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排长看了一眼那口黑得吓人的锅子,表现出一脸的无奈。他只好硬起头皮,一张脸红得象关公一样,忸忸怩怩地把头钻进江静屏的肚子底下,使劲去吹那个气球。因为实在是有点紧张,结果吹了几次都没有吹起来。直吹得脸红腮胀。
“重来重来!”就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王排长还是把那个气球吹起来了。江静屏的“肚子”于是顷刻间便鼓鼓囊囊起来,象个快要临产的孕妇一般。
“起来了,起来了……”江静屏表情漠然地说。虽然看上去也是在羞赧地笑,但却笑得一点也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倒是那些看热闹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千姿百态。
“好!这个节目表演得不错!谁出下一个节目?”主持人的话极富鼓动性。
“我也来出一个吧!”节目一旦表演开了,就又有人自告奋勇。“我这个节目叫做‘海底捞珠’”他从口袋里掏出三颗极小的扭扣,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新郎公将这三粒扣子从新娘子的胸前丢进去。注意听好,一定要贴着肉丢进去,否则无效。然后,再由新郎公用手把它们捞出来!”
“好!好!”于是又有人起哄。
“是个好节目!下面我宣布,开始!”节目一丰富,主持人就越发显得兴奋激动。
于是王排长又接过那三颗扭扣,心里却一阵阵地哆嗦起来。他迟迟不肯将那三颗扭扣从江静屏的领口里丢进去。他觉得这个节目实在是太叫人难为情了。
“牛猛牯,能不能换……”王排长简直是在向主持人求情了。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主持人武断地打断了。
“不行!锅子在哪里?先把锅烟给我揩好!”主持人好硬的口气。好象他自己已经结过婚了,或是不准备结婚一样,一点都不怕得罪人,一点都不怕别人今后报复。
王排长看到真的有人用一张草纸揩好了锅烟,就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好,我们开始表演……”
看来还不是主持人有什么威信,而是那黑黑的锅烟更有威慑力。因为哪个新郎也不会忍心自己的新娘子被它抹得乌焦巴公的。
于是用颤抖手去揭江静屏那羊毛衫领口。江静屏白嫩的脖子被王排长粗糙的手划痛了都不敢吭声,只好弯下腰子装笑。
“严肃点嘛!”主持人就又吼。
王排长好不容易把那三颗洁白的扭扣丢进了江静屏的怀里。然后向大家示意他是真的丢进去了。
“还不快点去捞?”
“快捞呀!”
王排长却感到一阵阵地心跳加速。他们从扯结婚证到今天洞房花烛夜,他跟江静屏还没有同过房。也不是他不想,而是江静屏不肯。江静屏说一定要结婚的那天才和他同房。现在机会是来了,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因此他紧张得连里面的背心都汗湿了。
“不会要别人帮忙吧?”
“你不捞就我们来捞!”
于是被逼得无奈了,只好把那只汗津津的手从江静屏的领口里伸了进去。
他碰到了一对好丰满的乳房。这是他从懂事起就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但现在真真切切地碰到了,却连摸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是象完成一件任务一样,把颤颤抖抖的手贴着那海绵一般温柔的肚皮,摸索着找那三粒扣子。
只有江静屏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把一张已经长了雀斑的脸胀得通红。她被王排长摸得麻酥酥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王排长终于摸到了一颗。又摸到了一颗。第三颗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结果是在肚脐眼里。
看热闹的人都不热闹了。主持人则更象是个裁判,把头偏来偏去的。更多的人则是色迷迷地盯着新娘子看。
其实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谁都知道,就在王排长摸来摸去的胸口里,有一对肉鼓鼓软绵绵的胖鸽子。只是他们无缘。因此也就没有那份福气罢了。于是想出个歪点子来,让合法的人摸给他们看。既享享眼福,也开开心。
确实,在农场里的人眼里,江静屏就是个大美女。很多人想追都追不上。杨场长都不知道打过多少回主意了,却总是没有办法得手。想不到,其貌不扬又三十好几的王排长却艳福不浅,轻松抱得美人归。于是很多人充满嫉妒。更多的人是不可理解。
就在王排长找齐了三颗扭扣,正要把手抽出来时,却有人忍不住冲动了。他们你推我我搡你,把新郎新娘挤在一起。结果是王排长的手按到了江静屏的奶子上,痛得她好难受的,却又做不得声,也发不得气。
“喔……喔……”
满屋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黄花妹子笑红了脸。细伢妹子笑得肚子痛。后生伢子则是把心都笑乱了,有的甚至笑得伸不直腰。
青年后生都喜欢看热闹。尤其是闹洞房。不但有东西吃有酒喝,还可以把新娘子推推搡搡的。反正三天不分大小。动作粗鲁一点也发不得脾气。机会难得。当然也有纯粹是来看节目看热闹的。反正人生在世,总会要结一回婚的,也算是见见世面,或许还能学点经验。只图一种精神上的满足。即便是有些节目难登大雅之堂,抑或是有点下流,也全不在乎。难得有这样的实习机会。看发了瘾,回到家里睡不着觉,也是常有的事。
待别人闹够了,也都走尽了,王排长和江静屏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收拾那凌乱不堪的屋子。他们都觉得这洞房花烛之夜简直比“双抢”还要累人。
江静屏躺到床上后,便象是散了架一般不想动弹了。然而王排长却来了精神。也不是他觉得今晚的节目没演够,不过瘾。而是他觉得刚才的观众太多了。他觉得这样的戏是不能够有观众的。那怕是一个都不能有。因为这是他三十多年来第一次登台表演。他很想演好自己的这个角色。但是他不需要观众。
对于王排长的这种要求,江静屏觉得自己再怎么疲倦都不能拒绝。既然自己决定了嫁给他,她就只能接受他。于是静静地闭上双眼,听任王排长的摆布。象是失去了知觉。也象是个没有感觉的木头人。
那一夜,她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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