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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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首歌：《家乡的小河》

英俊是喝浏阳河里的水长大的。家乡的那条小河，不但陪伴他度过了美丽的童年，承载着他太多的往事，而且也留下了许多刻骨铭心的记忆。因此，他对家乡一直表现出一种深深地怀念和无限地眷恋。

一

由于实在是厌倦了那种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的日子，英俊不顾甘怡婧的强烈反对，执意要一个人回浏阳去创业。

当他把这个想法向程旭提出来，并向他告辞时，却同样遭到了程旭的强烈反对，并一再挽留他。

“我说英俊，你是吃错了药还是鬼打了脑！这么大的事情，有你这么草草率率就作决定的吗？”

“程旭，其实我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

“鬼才相信你！俩口子再怎么闹矛盾，也没有见过你这样拿工作开玩笑的！莫嫌我说得直，你这是在逃避！”

“程旭，其实你并不了解我。现在都改革开放了。象湘纺这样的大型国有企业有的是人才。我再怎么呆下去，也不过是混碗饭吃。”

“你是怕长江后浪推前浪，怕别人抢了你的饭碗？你知道谁是这里的车间主任吗？再怎么不景气，天踏下来有我顶着呀！谁还能把你怎么样？”

程旭都把话说到这样的份上了，英俊也就无言以对。

“其实我不是那样的意思，我只是看准了现在的政策，想出去闯一闯！”

“看样子再说下去也是对牛弹琴了。我也知道，只要是你看准了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你不回来！要不这样吧，你也不要急于求成，古人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要是万一出去创业失利了呢？”

“那你说怎么办吧！”

“我的意思是趁着我现在还在位，先帮你办个停薪留职的手续，到时候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如果你创业成功，我没有二话可说。如果你万一失利了，你还可以回车间来照样上班，你看这样行不？”

“程旭，我真是服了你了！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这几年也没有白跟你睡一个房间了！”

于是俩人击掌定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只管走人，剩下办理手续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

就这样，英俊由程旭出面帮忙，在厂里办了个停薪留职的手续，先保住了那个铁饭碗。自己却孤身一人回到了浏阳，开始了他那漫长而又极富传奇色彩的创业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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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英俊回到家里，面对着几间破旧的私房和父母亲的唠叨责难，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白手起家，一无所有。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想找几个朋友聚一聚，看做点什么事情好。才知道师兄“肖包子”因为打架斗殴和流氓罪已经判刑关进了牢房。师弟“冬少”已经在城关花炮厂上班。听“冬少”说，城里好多年轻人都想学武功，而英俊又是各种武艺俱齐，“冬少”就建议英俊不如先带点徒弟。

就这样，英俊一共带了十几个徒弟。他们每天早晚在河边练功习武，把那些刀枪剑棍舞得眼花瞭乱。一帮徒弟在他的精心调教下，站桩站得纹丝不动，打拳打得生龙活虎。很快就都有了明显的长进。由于徒弟越带越多，也就多少还是有些收入。

闲暇的时候，英俊就会遛狗养鱼。虽然自己也觉得日子过得比较充实，但在别人看来却显得整天无所事事。这样就很容易招来两位老人的唠叨。

确实，自从英俊莫名其妙地从湘纺回来后，王文魁俩口子就对英俊的这一举动百思不得其解。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却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而是整天在家里游手好闲。不但如此，还经常带着一帮年轻人舞刀弄剑的，生怕什么时候又会给他们惹出麻烦来。因此，两位老人只要一看到英俊，就会唉声叹气地摇头叹息。

眼见得两位老人的身体是每况愈下，甚至是有点朝不保夕了。

恰在这时，英姿又跟丈夫离婚了。拉二连三的不顺心事，给两位老人精神上巨大的打击。也就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两位老人就相继离开了人世。

父母不在，长兄为父。英俊自然是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他首先是和英姿商量，决定先把几间旧屋拆了，然后在原地建起了一栋三层楼房。然后是以自己的房子作门面，开起了一家餐馆，并取名为“百乐门”。

就这样，以英俊和英姿为主，兄妹俩把个“百乐门”做得红红火火起来。

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因为“百乐门”的门口就是一个马路菜市，每天早上都有菜农抢占摊位。那些菜农老是占着门前不走，自然就会影响店里的生意。因此，几姊妹就少不了时常为了这样的事情跟那些菜农吵架。想不到的是，英杰有一次跟一个菜农吵嘴时，情急之下竟动起了手脚。由于年轻气盛，英杰便抓起那位菜农卖菜用的秤砣，朝他的头部猛地砸去。却不料这一砸就砸出人命来了。

英杰闯下了这样的大祸后，那位菜农的家人就带着一帮人上门来找麻烦，并扬言要以命抵命，打死英杰。当时“百乐门”前是围得水泄不通，要报仇的要打人的来看热闹的，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英俊见势不妙，马上走出来把桩一站。他一脸威严地对前来找麻烦的人说：“打架惹祸，自有派出所的人会来管，如果你们是来讲理的，我们家里有茶可喝。如果你们是来打架的，那我就请哪位先来？”

对方一看英俊这架势，又听旁边的人说他曾经是县城里赫赫有名的武术教头，身后又齐刷刷的站了一帮武高武大的徒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最后只好乖乖地怏怏而去。

于是，一家人为了英杰的事情忙上忙下的，真是花钱费米操尽了心。

但英杰最终还是因为过失伤人致死，被县人民法院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并关到了岳阳劳改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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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由于“百乐门”生意的火爆，通过几年的经营，英俊很快就有了一定的积累。这期间他多次回到湘潭，做甘怡婧的工作。一是要她干脆把工作辞了，跟他一起到浏阳来做生意。二是继续做她生孩子的工作。因为现在还不再生，说不定再过几年，到时候想生都生不出来了。

但甘怡婧还是不同意再生小孩。甚至英俊以离婚相威胁，她还是不为所动。

而英俊那种传宗接代的思想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是根深蒂固了。他认为妻子之所以要这样跟他过不去，其用意无外乎是要他王家断子绝孙。于是他的忍耐之心到了极点。他不能容忍妻子这样与他作对。

当英俊正式向甘怡婧提出离婚时，她伤心地哭了。她不能理解英俊为什么一定要她再生一个男孩。更不能接受她没有满足他这样的无理要求就提出来离婚。因此她一直拒绝跟英俊去办理离婚手续。

“英俊，我真的想不明白，生个男孩子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有时候实在是觉得委屈了，甘怡婧也会好心地去与英俊进行沟通。

“我认为是重要！我虽然书读得不多，但那种传宗接代的思想却根深蒂固！”英俊对自己的无理要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跟你争论了。但我决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那我们就只有离婚了！”

“离婚就离婚！就当我当初是瞎了眼！”

“话还是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甘怡婧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那样令人羡慕的婚姻，最终会是个这样的结局。

“你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我都答应你！”英俊自知理亏地说。

“我什么要求都没有！”甘怡婧心想，人都已经失去了，她还需要什么呢？

最后，还是英俊主动提出来，给甘怡婧二十万元，作为他对她的一种精神补偿。

到法院去办离婚手续的那天，英俊用一个蛇皮袋子提着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二十万元现金，交到了甘怡婧的手上。

“英俊，我们可以不离婚吗?”甘怡婧一直不肯去接英俊递过来的钱，并用有点哀求的眼光看着英俊说。

“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难道你就不会后悔？难道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甘怡婧哭得泪人儿似的。

英俊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应该说，那一刻，他的心里也是痛苦万分的。但是既然已经都把话说明白了，再心痛不忍他也只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当俩人都在离婚协议上签完字后，英俊把那袋钱交到甘怡婧的哥哥手里，然后低着头伤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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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也只两三年的工夫，北正路就列入了旧城改造的范围。“百乐门”做得红红火火的生意，随着北正路的扩建，已经作为了拆迁对象。政府不仅按政策给英俊他们进行了补偿，还就近给他们安排了建房用地。

就在新房建设的空档时间里，有朋友建议英俊去办个烟花材料厂。因为浏阳是花炮之乡，对花炮原材料的需求量很大。而正好这时候英俊手里又还有点余钱。于是就在荷花乡那边选址，投资十多万元，建起了一个花炮原材料厂。

那几年又正好是浏阳花炮的鼎盛时期，花炮原材料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又都是现钱现货，资金回笼也快。因此，赚起钱来好象有捡一样，真是数票子不赢。

刚开始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是英俊和英姿兄妹俩打理。到后来业务红火了，就请了会计出纳一套管理人员。英俊主要负责原材料供应和产品销售。英姿主要负责货款回笼和客户应酬。好不容易有个空闲的时候，就要到长沙去看看读大学的英秀，或是到岳阳农场去看看关在那里的弟弟英杰。

当然，两个人那时候都还是单身一人，感情上的事也需要兼顾兼顾。

湘潭歌剧团由于不景气，实际上已是名存实亡。英姿也因为对自己的婚姻状况一直不满，所以实际上早就和自己的一个搭档穆家兴暗渡陈仓了。因此，英姿离婚后不久，俩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英俊却一直在感情的大门外徘徊。朋友给他介绍了几个对象，也都见了面交谈过，但最后都因为高不成低不就，只好不了了之。

其实也不是并没有他不合适的。年轻的也见了，漂亮的也谈过。但好像都没有缘分。但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些。英俊发现自己之所以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谈不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一个人。那个人是那么强烈地占据在他的心里，使他无力自拔。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厂里请的会计小芸。

那小芸是省财会专科学校毕业的大学生。二十多岁的年纪，不但有着一米六八高的魔鬼身材，而且还有一张秀秀气气的瓜子脸。脸上娥眉如黛，杏眼水灵。一对浅浅的酒窝生得恰到好处。笑起来象是含了一口的石榴。因此走到哪里都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

英俊心想自己已是年近不惑的人了，因此总觉得要想和小芸好，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但又还是总想一试。说不定自己主动表白出来，对方就同意了也未可知。

因此在考虑再三之后，英俊决定什么对象也不谈，先去向小芸进攻试试，看看到底如何。

正好那天来了一个客户。吃过中饭后，英俊就叫小芸一起陪客户打牌玩。趁着自己又喝了一点酒，就在打牌的时候假装挠痒，在桌子底下把手伸进了小芸的裙子内。他用手轻轻地捏了捏小芸的腿，见她只是脸色有点泛红，却并不怎么反感和拒绝，就对着她微微一笑。

在接下来的打牌过程中，英俊就开始和小芸眉来眼去起来。他要么就是故意去抢小芸的牌看，要么就是暗地里用脚去碰碰她的腿。结果是那场牌他输得一塌糊涂，却笑得比谁都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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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首歌：《狼爱上羊》

 

只有回到了家乡，英俊才有了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他的事业从零起步，从无开始，却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一片广阔的天地。正当他的事业正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又突然感觉到，原来这个世界上，人才是最可怕的动物。

 

                               一

 

月底发工资的时候，英俊特地打了一个五百元的红包，悄悄地塞给了小芸。

“这是给你的奖金！”英俊看着小芸诡秘地一笑，这样对她说。

小芸当然知道英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就回笑着说：“谢谢老板！”

到了晚上下班后，英俊就来到了小芸和出纳小万的住房里。

“小万哪里去了？”英俊明明知道小万今天休假去了，却故意这样问小芸。

“她休假去了呀，你当老板的都不知道？”小芸就这样说。

“哟，你看我这该的死记性，明明她跟我请了假的，却一点都不记得了。”英俊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却悄悄地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一团纸塞进了锁闩的空眼里。“那我就先走了，你也休息吧！”

“老板好走！”小芸也不问英俊找小万有什么事，她觉得向老板问这样的事纯属是多余，也很敏感。

到了晚上，英俊看见小芸房间里的灯息了，估计她该是上床睡觉了。便蹑手蹑脚地朝小芸的房间走去。

英俊只轻轻地一推，门就开了。

“谁呀？”小芸还没有睡着。虽然开门声很轻，但她还是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于是马上拉亮了电灯，并吓得立刻坐了起来。

“是我！”英俊立刻又将电灯拉息了，并坐到了小芸的床上。

“你是怎么进来的？”小芸的心开始怦怦地跳起来。

“我有魔法呀！”英俊便诡异地笑了起来，并一把抱住了小芸。

“老板你不能这样！”小芸象一只突然受到惊吓的小鸟，身子马上缩成了一团。

“小芸，我好喜欢你……”英俊的声音也开始有点颤抖了。

那小芸虽然也有一米六八的个子，但在有备而来的英俊面前，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自从那天老板摸了她的腿后，她的心里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开始还只以为是老板想占占她的便宜，心想人在矮檐下，摸摸捏捏的也就算了。直到那天老板给了她五百元的红包，她才知道这样的事情已经只是迟早的事。想不到的是它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来得这么突然。

在一阵紧张地推搡挣扎中，小芸的衣服已经被英俊剥光了。又不敢声张。就只能乖乖地就犯了。

当英俊大汗淋漓地从小芸的身上爬起来后，他发现床单上有一片殷红的血渍。而小芸则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嘤嘤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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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万姐，我觉得这门锁好象不怎么好开一样。”自从有了那天那种可怕的事情后，小芸就一直怀疑老板是不是配有她们的房门钥匙，因此就这样对小万说。

“没有呀，我觉得蛮好开的！”小万漫不经心地说。

“我看还是换一把锁吧！”

“那就随你吧！”

于是，小芸就请人悄悄地换了一把锁。

没有想到的是，只要小万休假，老板就会在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小芸的房间里。

小芸心里想，只听说过老板有武功会气功，难道说他还真象他说的那样有魔法？但她又始终不肯相信。

一天，又是小万休假的日子。小芸临睡前把门碰了，却发现门没有闩上，只轻轻一拉，门就开了。反复试了几次都是这样。后来认真地看了一下，她才愰然大悟：原来老板是在锁洞里塞了一团纸！虽然那样看上去门是关好了，但锁闩却插不到锁洞里去，因此也就跟没有锁一样。难怪她锁门之后老板每次都能进到她的房间来，原来是他在门锁上耍了小聪明，做了小手脚。

通过他们之间这么一来二去之后，小芸觉得自己也开始对老板有了好感。反正老板现在也是光棍一条，而自己也是迟早要嫁人的。虽然他比自己年龄大一点，但长得却一点都不显老相，而且还很有一种中年男子的迷人魅力。因此后来只要老板故伎重演，她也就不再拒绝。而且只要空得一段一时间不见老板来找她，她的心里还真有点想了。

但她又始终有点放心不下。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他老板是一个这么有心计的人，她小芸要和他交往，也必须留有余地。

一天，小芸突然对英俊说：“老板，我怀孕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英俊便有点抑制不住地高兴起来。

“你是当然高兴了！可我怎么办呀？”

“要不先到医院去做个检查，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们婚都没结，去做检查象什么呀？”

“只要怀的是个男孩，我们马上就可以结婚！”

“我怎么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去做个检查不就一切都知道了吗？”

“那你陪我去做检查吧！”

“还是你自己去做吧，我陪你去也不好呀！”

小芸听老板这么一说，不但没有去做检查，而是悄悄地去引产了。

过了一段时间，英俊问小芸检查的结果如何。小芸却说是自己搞错了，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英俊听小芸这么一说，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看看她那肚子也一直没有大起来，也就相信了她的话。

后来小芸又几次跟英俊说她怀孕了，英俊却并没有往心里放。要么是要她到医院去做检查，要么就干脆要她把产引了。反正他已经找到了发泄的地方，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了。

小芸也越来越感觉到了老板对怎么自己的漠不关心，因此对英俊也逐渐开始心灰意冷起来。但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却一直保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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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到了年底关帐的时候，英俊就发现了问题。有几万元的货款一直对帐不上。他找厂家核实了几次，对方说以人格担保，货款绝对打到他们帐上来了。但英俊要小芸和小万对了好几遍帐，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英俊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他把小芸单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芸，我都问过厂家几次了，他们一再肯定钱打到了我们帐上，你们怎么就是查不出来呢？”

小芸则坐在那里，任英俊怎么着急，她都一副爱理不理无所谓的样子。

英俊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只是望着小芸一言不发了。

“我知道你是财会学校毕业的，做帐是你的本行，你说实话吧，你到底卷走了多少钱？”沉默了很久之后，英俊终于忍不住地说。

“这个你也问我，你自己不会去查吗？”小芸看来也是撕破了脸皮，因此也就出言不逊。

英俊听了小芸这样的回答，早气得无话可说。

想想这是他们俩兄妹合伙办起来的企业，而现在出现这样的财务损失，完全是自己一时糊涂惹出来的祸。于是，他是蚂蚁子咬了鸡巴，有痛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在阴沟里面翻了船。想不到小芸看上去是这年纪轻轻，而且又长得那么漂亮可爱，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这么地叫人防不胜防，甚至是叫他心惊肉跳。

英俊突然感觉到有一种惊骇叫他顿时从头顶凉到了脚跟。他只觉得自己的背脊汗津津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原本还想和她进一步发展，想和她结婚生子，却想不到她如蛇蝎一样地狠毒，令英俊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你自己说怎么办吧！”英俊这样问小芸。

“我随你怎么办！”小芸仍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要你老老实实地把钱给我都交出来！”

“交钱可以，但我要到公安局去告你强奸！”

“你不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威胁我！”

“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我做了什么？那也是你自愿的！”

“我自愿的？真是好笑！你还是拍着胸脯问问自己的良心吧！”

“好吧，就算是我怕了你了，我也不想再跟你争吵下去了，但我必须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必须从这里走人！”

“走人就走人，我也不稀罕呆在这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小芸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英俊的办公室。

因为是和妹妹一起合办的厂子，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英俊也没有脸皮去跟妹妹说。就只当自己是吃了一个哑巴亏，用几万块钱打了一个连响声都没有的水飘，买了一个做不得声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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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自从和小芸有了那样一场感情纠葛后，英俊便越来越喜欢狗了。他突然觉得，狗才是最有感情的动物。俗话说：子不嫌母丑，狗不怨家贫。你只要随便给点什么给它吃了，他就会围着你尾巴摇个不停。因此，英俊觉得，只有狗对主人才是最最忠诚的。

英俊从小就喜欢养狗。细细算来至今快有三十年的历史了。在他几十年的养狗生涯中，先后养过狼狗、牧羊犬、下司犬、猎犬等十几个品种，加起来有上百条之多。但他最得意的还是那条叫做“来富”的杂交犬。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那一条犬象“来富”那样反映灵敏，活泼可爱，那么地对周围的一切充满着警惕。而它在与生人的相处中，又会表现出一种特有的好奇和宽容来，从来不会乱伤他人。不仅如此，“来富”还是一位捕鼠高手，它曾在家里或是野外，创下了不下百只的捕鼠纪录，是个典型的“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的家伙。因此，英俊一直对这条爱犬喜欢得不得了。

在感情生活上英俊也改变了主意。他不再追求那种花里胡哨的表面虚荣了。他更注重一个人内在的品质和心灵的友善。结婚成家，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居家过日子。而能够找一个相濡以沫相夫教子的人做妻子，那实在是男人的一大幸事。

转眼间就到了英俊四十八岁的本命年。经朋友介绍，他和小自己二十四岁的易韵组建了自己的新家庭。

易韵是那种性格内向，娴淑端庄的女人。当别人给她介绍英俊时，她首先是感觉到了年龄上的差异。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她又觉得年龄实在不是个问题。关键的是要能够心心相印，能够互敬互爱，能够托付终身。现在英俊事业有成，家境宽裕，为人也豁达。把自己交付给他应该是可以放心的了。

于是也就不顾家人的反对，毫不犹豫地就嫁给了他。

也是英俊命里该当有子。婚后不久，易韵就给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虽然易韵是吃尽了苦头，不但肚子上挨了一刀，还缝了十几针。但看到英俊那晚年得子的高兴劲儿，她又觉得再怎么痛苦也是值得的。

就这样，英俊把个儿子看得宝贝似的，真是捧在手里怕他丢了，含在嘴里又怕他化了。整天抱着他“喔喔喔”地哄个不停。一家人的日子也因此过得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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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首歌：《小城故事》

“西湖一棵柳”：“生活象一条河，流淌着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北方的狼”：“生活象一首歌，吟咏着人间万象的喜怒哀乐。”

“西湖一棵柳”：“生活象一幅画，描绘着人们对幸福生活的美好憧憬。”

“北方的狼”：“生活象一杯酒，让人在如痴如醉的沉缅中期待着新的更猛烈的爆发！”

“西湖一棵柳”：“《家乡的小河》带给我们的是充满阳光的希望。”

“北方的狼”：“《小城故事》又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呢？”

“西湖一棵柳”：“下面，请‘往事如歌’为我们演唱《小城故事》。大家掌声欢迎！”

一

有一天，英俊正在逗他的“来富”玩，突然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走到他的身边。

“请问这位大叔，王英俊是在这里上班吗？”姑娘有点腼腆也有些胆怯地这样问他。

“我就是王英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英俊便望着眼前的这位姑娘，有点百思不得其解起来。

“爸爸！我就是巧容的女儿！”那姑娘就一把抓住了英俊的手。

“来富”见主人跟客人这样亲密的举动，就围着他们不停地摇头摆尾，一副好不亲热的样子。

英俊听那姑娘一声“爸爸”叫了，脑袋里早就一片空白。他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会有个姑娘冒出来，还会是自己的女儿。但当他听说是巧容的女儿后，他便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他几十年来的孽债！

见自己从未谋面的女儿突然找上门来，英俊也是一时慌了手脚。他连忙将姑娘拉到自己的办公室，并把门也关了起来。

“姑娘，你是说，你是巧容的女儿？”

“是的，爸爸，我就您和巧容的女儿！是妈妈要我来找您的。”

“你妈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一直都在打听您的去向，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来找你。”

“你妈妈这些年还好吗？她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英俊就叫女儿坐下来，慢慢地说给他听。

从女儿口里得知，巧容在怀了英俊的孩子后，父亲就一直要找英俊的麻烦。但巧容却死活也不肯说出对方是谁。又不肯到医院去引产。就怀着身孕嫁给了邻队一个做木匠的手艺人。婚后不久就生下了一个女儿，并取名思思。

而现在找到英俊的，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是自己一直未曾谋面的女儿思思。

听到这里，英俊是唏嘘不已，百感交集，感慨万千，竟激动得一时半刻都说不出话来。

沉默良久，英俊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对女儿思思说：“你妈叫你来有事吗？”

“爸爸，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今年大学刚毕业，现在社会上找工作又不容易，想一个人到外面去闯呢，一是没有本钱，二是妈妈也放心不下，因此万般无奈之下，妈妈就要我来找找您，看能不能想办法帮忙找点事做。”

“哦，原来是这样。”英俊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地上。原来女儿思思来找自己，也不是来找什么麻烦的，而是只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点关照。

“要不这样吧，你爸爸家里的情况也比较复杂，有些事情我也一时半刻跟你说不清楚。但无论怎么说，都是爸爸对不起你们。”英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抽屉，拿出两叠厚厚的钞票来，“我这里给你两万块钱，工作你自己慢慢去找，如果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就尽量不要来找我，好吗？”

思思原是想父亲帮忙找事情做的，现在见父亲也有自己的苦衷和难处，又给了她那么多的钱，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她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钱，然后向父亲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爸爸，谢谢您了！”便离开了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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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思思拿了父亲给她的两万块钱后，就作为投资入股，到一家花炮厂做事去了。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就和另外一个股东贺一安明确了朋友关系。又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俩人就正式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不久，就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平平凡凡的日子，按部就班的工作，开始也过得相安无事。正是初识易得好，久处难为人。俩口子的柴米油盐生活，过腻了就会生出许多麻烦来。有时候是为了孩子，有时候是为了金钱，有时候又是为了一些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鸡毛蒜皮的事情，俩口子之间就经常会硝烟四起，甚至会闹得鸡犬不宁。脾气来了的时候，喊打喊杀喊滚喊离婚也是常有的事。但无论是顺与不顺，思思都是不以物喜，不以己忧。

结婚那样的终身大事，母亲巧容要她还是去告诉一下父亲，但思思没有那样做。她觉得自己如果去请了父亲，会让他感到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的尴尬为难。请他还不如不请。生小孩子后做满月酒，她同样没有告诉父亲。她觉得那样也会不尴不尬。因为那毕竟是一种对外人讳莫如深的关系。让自己的养父知道了更是不好的事情。就是在自己最悲观绝望，丈夫动不动就说她“乡里屄 ”，开口闭口就喊她滚的时候，她也是满腹的委屈都一个人担了。她一直记着父亲的那句话，始终都没有再去找过他。

一天傍晚，英俊带着“来富”出去遛狗。刚走到滨河路，突然被一家三口拦住了。

“彬彬，快叫外公！”

英俊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女儿思思和她的丈夫，正带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在散步。

想到自己那次和女儿一别后，一晃就是几年的光景。现在自己的女儿不但是已为人妻，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他这个作孽之人，现在居然也当外公了。于是一时间，英俊的心里象是打翻了一个五味瓶，各种滋味酸甜苦辣地一齐涌上他的心头。

“外公外公！”小彬彬一直在不停地叫着英俊。英俊便一把将彬彬抱到了怀里。

“这是我老公。”思思指了指站在她身边的贺一安向父亲介绍。然后又对贺一安说：“这就是我跟说过的我的父亲。”

于是，英俊就和贺一安握了握了手，说：“想不到日子过得真快呀！只几年不见，你们就结婚生子了！”

“彬彬快下来，别让外公累了！”思思就从英俊的怀里把孩子接了过去。

“我说思思，你们结婚怎么也不告诉爸爸一声呢？还有，生小孩了也一直瞒着我，是不是太瞧不起我这做外公的了！”

“爸，不是呢，我们也是考虑到您忙，所以才没有告诉您。”

“那我该怎么办呢？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孙，连一点准备都没。”英俊就连忙去摸自己的口袋。拿出来一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几百块钱，反正是全部都塞到了外孙的衣兜里。“莫嫌弃吧，也算是外公的见面礼了。”

“爸，您不要客气，都是自己家里的人了！”

“这个礼是少不得的，少不得的！”

于是，一家三代人就在滨河路上遛达开来。就连“来富”也象是有什么喜事一样，围着他们前前后后不停地转，显得格外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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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转眼又到了年底，英俊就整天忙着到各厂家去收帐。有一天正好下了雨，路面又比较湿滑，司机为了躲闪从路边开出来的一部摩托，就踩了一个急刹。结果是摩托没有撞到，他们自己的小车却猛地碰到了一棵大树上。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英俊一下子被卡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了。好不容易被附近的村民抢救出来，并连忙把他送到了人民医院。

经医生全面检查后，发现并无大碍，只是左腿膝盖处的筋骨和软组织受了挫伤。

就在英俊住院的那段日子里，易韵和思思轮流到医院守护英俊。特别是思思，有时候为他端屎倒尿都从无怨言，把英俊是招呼得熨熨帖帖。有时候见父亲太寂寞了，也会和他谈谈自己的家事。

巧容怀了英俊的孩子后，就带着身孕嫁到了余木匠家里。那余木匠虽然有一手好手艺，却是个老实如泥的人。他不但对巧容的身世没有半点怀疑，还一直以为他能够讨到大队长的千金做老婆是祖上积了阴德。因此一直对巧容是恩爱有加。生下女儿思思后，他更是视若掌上明珠，看得比男孩还重。虽然日子过得一般，但俩口子却从来没有红过脸。

思思就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她不但从小就乖巧听话，而且特别聪明懂事。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成绩始终是班上的前几名。因此轻轻松松地就考上了大学。

只是结婚后，由于自己出身农村，又有那么一些特殊身世，加上长得也不是十分漂亮，就常常有点被丈夫瞧不起。因此，思思也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委屈，总觉得自己在丈夫面前的点做人不起。

而英俊在得知了这些情况后，除了对思思表现出深切地同情外，就是充满了自责。每当他看到思思对他那样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时，英俊的心里就会感到一阵阵地难过。他觉得他对思思没有尽到半点做父亲的责任，现在她却没有半点怨言地把他当慈父一样地服侍，这使英俊感到万分惭愧和深深地自责。他觉得他对于她们母女心灵上造成的伤害，只怕是今生今世都无法弥补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英俊车祸后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由于是膝盖处的软组织挫伤，所以恢复起来更难。只是因为有了易韵和思思的精心照顾，他还是很快地就出院了。

只是说是出院了，但英俊那条受伤的腿却一直没有得到完全恢复。因此出院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瘸。医生甚至对英俊说，如果不做解筋手术，他的腿只怕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了。

就在英俊一直在家养病的时候，有一天程旭突然来到了他的家里。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听说英俊出车祸受伤后，就专程从湘潭跑到浏阳来看他。

当程旭看到英俊那样的情形时，就关心地对英俊说：“我看你还是回厂里去一趟，最好先做个工伤鉴定，将来退休也会好一点。”

“我这样的情况也能算工伤？”英俊还以为是程旭在和自己开玩笑。

“有什么不能算呢？停薪留职期间不就是工作期间吗？”

于是，英俊就随程旭一起回到了湘纺。并在程旭的一手安排下，在厂职工医院做了各种检查。然后又填写了工伤申请登记表。

大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程旭又专程来到浏阳，把一本存折交到了英俊的手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英俊接过存折，大惑不解地问。

“我帮你办好了劳保。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吃劳保了。厂里每个月会把你的劳保费打到你的存折上。”

英俊当然已经是不在乎这点小钱了。但他却被程旭与他之间这种真诚的情谊深深地打动了。他接过那本存折，然后一拳打在程旭的肩膀上，说：“老朋友，真有你的！”

俩人于是都会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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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程旭的所作所为，让英俊几个晚上都没有睡个好觉。他一直在想，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真挚的友谊更珍贵的呢？他们无非就是一同招进工厂，分配在同一个车间，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双方之间没有任何的亲情关系，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但他却始终对自己亲如兄弟，处处对他表现出一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来。

英俊又想起了自己对巧容的伤害，想起了自己给思思带来的自卑，想起自己对她没有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但却得到了她那样精心的照顾。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种种过失，想起她们母女俩那种善解人意的宽广胸怀，英俊真的感到无地自容和深深地自责。

现在自己已是快“知天命”的人了，事业有成而且家庭和睦。在自己衣食无忧乐享天伦的时候，他该对她们母女俩给予一点怎样的补偿和回报呢？

正好这时妹妹英姿的女儿要到澳大利亚去出国留学。因为急需钱用，就提出来退股。于是兄妹俩人算清帐后，就把英姿的那份钱退给了她。这样一来，整个厂子也就成了英俊一个人的了。

于是，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和慎重考虑后，他突然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他决定要把自己现在办得红红火火的厂子交给自己的女儿思思，让她在这个舞台上去展示自己的风采和尊严。

但他这个想法又不能够跟易韵讲。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他只能够先把厂子交给思思后，然后先斩后奏以后再慢慢去做易韵的工作。

一天，英俊把思思叫到厂里，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她进行了一番认真地祥谈。

“思思，爸爸一直从良心上觉得对你们有愧。但这种过失又已经无法挽回。因此，爸爸很想你们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爸爸，您怎么这么说呢？这都是过去了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只要大家现在都好就行了！”

“不！这个罪爸爸一定要赎！这个机会你们也一定要给！如果你们不给我这个机会，如果爸爸不赎这个罪，爸爸将终身不得安宁！”

“爸爸，您言重了。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您，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时代。应该说，你们的悲剧，实际上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思思，你这话说得对！到底不愧是上过大学的人！但现在毕竟是时代不同了，这个事情我也已经想了很久。因此，我决定把这个厂子送给你，让你在这个舞台上去施展你的聪明才干！”

“爸爸，您千万不能这样做，思思我受当不起！”

“不，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什么也不要再说了，就当作是爸爸送给你一件迟到的礼物！”

“不，爸爸，这怎行呢？不行的，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您已经认了我这个女儿，思思就心满意足了！”

“思思，你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好好把厂子经营好，嫌了钱去回报你的妈妈和你的养父。要知道，对于你来说，他们才是最辛苦的，他们才最值得你去回报！”

说到这里，父女俩人都已经泣不成声了。于是，思思什么话也不说，扑到父亲的怀抱里，伤心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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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88# 阿瓜 知我心者，阿瓜兄也！谢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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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89# 嘟嘟 谢谢嘟嘟！过奖了！这些都是江永之行的收获，后面还会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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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首歌：《妻子辛苦了》

英俊因为曾经练过气功，因此对他的唱歌很有帮助。还是在文化馆跟着杜鹃老师学歌的时候，杜鹃就曾对他说，如果你知道怎么运气了，你的歌也就唱得差不多了。因此在学歌的那段日子里，英俊还有意识地进行气功锻炼。而且很快地，他就找到了那种感觉。现在他一曲一曲地唱下来，不但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喉咙已经完全打开了，那发自丹田之气也使他的歌声显得更加高昂激越。

一

易韵知道英俊把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多年发展起来的厂子送给了女儿思思后，就跟英俊大吵了一架。

“你把我们当作什么人了？我这么个年纪跟着你容易吗？这么大的事情，连个商量都没有，你还叫不叫人过下去呀！”易韵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英俊数落得心烦意乱。

“我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我们现在每年的门面收入就有十几万，你自己还开了一店子，一年少说也要嫌个几万。我现在办了劳保，到了六十岁还可以退休。一家人的生活完全没有问题了！”

“你考虑过儿子吗？宝宝去年才上幼儿园，今后还要读书考大学，要的是钱用！可你到是好，放着红红火火的厂子不要了，将来喝西北风去！”

“我怎么就没有考虑宝宝呢？家里现在的房产少说也要抵几百万，结婚用的房子都不要考虑了，最多不过是到时候再装修一下。每年十多万的收入，我还可以不要你们管，读什么大学的钱也有吧？”

“你就不会有个三病两痛的时候？碰上了天灾人祸怎么办？只怕到时候会要拿起石头打天！”

“思思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她是农村出来的，在城里还没有站稳脚跟。”

“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是你的老婆，宝宝是你的儿子！”

“手扳手背都是肉，我不会偏向谁，也不会亏待谁的！”

“反正我不管，厂子非要回来不可！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敢！”

就这样，夫妻俩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把个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但真正只要英俊动了脾气的时候，易韵又还是会怕他三分，不但会适可而止，而且是见好就收。

那一段时间，英俊的心里是烦躁死了。不想理易韵的时候，他就喂喂金鱼锦鲤，或是带着“来富”出去遛遛。

一天，他遛狗到了浦梓港那里，正遇见一户人家在打狗。便连忙走上去制止了。

“这么好的狗干嘛要打掉呢？”英俊认真地看了看那狗，发现那狗不但长得头大眼小鼻子空，而且毛粗脚细肉紧。一看就是条打猎的好犬。

“这狗有点咬人，都咬了好几个人了！”主家这么回答。

“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你们要打掉它，还不如我跟你们买了，也放它一条生路！”

但凡喂狗的人，谁都会对自家养的狗有一种深深的感情。不是万不得已，谁也舍不得打掉它。现在见有人要买它，当然是求之不得事。

就这样，本来也就值三百多元的狗，英俊出四百元把它买了回去。

后来那狗跟着“来富”一起训练，也只几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一条虎虎生威训练有素的猎犬了。有一次来了一位江西的猎友，非要出一千八百元把它买走，英俊也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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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都说夫妻吵架不记仇，床头吵架床尾合。英俊他们也差不多。心烦的时候就吵那么几句，冷静下来就又和好如初。

但这回却有点不同。因为是涉及到一大笔家产的问题。而女人一般又都把钱看得很重。因此，尽管英俊是想尽了办法，也做了很多工作，但易韵却始终没有转得过弯来。

有时候吵得厉害，英俊就干脆整天不归，跟着朋友到山里去打猎。尤其是猎友老刘，只要发现山上有野猪的足迹，他就一定会邀请英俊去碰碰运气。

有一天，老刘发现自家种在山上的蕃薯被野猪吃掉了一大片，就通知英俊赶快到他家里去。到了现场一看，确实是有野猪来过。根据野猪喜欢走原路的习性，他们在野猪曾经经过的路口作了埋伏，然后就让“来富”带着几条猎犬满山乱赶。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了满山的狗吠声。

“发现目标了！”老刘就笑着对英俊说。

“好象是的，而且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随着狗的叫声越来越密也越来越近，英俊也这么判断。

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了柴草被践踏的声音和野猪“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英俊，开始操家伙了！”老刘就这么提示英俊作好准备。

“知道了。我这管新猎枪可不是吃斋的呢！”

就在这时，那只野猪已经完全进入到了他们的有效射击范围。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英俊“砰”地一声扣响扳机，那只野猪便应声倒地。正待挣扎的时候，老刘又跑了过去，“砰”地一声又补了一枪。等英俊老刘再跑近时，只见那只野猪早被“来富”它们几个咬得动弹不得。

看见自己的主人来了，几只猎犬更是报喜似的“汪汪”叫个不停。

“老刘，只会有两百多斤哟！”英俊有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因为在他的狩猎生涯中，还是头一次打到这么大的野猪。

“英俊，你的枪法真准！看来还是新枪管用！”老刘就接过英俊手里的猎枪看了看。

正说话间，那只野猪又猛烈地挣扎了几下，把他们俩人都吓了一跳。但那只野猪马上就被几只猎犬制服了。

“怎么办呀，必须喊人来分享胜利果实了！”英俊望着那只已经一动不动了的野猪，开始有点犯起愁来。

“急什么，我回去喊几个人来抬回去不就得了！”老刘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不一会儿，老刘就从村子里喊来了几个青皮后生子，用绳子把那野猪一绑，就一路高兴地抬回了家里。后来一过秤，真的有二百一十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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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夫妻之间吵架打冷战的日子是最不容易过的。家里总共就三个人，其中有两个人不打讲，真是嘴巴都怄得臭。但冷战归冷战，一家人的日子却还得照样过下去。

英俊也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喜欢把自己跟易韵作爱叫做是“开洗衣机”。还是在好久前，英俊收到朋友发来的一个黄段子，就是把作爱叫做“开洗衣机”的。他觉得那个段子幽默搞笑，就把妻子易韵也看了。而且从那时候起，“开洗衣机”也就成为了他们作爱的代名词。

而冷战时期就难免会常常碰到背靠背的时候。因此有时候英俊想做爱了，就会叫儿子宝宝去跟妈妈说：“妈妈，爸爸要开洗衣机！”

“无聊！可耻！”易韵听到儿子这么说，就会自言自语地骂上几句。

到了晚上，俩公婆睡到了床上，英俊就会有意无意地去碰碰易韵。而这时的易韵，不是用手愤怒地将英俊推开，就是干脆把屁股对着他。

英俊自讨没趣的时候多了，也就干脆不去理她了。他知道，要易韵在气头上屈从于自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隔得太久没做夫妻之事，易韵有时候也难免会春心萌动。于是也会叫儿子宝宝去通风报信。

“爸爸，妈妈说今天开洗衣机！”宝宝当然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开不开洗衣机，老是要他两头跑来跑去地告诉对方，他们自己直接说出来不是更省事吗？

英俊听儿子这么一说，就会诡异地一笑。心想：男女虽别，其欲相同。你以为那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于是，就笑着对儿子说：“宝宝，你去告诉妈妈，就说爸爸已经用手洗过了！”

宝宝就会真地跑到易韵那里说：“妈妈，爸爸说他已经用手洗过了！”

“可耻！”听到儿子这样说，易韵常常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是，真的到了晚上的时候，俩人又还是会认真的完成作业，并且常常会有一种久隔如新婚的感觉。

而每当这时，英俊就会抓住俩人心平气和心满意足的机会，继续做易韵的思想工作。

就这样，两个人吵吵闹闹和和合合，英俊基本上就做通了易韵的工作。英俊先是答应每个月给她一万元的基本生活费。承诺店子里的收入全部归她所有。如果特殊情况有特殊需要，他还可以另外考虑。现在虽然厂子给了女儿思思，有条件的时候他也还可以再办一个。总之是一个目的，那就是他不会亏待她们娘儿俩，并要她们娘儿俩放心。

这样一来，易韵也就基本上了答应了英俊的要求。只是，有事没事的时候，她又会自觉不自觉地念叨那么几句。

那段时间，英俊自己也因为突然停下来无所事事了，身体就开始有了明显的发福。不但体重到了一百八，而且血压也有点高。特别走路上楼梯，竟会上气不接下气地气喘吁吁起来。再照照镜子，那脸色早已成了猪肝色。看着自己那个如有身孕的“将军肚”，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亮起了红灯。

于是戒烟戒酒。尽管腿脚不大方便，但他仍坚持每天早上起来爬西湖山，晚上遛狗散步。妻子易韵对他锻练身体也很支持。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脸色就有了明显好转，走路也显得明显有力了。

只是，心里仍觉得空虚。

这天，英俊正在街上闲逛，却不经意间遇到了多年不见的儿时伙伴杨明君。他虽然只比英俊小两岁，但却是浏阳小有名气的画家了。为了画画和他的美术事业，他40岁才结婚，40多岁的了还在北京中央美院读研究生。他不但辞掉中学美术教师的工作，而且经常远赴西藏、新疆等地采风写生，寻找素材。他的美术作品曾在全国、省、市都获过奖。有的作品还被中国民族文化宫、台湾文化基金会和香港老板收藏。别看他人长得单单瘦瘦，体重只有一百二十多斤。但身体却非常结实，而且精力旺盛。他说自己从来不要吃药打针，一年四季连感冒都没有患过。

英俊却尽是诉一些身体不好精神空虚的苦，并向他讨教强身健体的良方。

“找一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做做，这是调整心态的最好方法。”杨明君这样对英俊说。

“那我跟你学画画如何？”想到自己曾经也是个美术爱好者，英俊便这样问。

“你跟我肯定是学不了的。我长年在外采风写生，一年难得有一半的时间在家里。要不这样吧，我帮你介绍一个朋友，他正好办了一所美术学校，你可以到他那里去学学。”

杨明君的话象是打开了英俊心里的一把锁一样，他马上就答应了他介绍他学画画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杨明君就带着英俊来到了他朋友办的美术学校。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临街进去后就是一个院子。办公室设在一楼。他们俩人一到，校长就走出门口来迎接。那位校长看上去也很年青，戴一副近视眼镜，显得很文雅的样子。握手后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经过双方的自我介绍，英俊才知道那位校长姓孔，而且年纪足足比他小了一轮。

学校一共有三个班，也就是三个年级。一年级是新生，三年级是毕业班。孔校长接着介绍说，他们学校己有多名学生考取了北大、清华的美术系。六位老师都是湖南师大美术系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介绍完情况后，孔校长问英俊是否直接到三年级去上课。但英俊却要求从一年级开始学起，从最基础的东西学起。于是孔校长就把英俊带到了一年级的教室，并要全体同学起立，鼓掌欢迎英俊这个新来的同学。

看着学生们那一张张惊诧的脸，他立刻感觉到自己与学生的身份有点不相符了。

“孔校长，以我这样的年纪，再到这里来学习，是不是有点不适宜了？”英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哪里哪里？有志不怕年高嘛！”孔校长便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人如果能够返老还童，那该有多好啊！”英俊仍然感慨不已地说。

“只要心没有老，人就不会老！”杨明君也发表起自己的感慨来。

“马老师，这位大同学是浏阳大名鼎鼎的王老板，现在闲得没事，想来学学美术，圆他年轻时的梦想，成不成材就看你的了！”

就这样，孔校长指定马老师专门负责英俊的教学。英俊也从这时候起，就成了一名一年级的正式美术生了。

人中禾火

 

                        四

英俊他们班一共有四十多个同学，百分之八十是男生，女生只有九个。大多数都是初中毕业后招进来的，年龄也都在十六七岁左右。

马老师是刚从湖南师大美术系毕业的，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对其他的学生要求都很严格，而唯独对英俊却很敬畏。不但如此，马老师还不知道该怎么叫英俊才好。叫他学生吧，他又跟他父亲的年纪一样大；叫他叔叔吧，他又毕竟还是自己的学生。因此总觉得这是件很尴尬的事情。特别是每次单独辅导英俊画画时，他都是红着脸匆匆地讲几句，或是画几笔，然后就会逃也似地跑开。

经过两个星期的学习，英俊很快就跟班上的小同学们混熟了。有时候也会跟他们一起到食堂里吃吃饭。当他看到这些还在长身体的孩子们，每天都吃得那么简单时，他的恻隐之心就会油然而生。

“易韵，今天晚饭多准备一点，多做几个好菜。”有时候，英俊就会这么交代易韵，然后轮流带几个小同学到他家里去换换口味，改善一下伙食。

易韵虽然有时候会跟英俊赌赌气，但对于这样的额外负担，她却从不抵触。她知道那些乡下孩子在城里学画也不容易，帮他们增加一些营养也是举手之劳。对于这一点，英俊对易韵是很满意的，也很感激。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让英俊丢过面子。

对那些家庭生活确有困难的同学，英俊只要是知道了，也常常会伸出援助之手，尽力帮他们一把。

慢慢地，那些小同学们就都开始喜欢上英俊了，更不会怕他了。他们还常常跟英俊开开玩笑，叫他“大老板同学”。 而英俊也乐得他们这样叫他。

经过三个月的学习，孔校长见英俊的美术基础原本就那么好，就直接把他从一年级调到了三年级，也就是毕业班。这时英俊就开始从画模特儿素描转到了画水粉画。天气晴好的时候，他也会和毕业班同学一起，背一个画夹到外面去采风写生。

就这样，经过一个学期的学习，英俊就“毕业”回到了家里。在家里，他如饥似渴地画素描画水粉画，并不时地和杨明君一起交流自己的绘画心得，认真听取杨明君提出的指导意见。他甚至还到处寻师访友，学着画一些简易的油画习作。因为有高手指点，加上英俊又虚心好学，他的绘画水平也一步步地有了明显的提高。

正当他想大展拳脚投身绘画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在看东西时总是有些模模糊糊。首先还以为是感冒了，有点眼矇，就吃了两包五积散。但第二天画画时仍然是那样，甚至是更模糊了，于是以为大事不妙，便马上到人民医院五官科去做了个检查。结果医生在检查后告诉他，说是什么病都没有，只是年纪来了，眼睛开始老花了。后来配了一副两百度的老花眼镜戴了一试，真的是什么毛病都没有，看报纸看字都清清楚楚的了。

英俊终于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自己已经老了。想到这里，英俊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