭、喧嚣、恶俗等,便立刻成了遗矢废墟。

路到头,车行止。五彩城到了。

暮色中一座矮平房孤独守望,掌着一栏杆截断公路,代表着政府要钱。去平房上缴人平40元,就会有人出来,撑起栏杆放行。

天低云重,把个太阳弄没了,还拍什么夕阳,郁闷。

但不能闲着。麻溜地把帐篷搭好,赶紧着去景区。没有日落也要抓几张片子,千万里路追寻来了,干坐着对得起谁。

帐篷搭好了,五颜六色一字排开,矮平房里的大花狗在跟前溜达着,端着施工监督的模样。

开车,走,且待一个什么样的五彩城,要以怎样的魅力放倒爷们。

山地土路周遭的变化由色调开始,是褐色向赭色、赭红色让渡。

车未停稳就急着出溜下去,抬眼望的瞬间就像过电,大惊厥。

这里大大小小的山丘连绵接踵,形似亘古尘封的城廓。是谁在撒野,挥霍般地倾倒色彩,红为主,掺和有白黄蓝黑等,把它兜头盖脑地浇了个透,再按着浸泡渍染了个饱,将之出落突兀于苍茫贫瘠的天地旷野里,狂放般的绚烂、华丽,颠覆般的辉煌、震撼。

里面的山丘形形色色。就形状而言,粗看就像蒙古包群落;细看之,有的像城堡,有的酷似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一些傻大笨粗的,就像现时的政府办公楼;还有连绵低矮拥挤的山包包,可以联想到城市贫民窟。就色彩而言,有的山通体一色,红的、白的或黄的等;有的山搭配两种颜色,如山顶为红色、山体为白色的红白搭配,亦有黄红搭配、白红搭配等;还有更复杂的多色彩混搭,总之数不胜数,尤如魔方变化无穷。

一个假说追溯到两亿万年时的侏罗纪,地球还是恐龙的王者时代,这里还是个大的湖盆地区,森林茂密水泊,一派升平昌盛的景象。须不知所有的愤怒都在积蓄能量,所有的发泄都在等待时机。

末日时分,毁灭性的灾难爆发了。

天殛来自宇宙空间,行星变轨、黑子爆炸、陨石撞击、死光穿透等;地震发自地球本体,大陆漂移、板块挤压、地壳运动、火山爆发等;还有天地共怒,电闪雷击,激起地表的森林和煤层燃成火海。王者恐龙和几乎所有的生命就此灭绝。

五彩城背负沉重,完整保全了那场大毁灭的直接证据,那些大大小小的山丘,不过是一堆堆火烧后的灰烬层结;那斑斓的五彩颜色,是铁、铝、锌等物质的煅烧氧化。

我直面以对精神惶惑,既能感受源自千万年历史深处的的疼痛。又能感觉当下有柄达摩克利斯剑悬于头顶,这座守望星空亿数万年的废墟,莫非就是一个天问:人类的智慧究竟有几分,如何才能逃离恐龙一样的宿命。

大家向里挺进,里面恍若迷宫,无路可循,只有跟着感觉走。

一座山丘好像个玉米大窝头,是这里的制高点。且将三脚架当拐杖用,柱撑而上。爬上去临高俯瞰,脚下仿佛有一块最大幅的碎花布,暮色中没了光影,既平面又繁复,没有亮眼的景观,没有可就的主题。

笨人有笨办法,先用广角扫一圈,再用中焦抓几个局部,最后长焦点打。

对讲机里有猴子发声:“大家回吧,天要黑了。”

我和蚕宝宝相互搀扶,屁股挨地蹭着下去。不容易,这山不高但险,陡岭上下一砖头宽的道,两边是沟壑,没有扶手和牵绳,任何的安全措施都没有,尤如临渊踱步。万一摔了下去,估计想死都难,顶多是个脑残或截瘫什么的,中国摄影事业的损失也不是不可挽回,只是照相机可惜了。

回到驻地,踱入那座矮平房,“老哥,有什么吃的吗?”有伴饭,12元钱一份。好吧,来一碗。

一碗倒进肚里好舒服。这位大妹子,你就是现在的大长今,行行好,再给我来一碗。

双手抚摸撑得溜圆的肚皮,幸福得有如花开绽放。如果还来点温馨,那就是睡觉了。

小刘和张师傅睡车上,哥们姐们呢,站在一溜帐篷前

犯犹豫,还没有刷牙洗脸洗澡,就这么睡吗。

说话间风起,帐篷变得像风筝一样跃跃欲飞,赶快钻进去严厉镇压。这时篷顶又啪啪作响,好像炒豆子。下雨啦?手出帐篷试探,没什么雨点嘛,这帐篷的音响效果太擂人了。

清晨。沉睡中被吆喝拽醒,“天亮了,太阳晒屁股了。”将头钻出帐篷一看,太阳的没有,但天确实见亮了。

起床么,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无需涮牙洗脸化妆什么的,爬出帐篷撒泡尿就OK

队伍出发采风去,小刘的导游方案专为摄友量身定制,以日出日落的两头为抓手,把出大片好片的工作推上去。

来五彩城拍片的创意,是日落时分的斑斓色彩;晨曦微露下的壮丽辉煌。但是没有太阳,摄影和种地一样,都是靠天吃饭的活。

没了日出景观,定点拍摄就没了意义。于是大家四散开来,就像土八路打游击战。这里沟壑纵横,我在这个山头上,你在那个山头上,见个面面说个话话么容易,但牵个手手就难了。

那边山头的姐们打招呼:来吧,这里景色好好美哟。但是这边的哥们过不去呀。那就把相机递过来,姐姐给你来张A货吧。但又怎么递过去呢,总不能扔吧,那太恐怖了。

好个小刘,跨沟越壑如履平地,从这山头蹿到那山头,跟猩猩一样身手敏捷,把个照相机递过来递过去的,到了后来,索性亲手代拍,那脖子上挂满了相机,估计颈椎好不了,要套个钢管才成。

告别五彩城,走的还是来时的那条沙土路。昨天发现的那头野驴还在吗,大家都惦记着。

小刘说,今年春上一场大雪,冻死了不少野生动物,有的种群已经濒临灭绝了。叹息。或许有那么一天,这世上再不会有野生动物,谁来抚慰人类的孤独,唯有苍蝇蚊子和老鼠。

视线里有个什么,快看,对,就是那头野驴,它还在,好像是惦记着我们的惦记。现不远,就在300开外。长焦拉近看,身上伤痕累累,断了一只腿。它和种群离散了,伤势正在恶化,死亡已经逼近。

赶快救救它吧。怎么救,就我们吗?你上去它就会跑,世袭传承有个生死攸关的警告:人是比豺狼虎豹更凶残的两脚兽,绝对不要套近乎。打电话叫专业的来呀,往哪打电话?打了电话会有人来吗?还有,它会等着人来吗?一切的一切都是问号。上天造孽,不该给世上最美丽的生灵以最凄惨的宿命。

现在我们能做什么,只有送上悲情一瞥,留下未亡遗像,为它的往生祈福。

 

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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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到来之时,雄鸡报晓就给我们送上这么美丽的图片,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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