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暴雨,看不清路面。直劈下一条闪电,像一个裸体女妖,大幅度地扭摆明亮的躯体,径直冲向山腰一株枝节盘缠交错的大树。树激动得燃烧,同时跟着闪电旋舞它浓密的枝叶。随后一声霹雳,大地六变震动。雷声犹如部落大战擂起的鼙鼓,狂放、糙野、雄视八荒。山腰那树,燃烧得纯粹,正欲慢慢释放它百年邂逅的惊喜,却被雨的嫉妒扑灭。闪电留恋那树,执着纠缠不肯离开。树不顾雨的狂暴,顽强喷发它的热烈。 后来不知是一个女妖化作了一群女妖,还是一个女妖唤来了一群女妖,她们以雷、雨、风为衬景,带来天外的艺术。她们在天际、在头顶、在山巅,在旷野,在厚厚的云层中舞蹈。我看着她们在天和地之间汪洋恣肆,同时还看到痉挛的大地,奔腾的泥沙,看到公路变成汹涌激流,看到傲慢的、平时在公路上绝尘不顾的现代工业产品的一筹莫展。风雨更加猛烈了,它们渗入雷电。风雨的呼啸,产生一些相互牴触的和声和怪异的不协和音。我产生了投身它们的激情,投入雷电风雨的怀抱。在雾里我一点没有这样的感觉。假若在雾里也生出激情来,那么至多是纯沙龙的。但在风雨雷电中,我觉得我正年轻。我回到了过去。茫然、彷徨。想走、想奔、想跑的渴望占领了我。我重新面对不安、恐惧和挣扎。我有些希望眼前这个壮美的,破坏的,恐怖、猖獗、玉石同糅的宇宙不要消逝。我宁愿守在雷电风雨中,哪怕被殛毙。阿斌说,一天里遇到大雾、狂风、暴雨、冰雹、雷电,谁信啊。我想起了“荒诞”。荒诞不是无聊,更不是欺骗,荒诞不是让我们瞠目结舌就是让我们美不胜收。
一段好华丽的文字,真是胸中有文章,笔底起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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