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女人 男人

王幽

  东边有座很高很大的山。那日，我们叩开了山的大门，将一位新娘送进了大山里。
  一橦孤寂的农舍里笑声喧哗，主人一家迎进新娘，新娘漂亮，漂亮得惊动十里八乡，围着看，躲着看，男人们羡慕厚嘴新郎，娶了城里人，男人的厚嘴笑薄了许多，男人说：我这一辈子只娶她。
  喜酒闹腾后，新娘问道：“你们就走么？”
  “嗯”。
  “还来么？”
  “嗯 ”！新娘嘴角泛出一丝苦涩的笑。
  “走了啊，保重！”似乎是我们把她扔进了大山里。
  “嗯，我看着你们走！”
  山头上，她的身影逐渐缩小，“你们要常来啊！”分明是带着哭腔从消失的身影中传出。
  男人看到过她几次，便魂牵梦绕，女人没见过他，却鬼使神差走进男人心里。看到陌生丈夫，她心里有一丝颤栗。男人诡秘的笑，一直望着紧锁眉头的她。
  
  新娘是老知青，随父母下放到农村，只因与人偷吃了禁果，眼神便一直萎靡无光，她离开那个被唾沫淹没的地方，来到农场，与我们在一起，才露了笑容。她成了黑户口，每日吃着薯麦杂粮，时常嘴角沾满了麦粑噙着泪笑着对大家说：只要场里不赶走她。
  她的眼神逐渐放明，她的美丽开始悄然绽放，两条粗辫贴着背下至臀部，身材丰满均称，健康热情，让一个从部队回家探亲的男人偷窥了去，便死死的记在了心里。
  于是，男人迫切要求复员，想早早的撷取这心中的玫瑰。每日里跑往公社，与领导套近，领导拍着他的肩，让他放心，生活作风有问题的人休想上去，然后，男人满意的让领导酒足饭饱。
  卫校一个招生名额的消息传来，与没满两年农龄的我们无缘，也就一石无惊浪。只有她心里窃喜而又惴惴不安。于是，她被领导叫了去，一番语重心长，一番关爱备至，让那名额放了去，把她好心劝说了那男人，嘱咐她好好过日子。
  她沮丧、默默地托着沉重的步子去了公社学校妈妈那里，一头扑在妈妈怀里，压抑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浸湿了妈妈的衣襟，妈妈被她摇得伤心欲绝，泪眼婆娑的说：“认命吧，孩子。”
  大家七嘴八舌劝了她，就是公社放你，你也过不了医院妇科检查这一关啊！这将是决定女知青命运前途至关重要的一关。（在那个年代，这属所谓生活作风不正的污点）。她望着天花板喃喃的说：那男人是谁？什么样子？你们那天一定给我送亲啊！
 
  半个月后，公社召开大会，她下山了，躲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我们还是看到了她，她完全农民化且又憔悴的样子，让我们着实吃惊不小。她见到我们手足无措，我们也只说：“来玩吧。”她木讷的说：“我这样子，碰到男知青会怪不好意思的，我成了真真的农村妇女了。”我们的心为她沉重，也不难为她了，只有再说：“保重！”
  后来，听人说她老与男人打架，男人任凭她打，她边打边哭，男人理解她，最后她又抱着男人，因为这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王幽

谢谢您的跟帖。如一位博主说的，这版块幽静，就想轻轻述说心中的人和事。至今我很想知道她的现状，但无法找到她。谢谢您！

王幽

谢谢朋友们的热情跟帖。多年来这个女知青无奈屈从的命运在我的脑海里一直萦绕不去，在当时，单纯的我们对此事没有过多的理会和不平，只认为是咎由自取。可时势变迁，一种人性、伦理思维逐渐清晰，所以有种不吐不快的倾诉之感。女知青的父母都是教师，被打成右派后全家下放，当时全家都笼罩在阴霾之中。但现在，我想他们也一定走出了困境，女知青和她的老公也一定走出了大山，经过那段艰苦岁月的考验，夫妻感情也一定是恩爱有加，我衷心祝福他们俩。谢谢大家！

王幽

回复 11# 麓山远眺 
  秋风萧瑟，沉重的文字让你的心绪更添伤感了，人生如同一本书，酸甜苦辣皆有之。现在该是我们好好享受生活的时候了，真的很感谢你再次关注，谢谢你的问候，也问好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