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那一夜,雪下得好大。
当一鸣和光宗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光宗因为跟一鸣谈了很多关于江静屏和婷婷的事,所以夜里就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江静屏知道他又和婷婷好上了后,就跑到单位上来大吵大闹。婷婷知道了后就赶来帮忙。结果是两个女人扭做一团,打得难解难分。光宗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人为自己争斗,看着她们打得头破血流的样子,觉得好不开心。慢慢地,两个斗得精疲力竭的女人又握手言和了。她们把光宗看作是什么宝贝似的,两个人都对他爱得不得了。于是,光宗就十分惬意地和两个他都爱的女人亲昵起来……这样一来,他的梦也就自然而然地做到了裤子上。因此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还感觉得到自己的裤子有点粘粘糊糊的。
一鸣因为是出来避难的,因此他的梦不象光宗做的那么甜蜜。他一夜里做的都是些恶梦。只是醒来的时候一个都不记得了。倒也省却了不少麻烦,乐得清静。
因为下了一夜的雪,房子里面的光线显得特别地强,明晃晃地使人觉得睁不开眼睛。一鸣于是爬起来站到窗前去看。
窗外果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到处是一片白雪皑皑的迷人景象。象洗衣服的时候放多了肥皂一样。便止不住一阵童稚般的兴奋和雀跃。
“光宗,快来看,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几年不见这么大的雪了。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又是一个好年头!”
因为按照光宗的想法,只要江静屏那里不找麻烦,他也计划在明年“五·一”或者“十·一”的时候把婚结了。这皑皑白雪正是讨了他的好彩头。于是显得格外地高兴。
今天正好是大年三十。是中国人延绵几千年的传统年节。又有团年的风俗习惯。于是做几个好菜,放几挂鞭炮。热热闹闹地喜庆一番。
其实,光宗并不是要留守值班。而是被他那热情洋溢的醴陵妹子婷婷留住了。最近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只是对家里人还暂时保密。于是万不得已,只好向家里人撒个谎。还没讨媳妇就卖了崽,让家里人知道了是会要挨骂的。
光宗和婷婷相恋有一年多了。光宗跑货车拖永和的磷矿石。婷婷跑客车当乘务员。又是一批招来的。还在一起搞过培训。自然就有了接触的机会。特别是光宗,有时候回家休假都不坐便车,非要坐她们的客车凑热闹不可。尤其是当婷婷当班的时候,他就会在她们搞完规定的服务项目后,挤在窄小的乘务员室里陪婷婷聊天。当然,后来聊得熟悉了也聊得对口味了,就免不了在没有他人在场的时候动手动脚地来点小动作。还是和江静屏热恋的时候,光宗只要到了永和就会说自己这不舒服那里不好过,找出千百种理由来,赖在永和不肯走。目的就是为了和江静屏亲热亲热。而那亲热来得多了就会上瘾。因此几个同事都不想和他打班。少做了事不说,还要常常帮他在领导那里打掩护。只是,这样的小聪明耍得太多了,同事们也就不会总是那么配合默契。光宗在听多了闲话后,也不想总是故伎重演。于是,不能经常性地和江静屏亲热了,他也就开始转移视线,甚至是移情别恋了。
就这样,和婷婷偷偷摸摸地眉来眼去了将近一年。刚开始的时候,光宗还有点紧张。又怕婷婷不给面子,搞得自己出了洋相还下不了台。后来发现婷婷好象还蛮喜欢自己的,就更是有侍无恐肆无忌惮了。但婷婷这一关过了后,他又担心起江静屏来。都和她好了几年了。如果他一旦提出来分手,她会不会同意呢?如果她不同意和自己分手,甚至会寻死觅活地,那他又将怎么办呢?
于是他决定先从疏远开始。他先是减少到永和的次数,或者是到了永和也不去农场看她。接下来是尽量少给她写信,或者是写信的口吻和用词的热情明显地降温。直到这边和婷婷的关系明确了,他才写信提出来要和江静屏一刀两断。他觉得自己寄信都寄伤了。八分钱还买不到一张笑脸。倒是和婷婷相处来得实惠,而且价廉物美。只要给她买支冰棒就可以看到她的笑脸。请她吃顿夜宵就有吻她的机会。差不多天天可以见面。运气好一天吻得几回。现在婷婷又提出来要他在这里过年,他能不留下来吗?肯定不敢!
不凑巧的是,半路上却杀出个程咬金来。一鸣却偏偏在这万家团圆的时候,跑到他这里来了。就越想越觉得蹊跷。
“一鸣,我还忘了问你,怎么在这大过年的时候一个人跑出来玩?是不是跟家里人吵嘴啦?”
一鸣也不答话,只是木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是不是跟亚兰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在跟她睹气?”
一鸣仍不回答。却连头也不摇了。
“好了,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但既来之则安之。走,跟我一起到她家里过年去!”
光宗的邀请确实是真诚的。他担心婷婷会在家里等急了。因为他答应了今年要到她家里过年的。
“不。我不去。你自己去吧!”一鸣有点委屈地说。
“这象什么话呢?把从不来的朋友丢在一边,自己却到女朋友家里去过年。你说不要紧,我还真做不出来呢!不行,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必须马上跟我走!”
“光宗,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真的不会去的。你自己赶快去吧!”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一起走吧!”光宗就开始拖一鸣走。
但一鸣还是懒着不肯走。“我真的不去!我自己随便走走,随便吃点什么都可以,反正不要你管了。你快去吧,免得人家老等!”
“你又从来没有到过醴陵。要不,干脆我也不去了,陪你一起玩玩。”
光宗觉得在这万家团圆的时候,他宁可委屈了自己,也不能怠慢了远道而来的家乡客人,便临时改变了主意。
“不要你陪。路生在嘴巴下,我可以问路的。保证丢不了人的!”
“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也好吧,随你自己的便,去散散心!我们晚上再见!”
光宗终于还是让步了。正待走时,又踅回身来,连忙从皮包里拿出十元钱来,塞到了一鸣的手里。
一鸣是个穷要面子死要脸的人,因此说什么也不肯接光宗塞过来的钱。
“出门在外的,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你还是先拿着吧!”
于是在推让了一番后,一鸣这才接过那钱,把它放在了口袋里。
待光宗走后,一鸣就一个人孤伶伶地溜到了街上。
醴陵对于一鸣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一鸣就这样一个人踏着皑皑白雪,默默地心思重重地在街上走着,象一只离群的孤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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