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梦的足迹——重返千山红农场

细沙

  
（这是发表在我QQ空间的一篇日志，写于2009年8月24日。）

那段岁月，就象一段挥之不去的梦境，永远萦绕在脑海中，弥久益新。

那段记忆，与那遥远的村落牢牢栓在一起，常常冷不防地潜入我的梦乡，惊醒后，久不能眠。

  今年3月，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呼唤，我们几个刚刚退休，三十九年前同赴千山红农场，又在同一个生产队同舟共济了好几年的知青，不约而同地想去追寻梦的足迹，到久别的农场故地看看。

  是啊，经历“知青”岁月的我们谁能忘得了呢？毕竟我们在那里度过的是豆蔻年华！

  我们一行8人，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行，从总场场部到五分场场部，从机耕队、五分校到五分场五队，满怀深情地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捡拾着那些刻骨铭心然而已成碎片的记忆，感慨着岁月的沧桑！

  湖南沅江国营千山红农场，在那里曾经下放过3500多名知青，早已于2000年撤场改镇，易名为千山红镇。过去的三十九年岁月早已把这里的一切变得让我们难以辨认。镇上多了一些砖瓦建筑，简易的街道两旁是一些个体酒吧、饭馆、旅店和小商场，然而，没有热闹和繁华，一切都显得平静和安详。我们欣喜地发现，下乡周年时我们曾经留影纪念的那座当年的小石桥——“五七”桥居然还在，然而，脏乱的环境和桥下一大片肮脏的淤泥让人失望；当年农场总场部大门斑驳的墙头上还依稀可辨以“毛主席语录”作对联的痕迹，勾起我们对那个年代的回想……这一切令我虽有重睹旧物的惊喜，但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悲凉和感伤。

  刚入夜，小镇就陷入一片漆黑的寂静中，缀满繁星的天空就像洗过的一样。当年五队饲养员大姐的儿子小军，如今已是小有成就的律师，他热情地带着我们寻访住在镇上的当年五队的老人，见到了如今瘫在床上的玉梅姐（当年我们没少在她家蹭过饭）和他已经发家致富的能干的儿子。熟悉的老人多已不在，当年把我当作干女儿对待的余家妈也在前两年作古，令我遗憾万分！值得庆幸的是我见到了她的女儿，我的同年好友满珍，如今也是教师，也是刚刚退休。我们还见到了当年待我们如亲人般的生产队长的妹妹三毛姐，妇女主任谢大姐，甚至还颇费周折地找到了在当地扎根的两个同队老知青。久别重逢，唏嘘不已……

那天宿在小镇上，我们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  

五分场五队，曾经驻扎在一条直通总场的石子公路两边，这是最让我刻骨铭心的地方。三十多年前，在这里，背着黑五类子女的包袱，我玩命、忘我地劳动和奉献，度过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三年！在这里，我们六十多个生龙活虎的知青挥洒汗水和青春，播种梦想和希望，我们奋斗的足迹遍及这里的田野、小路和水港。闭上眼睛，我仿佛就能看见当年这里一百亩一行的棉花地，甘蔗地和水稻田，我们纤细的身影在大田中翻飞起伏；侧耳细听，我们当年的欢声笑语、喜怒哀怨仿佛依然在空气中回荡，述说着我们的成长……

  然而，曾经的大田不见了，曾经的喧闹和生机勃勃不见了，我们甚至找不到生产队居民点存在的痕迹。好不容易我们在一座显然是后来修缮的砖瓦平房的门楣上找到了一个破旧的门牌，依稀可辨“五分场五队”字样，证实我们没有找错地方，据屋主人所说的判断，这可能就是我们当年吃饭和开会的食堂所在地。可是前后再没有其他村民的房屋，更别说一个村落了。这里所有的田地都被个体承包了，生产队早已不存在。

  整整一段历史似乎被掩埋了，消失了，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公路和两旁略显荒凉和落寞的农田杂草地。沿着这条曾经见证过我们青春年华和蹉跎岁月的寂寞的公路，我们竭力想把现实与记忆的碎片对接，回应我们的却只有苍凉的风。那一刻，我有点想哭，一种怅惘笼罩在我的心上，一个声音在头顶上空回响：“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收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  啊！这就是千山红！这就是几十年来让我们魂牵梦绕、不能忘怀的地方！

  三十多年过去，我们回来了，尽管记忆中的五分场五队早已不复存在，毕竟脚下还是这片热土，我们曾经度过一段青春岁月的地方。

再见了，千山红！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探望，但愿那时这里已成为我们梦想中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