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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同山林野趣之四 与蛇共舞 一

       会同山林野趣之四                  一

 

      蛇,阴鸷、冷酷、凶狠、恶毒,几乎一切不雅之词都可以用来解说它。人们对于蛇的畏惧几乎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我曾见到过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女孩,当她见到一根野鸡尾翎毛,在地上被风吹得微微动时,神情突然紧张,行动畏葸,玩耍活动时,总是用眼睛瞟着它、绕开而行。这个小女孩一定没听到、也没见到过蛇,也不知道蛇的可怖,但她就是心存敬畏,尽量远离它。我琢磨:这根微微而动的野鸡尾翎毛,一定启动了小女孩潜藏在骨子里的遗传密码一一对蛇的恐惧。

其实,动物的“它就是蛇的本字。远古时,人们穴居或结庐而居,它字上的“宝盖”读音为“绵”,即人们居住的房子;它字下的“匕”字是由象形的蛇演化而来的。蛇常常侵入人居的洞穴、草庐,此即它字的本意。人类饱受它的侵扰,由畏而生敬,以至于为之侧目,不敢直呼其名,而以“它”来代指。老湘语中的入声字、石啊切,读音为“砂的阳平,即是古代“蛇”字的读音,它、蛇一音之转,都是入声字。蛇字是后起的形声字,现代汉语中消失了入声字,蛇字才读为现音。

我最早听到、看到蛇,是幼年四五岁时。其时,我大姐在长沙大古道巷读小学一、二年级,某天中午回家,告诉我们说,学校里打死了一条蛇,下午上学时带着我们去看。被打死的是一条菜花蛇,扔在破砖堆上,约有两米长,七寸之处已被打破,渗出点点血迹。我在这里心存敬畏,徘徊很久,直到大姐放学才将我带回家。此后,长沙城中除了动物园外,几乎没见过蛇。直到六九年,我下放金鱼口后,才做了一回与蛇共舞之人,演绎出许多与蛇邂逅的故事:

金鱼口的大山里,蛇的确很多。有乌梢公,竹叶青,蝮蛇,银环蛇,是否有眼镜蛇,我也不知道,也许有吧。还有罕见的白蛇。不只品种多,且数量也多,在人们的劳作与生活中,总避免不了要与蛇打交道,常常一不小心,就要与它碰碰面、过过招。

 

                          

 

在金鱼口的山林里,最常见的蛇是乌梢公,学名乌梢蛇,是南方山林中一种具有轻微神经毒的较大型毒蛇。它浑身乌黑,身形健壮,行动敏捷,常以蛙、鸟、鼠、鱼为食。

某天,我去赶场,顺着从山林流出的小溪往山外走,突然发现一条约六、七公分粗、三米多长的乌梢公,在对岸的溪边捕鱼,这是我在自然的山野里见到的最大的蛇。我被它吓了一跳,它见了我也很警觉,微微抬起身子注视着我,慌忙将咬着的一条羊角鱼吐出来,嘴里的蛇信子一伸一缩的打探着我。打蛇以竹竿最应手,可我没有,只能捡几块石头来击打。由于紧张,且抛掷手法不准,根本没有伤到它,它掉转头,急速地消失在溪边的树林里。后来,同学们还埋怨了我半天,说他们少了一餐美味蛇羹。

一次,几位同学一起去公社,在山路的岩坎边,见到一条近三公分粗的乌梢公,一头钻进岩缝里,颈部以下漏在外面,身子成之字形扭曲,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想要退出来。我们知道,乌梢蛇最喜欢钻进石缝捕食岩蛙(会同话叫厦棒,(厦读为:shà)为一种体型较大的蛙类,黑色,肉味极其鲜美)。而岩蛙也有独门绝活,它会用有力的前爪紧紧地箍住入侵的蛇,使它不能动弹,只到该蛇死亡。白捡东西,何乐而不为。原以为顺手牵羊,手到擒来,谁知我们想错了。我双手抓住蛇身,使劲往外拽,可这蛇仿佛生了根一样,还扭动着身子往里钻。我把脚抵着岩坎,左右摇摆着拖蛇的身子,连蛇皮都拖破了,可是,蛇身仍旧纹丝不动。最后,旁边一人用石块敲击蛇的颈部,他敲我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打死的蛇拖出。原来,蛇的肌肉是纵向的,且十分有力,它将身体沿着七弯八拐的岩缝钻进去,把肌肉膨胀,将鲮片张开,就像长在岩缝里的树根一样。故而,你就是将蛇身拽断,也不能将它拖出。我将打死的蛇剥皮去臓后,置于露天煎炒烧炖,肉汤浓白,肉香扑鼻。男女同学一哄而上,手撕口咬,连汤都喝了个精光,还大喊“过瘾、过瘾”。我不吃蛇肉,做好之后在一边看着他们大快朵颐,心里也美滋滋的。

 

                    

 

竹叶青是山林中最漂亮、最恶毒的蛇。它通体翠绿,身体纤秀,不只生活在竹林,也生活在山麓的树丛中,以昆虫、小树蛙、小鸟为食。由于它们有着天然的伪装色,它们常常几个小时静静地趴在树枝上,一动也不动,等候着小鸟、树蛙或昆虫来自投罗网。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只有它感觉得受到了攻击或威胁时,它才奋起自卫。不咬则以,咬则让人九死一生。它们虽然是剧毒蛇,但它们生性胆小,惧怕人类,有时你从树下经过,也会将它们吓得从树上掉下来,把人吓一跳。人们往往误以为竹叶青会从树上倒钩下来咬人,殊不知,它自己早已是吓昏了,慌不择路的摔下来,迅速地消失在草丛里。

我喜欢竹叶青的翠绿,却惧怕它的剧毒,虽然多次狭路相逢,却从未与它过招。

 

                    ?

 

这是一个听来的故事:某天傍晚,一村民从山上砍柴归,下山途中被一大蛇竖起身拦住去路。人进蛇退,人退蛇进,相持约半小时。村民举起茅镰刀,对准蛇的七寸砍去,恰在此时,大蛇亦飞身攻击,被砍断的蛇身随着惯性咬住了村民的耳朵,剧痛的村民随即割耳而去。翌日晨,该处仅见一黑乎乎大耳朵,砍断之蛇已不知去向。

依一般惯例,乌梢蛇是竖不起身,且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唯有眼镜蛇方能如此,惜乎未见其蛇,留待存疑。

     嗬,祝贺大鼎兄鼓动有功!是你的不懈努力,才能动员起当年的戏校知青来到会同版块!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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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回复 11# 书荟;书荟君,你当为我高兴,我的这位下放金鱼口的同学,也上知青网会同版块了。欢迎你,猫几,雷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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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戏校知青雷公来到会同版块,希望在此能见到你更多的好文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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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雷公兄颇有深意的文字,你所说的“竹叶青”,虽未咬伤你,但此“竹叶青”却让你暂且忘记了1967年“六六惨案”那令人恐惧的一夜!算得上是一剂“麻醉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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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鼎罐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大鼎罐是谁。大鼎罐喜欢“竹叶青”的翠绿却没有过招,我也喜欢“竹叶青”的翠绿,但我却过了招,那是因为此“竹叶青”非彼“竹叶青” 也。

      那是1966或者1967年的“文革”中,长沙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六六惨案” ,我亲眼看到许多学生在五一路被打得头破血流无处躲藏,十几岁的我吓得全身发抖,继而跑到株洲躲了起来。当晚参与了我父亲和他们同事的小聚,小聚的话题就是长沙发生的事,过招的对象就是“竹叶青” 。

    “竹叶青” 翠绿翠绿 ,而我脑海中却是学生头上的献血殷红殷红,“竹叶青”本来粘粘的有点清香、甜甜的有点药味,我喝在嘴里却觉得粘粘糊糊有血腥气、并索然无味!几招下来我便倒下了。

      感谢大鼎罐描写“竹叶青” ,使我回忆起那难忘的年代并悟到了什么。感谢“竹叶青”使我倒下来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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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君:谢谢你的跟帖及过誉称赞。祝你感恩节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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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泉的润:谢谢你的跟帖。你知道,我并非胆大妄为之人,只是为情势所迫。倘若我就一辈子在金鱼口,也许这抓蛇的本事还能派上用场。果真那样,你看到的不是现在的我,也许是象印度人那样,缠着头巾,吹着直笛,逗弄得眼镜蛇翩翩起舞呢,为之一笑。从来有句话,叫做艺不压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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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回复 6# 西岭望雪:这样的试验很有趣,一定也是与我一样有童稚之心的人干的。其实,保留一颗童心很有必要,它能让你经常处在探寻的过程中,感受到成功的喜悦,这就是人生啊。谢谢你的跟帖,谢谢你的指教,谢谢你的一事之师,让我又得到了一份详实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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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 大鼎罐

 

 

         七四年,花垣县曾作试验,一条铬铁头,一条竹叶青,一条五步蛇。三条蛇咬三条大狗,铬铁头咬的狗,后来被治愈。竹叶青咬的狗两天后死亡。五步蛇咬的狗六小时后死亡。可见五步蛇毒性最烈。拜读论蛇好文,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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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强不息君:谢谢你的关注。你的文章,我几乎篇篇都拜读,了解你的坎坷经历,也看到了你在逆境中的自强不息;看到了你在处于社会底层时的高尚人格和知恩图报、血浓于水的精神境界。你我的处境有相似之处,故,读你的文章,触动了我心底的共鸣。谢谢你的美文,谢谢你的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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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详实、细腻的描写,将与蛇共舞的往事娓娓道来,让人仿佛回到那遥远而熟悉的知青岁月。生动流畅的文笔和有关蛇的科普知识都非常棒,拜读学习了!谢谢楼主!
相信你,我的灵魂!但我绝不让别人对你屈尊,你也不该对人自低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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荟君:这篇文章原来是没有列入写作计划的,是你在((冬猎))的回帖中讲到蛇,提醒了我,我搜肠刮肚,拼凑了这篇文章,并得到你的帮助,再次感谢。文章较杂乱,我自己也不满意,让大家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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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鼎兄记下了会同那么多的生物,连蛇都记得这么多种类。我们那时哪敢去弄明白是什么蛇哟,更不要说“共舞”了,反正看见蛇就想着如何躲过。如果是走在路上遇到蛇,总是等蛇溜过去了,我们才前行。有次我和另一知青单独上山,路上横着一蛇纹丝不动,既不敢去触动它,又无他路可走,只好赫心赫胆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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