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乃相似的夫妻人生轨迹

                                    乐 乎

老婆这个月满55岁，谢绝了单位返聘，正式退休了。她退休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当年下乡的地方去看一看，因为自1974年离开那里已经有36年了，一直没有回去过，越老越怀旧，好想念那里的山山水水和老乡。我说那你就邀请农友一起去吧，老婆说：“邀请了几个要好的，但他们不是要带孙儿就是兴趣不大，或者还在做事抽不出时间，总之没人接受邀请。江永和安乡你回去过多次了，这次你就陪我回乡下看一看吧。”我说好好好，应该陪你去，元旦有几天假，正好可以跑一趟。

夫妻是有缘分的，这话我是比较相信并深有体会。比如我和老婆的人生轨迹就非常相似，我1965年下放零陵地区的江永县，六年以后的1971年，老婆也下放到零陵的邮亭圩福田茶场，下乡时我们的年龄都是16岁。我1970年转点去了湖区，她1974年也转点到了湖区，只不过我在安乡，她在邻县沅江而已。她1975年招工进厂，我1976年也进了厂，前后相差仅仅几个月，而且是同一间厂同一个车间同一类工种——翻砂普工。

由于众所知道原因，我读完初中就下了乡，老婆的学历更低，文革开始时念四年级，只能勉强说有小学文化，后来还不知是怎么混到初中毕业的，夫妻两人接受正规系统教育的时间加起来只有13年。不过经过自学，她后来担任了广州某大型国有上市企业的部门财务主管，业务能力和工作水平比高学历的年轻人毫不逊色，当然，我也不好意思太落后，多少也弥补了一些十年动乱造成的损失。（不熟悉新版本，搞得乱七八糟）

说起夫妻缘分，我又想起两个细节，一是老婆下放那会曾在冷水滩短暂休整，住铁道招待所南楼，我当年下放江永时，也曾在铁道招待所南楼住过几天，等待有关方面派卡车来接。不过我不记得住的房间号了，说不定我们住的还是同一间房呢。另外，文革武斗期间我在长沙拖板车，每天拖货都要经过浏城桥，上陡坡时要在中途歇一歇，而歇脚的地方竟然就是老婆的家门口。我还胡思乱想，如果有虎妞来帮我这个骆驼祥子推上岭，我就娶她做老婆，非常搞笑。

元旦那天，我们终于踏上了老婆39年前战天斗地的地方，还见到了当年的老乡，老婆分外激动，指点江山，激扬口水，跟我一一介绍生活和战斗的旧痕迹和逸闻趣事。虽然她下乡的时间不到我的一半，经历也不够惊险刺激，但我仍然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知青总是心心相印的，何况还是知青夫妻呢。

这次陪老婆下乡，她的收获自然大大的，我也收获颇丰。去时从广东连州进入湖南境内，经蓝山、宁远到永州，行程约520公里。回程是第一次驾车沿45年前的下乡足迹，从冷水滩出发，过双牌，翻越都厐岭时，天空竟然飘起零星雪花，染白了漫山树木和杂草，颇有情趣，与当年路过此地的悲凉惆怅心境不可同日而语。到道县后，因天气降温，恐封路，经祥霖铺而未入江永，南下江华到广西贺州后东折而回广州。另外我还意外地在零陵见到分别40年之久的江永老农友周××，令我百感交集，思绪万千。40年前，是他从黄甲岭送我转点湖区，分别时大家还是风华正茂、充满活力的小伙子，再相聚时已是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人生一梦，恍若隔世，怎不让人万分珍惜余下的有限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