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树丛间看着天,天上稀稀的布着些积云,一团团的由大到小的排列着。然后我低下头来,发现杨也跟着我在看天,我笑笑,杨也跟着一笑。我勇敢地说:新的生命就诞生在男人和女人那会心的一笑中!杨不答理我,只是别过头去。杨已渐就习惯我这张不饶人的嘴了。
下午我们到了琴的男友的“家”,这“家”正在做家具,木匠回家准备收晚稻去了。琴说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并嘱我们说这门千万别关严了,关严了从里面打不开,必须从外面才能开开。
我和杨没有吃饭。我说我出去买几个月饼来。我买回月饼后就去倒开水,杨当时是坐在床上。就在我倒开水的那一瞬间,门“呯邦”一声自己关上了。这就意味着琴的男友不下班我们就走不出去。而此时才一点钟。
我歪着头斜杨一眼,我说我绝对没有叫风来帮忙,我和风没有任何关系!然后我就拿个月饼给杨,杨说不要。我自己就端着杯水坐到了房门处,我想我得给杨一种安全感。我咬了一口月饼,不好吃。咬着牙将月饼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就将月饼放回原处。
在杨决定和我拜拜时我一直困惑于杨的一些行为。因为杨就在我放下这吃了一半的月饼后,她却拿着我吃剩的月饼吃了起来,她说别浪费了。我仔细地看着她轻轻地从我未咬动的地方吃起。虽然吃到那无疑沾有我唾沫处时稍稍作了点停顿,但她终于将整个月饼吃下去了。然后她喝口水,嗽了嗽口,脖子一仰咽了下去。
她仰卧在床上。我们彼此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些闲话,而我的眼睛一刻也未离开过她那隆起的乳峰。都快三十的男人了,我从未如此看过一个仰卧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我知道倘若我与她没戏,那么我的一生不可能再有如此艳遇,造物不会总是对我如此仁慈。我的心绪忽然就有了些不安。我知道这很危险,我也想起了老师的警告:别太快进入角色。但是她的美丽让我的所有的智慧都显得有些小儿科。我忘了若即若离的恋爱的法则。而我的心态大约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悄悄地变化了。
现在想起就觉得平静了许多,因为所有的不幸其实就都潜伏在自己生命的核心,只是因为机遇因为你自身的能力,这些不幸还不曾来噬咬你的灵魂,你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现在知道就是在那一刻一切都开始悄悄地改变了。
杨说她有一个愿望。她这愿望的全部内涵就是,参加组织。她要让自己成为一滴纯净的水,去清洁一条污浊的河流。
我承认在这一刻她那让我神魂颠倒的乳峰再也凝聚不住我的注意力了。我和杨开始了认真的争辩。我把双方所有的争端归纳起来,大约就是如下的对话:
那已经是一条污浊的河流了,你将被污染得失去原来的颜色。
正是因为那是一条污浊的河流了,我才要让自己成为一滴纯净的水加入进去,慢慢地清洁这条河流。
但是你不过是一滴纯净的水,而那却是一条污浊的河流! 倘若是千千万万滴纯净的水加入这条河流,这条河流不就会变得洁净了吗?
如果是千千万万滴纯净的水,那么他们就不会掺和到这条污浊的河流里来,他们自己就会形成一条纯净的没有污浊的河流。
我不知道这种可怕的思想上的分歧是否就是我最终不能成为节约模范的根源。如果不是,那么会是什么呢?
即使是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也依然不能为她的离去而作出一个准确的判断。我能够清晰记得的只是当时的那些琐碎。
那天是中秋节。琴说她要和她的男朋友去街上看看热闹,问我们去不去。我说跟党走了差不多二十八年了,什么味道都尝过了,但是跟着女朋友走是什么感觉我可一直还没有找着哩。说罢我并不去看杨,我不给她恼的机会。反而是一脸的无辜与真诚。但是我仍旧感到了她的眼神恼恼地斜了过来。我想她大约不想让她的朋友知道我在她身边原来已经如此放肆了罢。我便笑笑又自我解嘲的说那我还是跟着毛主席走算了。杨白眼一翻,你还跟毛主席走啊?我说我是跟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走又怎么了。琴说你们别闹了,要去就去,要不去我们就先去了,等下回来晚了没有热水洗澡哩。我说那就你们去吧。我不去了。然后我望着杨。杨说她也不去了,说上午爬山爬累了,就在家里休息休息。
琴的男友走的时候告诉我们说,那边还有一间房,是木工住的,地上铺了席梦思,收拾干净了,要是我们怕风再把门关上就去木工房里坐。
我说我们坐木工房里去吧。杨说行。杨跟着我出门的时候还认真地看了看锁,说这锁看样子是好好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毛病?我说我看这锁没有毛病。她说明明是有毛病吗?你怎么就睁着眼睛说没有毛病哩?我说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是一扇命运的门那就一点毛病也没有了,因为命运的门关上后人是不能打开的。杨说那谁来打开啊?我说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