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松伢子保护知姐
1967年初,文化革命的烈火烧到大洞这偏僻的山窝里,知青大部分回城造反。留下的知青也就地闹革命,来到靖县县城,并成立了造反组织:“反到底联战兵团”。
六松伢子也戴上了“反到底”袖章,在县城里到处玩,到处看热闹。也跟着知青们唱:“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歌。
1967 年2月4日那天,湘江风雷被打成反革命组织,2月5日上午,县城里开始抓捕湘江风雷的成员,所有造反组织都集中在县电影院门前,大家大声呼喊:“打倒湘江风雷!”
县“钢铁兵团”的那位头头,身穿军装,头戴军帽,他那张娃娃脸上还真带有几分杀气。只见他手拿麦克风,操着那口甘棠拗口音:“一切行动听从钢铁兵团指挥!要听从钢铁兵团指挥!”。
抓捕行动开始,由十几个年轻壮汉开路,两边人手拿着机枪。六松伢子一直跟在后面看热闹。当走到河街边时,只见两挺机枪架在路口,那伙人冲进一户人家,一会儿工夫就抓出了一名“湘江风雷”的罪犯。只听一声喊:“打倒湘江风雷!”把那“罪犯”的头压下,连拖带推押走了。
六松伢子以前在电影里头看见过抓人,今天真的亲眼看见抓人了,心里还真有点害怕。不过,他还是跟在后面看热闹。
湘江风雷垮台不久,好多回城知青又回到农村,六松伢子最喜欢听他们讲长沙造反派的故事。只听说长沙好热闹喔,好多人都“超发哒”。
又过几个月,来了一个“八.七”批示,湘江风雷又平反了,不是反革命组织。湘江风雷的人又拿起枪到安江打仗。这一仗就打得好,邮局、交通都阻塞了。六松伢子本来想回长沙的,他那天挑着行李到了县汽车站又往回转,车路不通了。
他们大队的知青只剩下六松伢子和下寨生产队的一位女知青了。六松伢子叫那位女知青做“知姐”。知姐是下寨知青组的组长,比六松伢子大3岁。那天赶场时六松伢子碰见了知姐,知姐流着眼泪告诉他:近段时间,经常有几个社员想调戏她,晚上来敲门,她洗澡时,几个骚汉子偷着看。她真的好害怕……
六松伢子一听就火了,这还得了,欺负我们长沙人。于是,他决定保护知姐。当天下午就同知姐一起回到下寨知姐家。
晚上,他穿着长衣长裤睡在知姐旁边的那张床上,把手电筒和柴刀放在枕头边,他作好了准备,只要有人半夜来敲门,就决不会客气。
一夜过去了,没有人来敲门。两夜过去了,三夜、四夜过去了,总算还没有人来敲门。
这天又轮到“赶场”,六松伢子到场上费了好大一鼓劲买了一斤肉。他把知姐和自己的信丢进了邮箱。他向邮局的人打听:“信可以发出去吗?长沙那边有信来么?”
邮局的人摇头说:“现在安江还在打仗,听说你们长沙五一路的湘绣大楼都烧了”
六松伢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真的急了,这该死的武斗什么时候能结束,什么时候才能收到父母的信,他真的好想父母了。
他慢慢地回到下寨时,天色已晚,刚走到知姐的房边,忽然见一汉子正在窗户边站着,用手拨动窗户。六松伢子连忙抽出柴刀(他出门柴刀一直不离身)。
这时,忽然听见知姐一声尖叫。
“站哒!你跟我站哒!”六松伢子一声吼,举起柴刀朝那家伙砍去,那家伙见六松伢子来势凶猛,知道事情不妙,拔腿就跑。
六松伢子紧追在后面,一边追一边挥舞着柴刀大声喊:“我砍死你!砍死你!”
那家伙跑得飞快。六松伢子追了一段路便回过身来,用柴刀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砍了几刀,嘴里大声吼到: “只要我碰哒,我崽就不砍死你,你怕长沙人好欺负哦!”他又用靖县方言 ,完整无缺地骂了一句娘:“我通你娘的x ”。
好多社员都出来看热闹,六松伢子扬起手中的柴刀:“哪个欺负我姐姐,我柴刀不认人,我砍死他!”
六松伢子嗓子大,个子也长成了一米七几了,扬起那柴刀的样子还蛮吓人,他毕竟是长沙知青,他连老虎都见过。
只听他还在吼:“人一个,命一条,要死肚朝天!麻披变神仙!”他这回骂的长沙粗痞话,在场的社员虽然听不蛮懂。但他那样子蛮袭人,没有一个人敢接腔。
他回到屋里,知姐穿好衣服走出房来。原来,知姐下午在仓库里箱糯谷弄得一身谷壳灰。正准备洗澡时,那骚汉子又来偷看,正巧碰上六松伢子回来。
六松伢子的床和知姐姐的床紧挨着,他们度过了好多个寂静的夜晚。半夜里,知姐起来“解手”,六松伢子帮她点燃煤油灯。知姐那时正20岁人,风华正茂,婀娜多姿。她穿着内衣短裤,白嫩的手膀和大腿,挺挺的乳房和丰满的臀,从六松伢子身边走过……
那时六松伢子也满十七岁多了。俗话说:人到十七八,怎有点想“那事”,生理、心理慢慢成熟起来,对什么都会有朦胧的想法和好奇,六松伢子也应该和正常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可在六松伢子的心目中,知姐就是自己的姐姐,他没有朝歪处想,他一定要保护好她。就这样,他俩像亲姐弟一样度过了好多个日日夜夜。
武斗、战争总算结束,六松伢子和知姐一起回到了长沙,我们当年的六松伢子就是这样一个堂堂的正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