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下乡的时候,正是农闲季节,大队正在修一条直达公社的马路,我所在的生产队共分下来十三个知青,大家就都被安排去修路了,到了工地,只见到处都插上了写满毛主席语录的旗帜,工地上全是年轻人,一派热火朝天的干活景象。我们很快投入其中。开始我还蛮起劲,可慢慢的手脚就不听使唤了。手一抓锄头就痛,但也只能咬牙继续做,心里却只想马上听到休息的哨子声。那时每天过的都是稀里糊涂的,不过还算天老爷帮忙,下了好几天的大雨,我们就停工呆在那个属于我们的新家里。
离春节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大队召开了全村村民大会,要求大家做到破四旧立四新,移风移俗,过个革命化的春节。还要求当地知青响应四个面向办下达的文件精神,和当地贫下中农一起过好第一个春节。本来大家都已经准备不回家过年的。可是我们住的地方是个湖区,又加上下雨,出门就是烂泥,哪也去不成。大家就只能呆在宿舍,真的是很无聊。于是,一个我们公认的头头就提议大家偷溜回家。为了不让当地人知道,我们半夜就偷偷的离开了生产队,天亮时,我们已经到了公社的汽车站。可谁知,汽车票已经卖完了,不过我们看到院子里停了两辆公交车,就从窗子上爬了进去,不久,乘务员上来,大家就都把钱给她让她补票,不过她没有同意还把我们都赶下了车,最后,车子没有坐满就开走了。没有办法,大家商量决定坐货车回家,没多久,我们就发现供销社门口停了辆货车,大家想也没想就全爬了上去,没过多长时间,货车司机发现了我们,也赶我们下车。我们就赖在车上坚决不下来,最后,司机也只好无奈的开了车。天又下起了小雨,刚上公路没多久,司机却把车停在了一个商店旁,下车坐在店门口前一边吃零食一边望着我们。大约过一个小时,雨停了,司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们都哀求司机开车,谁知他根本不搭理我们,只是笑眯眯的望着我们。直到中午,车子也没有开,我们只好下车。没想到我们刚下车还没有走两步路,那司机就一个箭步爬上车,把车开走了。我们一行人只能又回到公社,这时,有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找到我们,后来才知道那人是公社书记。他把我们带进一个小会议室里,和气的开导我们,要我们安心,一番开导后,还安排了一顿饭。晚上还让我们看了一场公社宣传队演出的《红灯记》。最后,把我们送到血防站住院部住下。也不知道我们当时为什么那么想回家,大家又趁天没亮就悄悄的溜了。开始大家还是一起,不过看到有货车经过,男生就爬车走了,我们女生胆子小,只能走路。就这样,下午两三点我们才到火车站,男生们早已在那等我们,可谁知,火车站说不卖知青的火车票,大家就商量着爬运煤的车回家。我们偷偷的上了一辆装满煤的车厢里,开始,我们都蹲在车厢里。怕被人发现,等车开动,才敢站起来。那时,站在里面风很大,不过我们一点也不觉得冷。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车停在了岳阳车站,我们躲在车厢里都不敢啃声,只听见一阵阵敲击金属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我们还是被一个大人发现了,他问我们躲在车厢里面做什么,我们只能老实的告诉他自己是知青,想回家过年的。这人连忙与车尾的一个人商量了一阵,就把我们送上了另一辆火车,告诫我们:你们真是太胡搞了,就这样上了一辆车,我们那辆车是到南宁去的,都不在长沙停,你说你们要是一直躲在里面,多危险啊!后来,他还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给我们看,说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去找他。虽然这个叔叔我再也没见过,不过我们都打心里的感谢他。终于到了长沙,一下车,铁路两边摆了许多脸盆,有人吆喝着:洗一个脸五分钱。这时,我们互相望了望对方,才发现,大家满脸黑漆漆的,只看到两个眼睛。一个男同学提议我们都到他家去把脸洗干净了再回家,免得大人看了难过。
就这样,我到了家,见到了几个没有下乡的邻居伙伴,才知道他们都已经进了厂。可没多久,居委会就有人来我家找我妈谈话,要家里人赶紧送我回大队,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黑人一样,本来想把这段回家的奇特经历说给伙伴听的,一时也就没了兴致。就只是简单的告诉了家里人,大人们听了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
老胡“过年回家” 的文章,看了使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那个年代、那个年纪真的是多么盼望回家过年啊!特别是,下乡的地方交通又不方便,爬货车的现象好似习以为常,我也爬过货车呢。
谢谢老胡的好文章!
我第一次回家很折腾,当时小不知道该如何走,听任一个知青带路,她带着我们汽车轮船的一通坐,直折腾了三天才到长沙,搞得比出国还难。我下放的大队生产队对我们很不错,总体感觉农民很好,错的是当年的下放政策,错的是那时的农村政策,把农民整得那么穷,那么苦,那么累,我们也只能跟着穷、苦、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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