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哂笑英雄后，人们似又在哂笑感动。这个时代似乎只有完全的自我，彻底的冷漠才是最合理合情。我无权干涉别人怎样看，但我却忍不住常常被生活中的小事感动，不刻骨，但铭心。虽然有些事时隔多年，却一直在我心头萦绕，每每忆起仍不免要感动一番。
记得十年前的一天，我正处于生活与事业的低谷，我滞留广州一月，理我那怎么也理不清的乱麻事情，心情是出奇地糟。常常无目的地，孤魂野鬼似地在街上游荡。一天下午，天下着蒙蒙细雨，百无聊赖的我伞也未打，独自在街上溜哒。我走上了一座横街天桥，天桥上有几个农村妇女，摆着地摊。卖些木梳，发卡之类的小物件。无意中我瞥到一种黑钢丝卡---是我惯用之物。因其老土，不亮丽，大百货与时髦饰店早已不见踪影。我不爱在头上脸上下功夫，能管住我乱发不挡眼睛就行，而这种卡子就成了我必备品。我蹲下来拿了一板询价。卖东西的是个一脸黝黑，而且很有些皱纹，少说也有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用粤语回答了我，虽然在珠江三角洲漂流了几年，不认真听还是不懂。她说是一枚一元钱，我心里还小楞了一下：这年头，这玩意儿也来奇货可居。我也没说二话，一版十枚，给了老太太十元钱就走了。
我正准备下桥，听到有人疾呼，回头看时，是刚才卖发卡的老太太。我很奇怪，她是在叫我。她急急地走到我面前，把几块钱往我手中塞，我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原来是我听错，一枚发卡是一毛钱，一版是一块。她正低头给我找钱，抬头时我已走了，所以追来将九元钱还我。天桥上人很多，我惊诧她认出了我；九元钱是小数，她丢下摊子来还钱已是不易。这个也许连字都不识几个，做的小生意，却不亏大义的老太太，令我肃然起敬。
后来与外子提起，他也跟我说了一件事。那年他在位于加勒比海中的安德列斯岛上稍作停留，在一个卖邮票的摊上买了几美金的邮票，却把装有几千美金的钱包拉在了摊上，是那个卖邮票的土著小伙子，赤着脚跑着将钱包送还给了他。
我很奇怪，怎么人性的光辉往往闪现在这些受教育少，生活在极底层的人中呢？虽然，他们比谁都需要钱，但是他们却恪守着做人的原则：拿自己该拿的。不属自己的，虽一毫而莫取.。这些人，这些事，常常令我心折。令我由衷感动，久久不能忘怀。
200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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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5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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