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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纪实文学,连载小青河之恋(一)

       谨以此文献给与我共同经历八年坎坷生涯的老知青阿明兄!
           小青河之恋
                                (一)阿明

    源自于老木深山的小青河是奔流于湘西崇山峻岭中酉水的一条支流。它从郁郁葱葱的山涯上一路奔泻、跳跃、越过山涧、越过丛林,被一块突兀的峭立石壁挡住,放慢了它流淌的速度,变得温顺舒缓起来。峭壁下由流水冲击形成一口深潭,潭中浸泡着一根几人环抱巨大的古木,人们称之为古木潭。青河的两岸生长着一簇簇茂密的山竹,青翠的竹叶覆盖着岩石裸露的河岸,被河水冲涮出参差不齐的竹根在流水中轻轻摆动。叮咚的水流声,风儿吹着竹梢发出的沙沙声,以及青河两岸寨子里的鸡鸣狗吠声,构成一首田园交响曲,在小河两岸飘散。

    千百年来,人们傍水而居,小青河两岸是汉,苗两族人民世代繁衍生息的地方.小河上没有渡囗,也没有桥梁,直有一座年代久远,由许多青石矗立组成的"跳岩".人们踩着青石,跨过清

澈流淌的河水,跳跃着越过小河,也算是武陵山深处的一道独特的风景吧。




     清晨,小青河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晨雾,犹如少女白色的轻纱将小青河对面苗家的吊角木楼,遮掩得时隐时现。小河的东边是一座汉族人居住的山寨,名叫岩头寨,青河的西岸则是苗族人居住的磨盘寨,自古以来,青河两岸的苗汉人民互有来往,和谐而居,但仿佛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两个寨子的人可以以物换物,互通买卖,也可以互相帮工,互相扶助,但是千百年来却极少通婚,磨盘寨的苗族女孩宁可远嫁外地苗寨,也不肯嫁给一水之隔的岩头汉寨的小伙子,可能是为了保持苗族纯正血统的缘故吧。

    小青河东岸的岩边,长着一颗巨大的银杏树,枝叶繁茂,硕果累累,树下有一个水磨碾房.多少年来人们利用水能碾米磨

面,为两个寨子里的人服务.后来,岩头寨的人将巨大粗重的石


碾废除,换上了轻快高速的水轮发电机组和机械打米机,白天为人们打米,晚上还可以带动发电机发电.


     阿明是六八年高中毕业从吉首下到岩头寨的知识青年,一米七的个头,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拥有一副结实的强健的身体。


     高中期间,阿明的物理成绩特别优秀,到岩头寨后,他看到小青河蕴藏的水利资源,经他多次计算规划,在生产大队的支持下,将水车石碾房改造成现在的水轮发电机组和打米机组,他顺理成章自然就成为这座工厂的全职工人。

      碾房边搭建的两间小木屋,一间是卧室,另一间就是厨房了。碾房边的小河湾上还开垦了一块菜地,一年四季都长着绿油油的蔬菜。

    阿明没有工资,但拿的工份是全队最高的了,另外队上还每月补助他六元钱的生活费.这样的待遇是当时知青中最高的了.因此,他的生活过得十分舒适,惬意!而真正使他富裕的并不是来自碾房的工作,而是两年前他一次冒险经商的经历.

      七一的秋天,阿明不知从什么渠道获知一条信息,中越边境的云南省文山地区极度缺乏治感冒发热的头痛粉,在内地只要二分钱一包的头痛粉在那里可以卖到两三角一包。于是阿明采购了整整两旅行包的头痛粉长途跋涉到了文山。一个多月时间从文山回来后的阿明已经变成了十分富有的人,在他的手腕上架着一块明晃晃的上海手表,胸前还摇晃着一架当时十分罕见的八晶体管红灯牌带耳塞的收音机。


     有一次阿明在去赶场的路上,戴着耳塞,将收音机长长的拉竿天线拉出边走边听广播的时候,竟被路过的外公社的公安特派员抓住,以为是美蒋特务在用收发报机呢。当这位特派员听到耳塞里传来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后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小巧的袖珍式的收音机喔。真叹自己的孤陋寡闻。

    碾房的工作并不繁忙,能来打米磨面的乡民不在多数,大多数的乡民都有半年的瓜菜当粮的时候,只到逢年过节及秋收时分,碾房的生意才会显特忙一点。阿明每天迎来送往,打完米后,一般是不收加工费的,按惯例都是交一点米、面作为加工费用,而这些的米、面到了一定的时候,则统一上交队里,作为队上的副业收入。


回复 1# 西岭望雪


                                      (二)春妹

     春妹是对面磨子寨长得最漂亮的苗家阿妹,中等个子、不胖不瘦的身材,鹅蛋型的脸上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不知是沾染了这青山秀水的灵气还是从小就经受了劳动锻炼的缘故,身体发育极其丰满匀称,虽然穿着宽大的苗家少女爱穿的,缀着花边的苗族服饰,但仍然遮掩不住那高耸翘起胸脯。十里八寨的苗家后生都知道在这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磨盘寨有一位美丽灵秀的苗家姑娘春妹。


        春妹的父亲是寨子里少数几个有文化的人之一,因为家境稍为富裕的原因,年青时曾到重庆的学校读过中师,在读书时集体参加了三青团,中师毕业后回到故乡在县里的中学担任国文教师。土地改革时,春妹家被定为寨里唯一的富农成份,三反五反时,由于出身及三青团员的身份,春妹父亲被打成反革命份子被清洗出教师队伍,押回原籍劳动改造。随着岁月的消磨,年复一年漫长的管制批斗,四十多岁的人已经鬓角布满白发,看上去象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虽然家境已是一贫如洗,但有些读书底子的春妹的阿爸,仍然咬紧牙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春妹送到区里的中学,让春妹读完了初中。寨子里的苗族女娃一般很少有读到初中毕业的,大多数都是在大队办的学校里读完几年初小就辍学回家,帮助家里务农,稍为家境殷实且又开明一点的人家则让女娃到公社的高小读两年,能读书识字,会简单的算术就再不读书了。


     苗族姑娘一般出嫁都较早,大多数苗家阿妹在十四、五岁就说媒定亲,到了十七、八岁就是出嫁的时候了。


     春妹已满十八了,尚没定亲,由于家境出身不好,春妹阿爸想为春妹找一处家境稍好一点,最重要是家庭出身好的婆家,一则可以攀一门好的亲家能为自家添一点好名声、二则今后春妹也可以少受屈辱,可以挺起腰杆做人。


      想法归想法,现实却并不尽人意,春妹的家境这么贫寒,加之的家庭成份,那些家境富裕,出身高贵的谁又愿意结这门亲呢?


     时间象小青河日夜不息的流水一样,满十八岁春妹尚待字闺中,春妹性格活泼,好说爱唱,苗家的山歌,配上她一副灵雀般亮丽的嗓子,是远近闻名的苗家女歌手,而与众不同的是,她爱读书,爱文学。爱读书,但书的来源是极其匮乏,家里阿爸原来读过的《郭沫若文集》、《巴金文集》、《茅盾文集》及《鲁迅文集》春妹都已读过许多遍,在这穷乡僻壤交通闭塞的山寨里,再也找不到什么好读的书了,只有小青河对岸碾房里知青阿明哥那里能找到春妹爱看爱读的书籍了。

    春妹利用到碾房打米磨面的机会,都要到阿明藏书的大木箱里翻看她爱看的读物。除了阿明哥


订阅的《无线电》和《无线电技术》两本刊物读不懂外,还有很多是她爱读的文学刊物。一次她翻

到一本厚厚苏联书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如获至宝,借回家利用空闲时间反复读了几遍,书中女主角冬妮娅与男主角保尔.柯察金的爱情故事深深地震撼着春妹那颗少女的心。她憧憬、向往着那种纯真的自由的爱情。尽管与她一起长大的苗家阿妹们都已陆续定婚、出嫁,春妹却心如止水、纹丝不动。每当夜幕降临,春妹都要站在自家的吊角木楼窗户边,遥望着远处小青河对岸碾房那一盏闪烁的灯光。

                    2011.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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