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家乡还好吗?!(六)长沙下放医生们
当年大下放时,有一支下放队伍应该是最受农民欢迎的,那便是遵照毛泽东的“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指示,由城市里大医院下到乡下的医生。我发觉除了知青下放、下放户下放外当年受下放之风影响最重的还有医生们。
那时会同就下来了不少从湖南医学院附属一医院、附属二医院的医生,还有从湖南医学院毕业直接分到乡下的大学生。他们下放后,没有完全到乡下种田,一般都是到了下面的医院,充实了基层的医疗队伍。由于他们是科班出身,见多识广,因此诊断病情,治疗疾病,相比那些培训几天便上阵的“赤脚医生”来说,他们是农民期望的能“妙手回春”的杏林春满,他们的到来,改变了农村缺医少药的现象,解决农民看病难的大问题,他们应该是最受农民打心底欢迎的了。
下乡那些年,因病与这些下放在会同的医生打交道的机会倒是没有,因此我没能认识几位下放医生,更没能记下他们“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事情,但我与他们之间也发生过一些对他们来说是无足挂齿的小事,而于我来说却是应永记心中的事情。
大年初一请我们吃年饭的医生:
历史翻到了一九七八年新的一页,而我还是呆在会同农村,不知前途何在?因此这年我早早决定了不回家过年,因为别人都在读书、工作,而自己还是以“乡下人”的身份回长沙,精神上会更受打击。加之公社已安排我年后去搞工作队,因此和在县城百货公司工作的同学葛说好,她春节也不回长,我到县城和她一起过年。大年初一的那天,便和她一起到了早已说好了的在会同县医院工作的长沙下放医生家,在她家吃了丰盛的年饭。感谢他们在过年这特别的日子里,将我们这远离家乡的游子喊上吃年饭,让我们感受到那一刻家庭的温暖。尤其是我第一次在异乡过年,且与他们素昧平生。因此我特别记得这“一饭之恩”,但我与远在上海的葛联系,她一点都没有记忆了,连我去县城和她一起过年都没有印象。我也不记得那医生的姓名,问了也曾在会同工作的高子,她大致熟悉在会同医院的下放医生情况,帮我一一分析,似乎应是feng((女)和 lou两位医生。她说这两位医生后来都调回了长沙,因其中一位是华侨,以后又回了香港。
在怀化火车站请我吃盒饭的谭医生:
1978年3月初,一天突接公社话务员的电话,告知家中拍来电报……我匆匆离开队上赶往长沙。在怀化火车站意外地遇到了高椅公社医院的谭医生,他是回广州,准备搞调动的。他告诉我,他家有海外关系,现在想凭着这有利条件回广州找接受单位。
这位谭医生高高的、瘦瘦的,戴一副眼镜,一看就知道是知识分子,讲一口听不蛮懂的广东普通话。不记得他是哪一年到的高椅?好像比我们迟一些。只知他和夫人都是广东人,一同从湖南医学院毕业分到了会同。后来他的妻子回广州生孩子,留的时间长了点,在返回会同的路上,听说会同这边要给她处分,一气之下,掉头就回了广州,不再来会同。谭医生留下了,便到了高椅医院,医术应该不错。他一人在高椅,生活上有点散漫。有次在公社电话室还见到他夫人拍来的电报,问他的音讯,他人在医院却回电报告知:在乡下,因与医院的杨医生、梁医生她们熟,到高椅,常去医院走动,也就认识了这位谭医生。
在怀化火车站等车时,谭医生和他的熟人买来了那带有火车特色的盒饭,也为我买了一盒,让我诚惶诚恐。依我的性格,不能接受,但若拒绝他的的好意,好像做人太拘板。那时作为知青的我还没有吃过火车站的盒饭,也就感激地吃下了这份盒饭。上了火车后,又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赶紧特意去买盒饭,也就为谭医生买上了一份(潜意识是认为若不这样,以后就难得有机会“还”这份饭了)。这位谭医生大约是在这年下半年也最终回到了广州。他当时不将我这知青看轻,在买饭时,考虑到我是知青一人在旅途中,没什么钱,也就帮我一并买上。于他来说是小事一桩,而我几十年过去了,始终记住了在怀化火车站第一次吃到的盒饭。
高椅公社医院:
为我作高考体检的长沙医生是李谷一的“哥哥”:
一九七八年八月,我在锄茶山的劳作中,得到通知,高考上线,于是扔下手中的锄头,辗转赶往会同县城参加体检。
从乡下走出来的我当时黄皮寡瘦的,认识我的人都担心我的身体过不了体检这一关,只怕我“功亏一篑”,于是纷纷出招为我想办法。何也大姐生怕我的眼睛在测视力时受阻,好心提出要我戴她的眼镜矫正视力,还有头天就为我去打听是哪些医生的。有趣的是在检查色盲时,我刚看,认得的医生(曾到我们大队办点)他就欲关本子。我自己除了担心体重过不了线外,自认没问题,但见这些人的担心,不免也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忐忑。
在体检现场,我就听说了作内科体检的是长沙下放医生,他是李谷一的“哥哥”。因为当时正是大江南北到处都在放李谷一唱的《浏阳河》,1978年的李谷一由六十年代的“兰英妹子”唱《补锅》红遍湖南,此时在金铁霖先生的指导下唱着“浏阳河”,走向全国。因此还在穷乡僻壤会同的“哥哥”也有名了。会同人提到他,都是以李谷一的哥哥相称。实际上李谷一只有姐妹俩,她的姐姐李娜也是歌唱演员,六十年代那首《边疆处处赛江南》便是由她唱响的。这个哥哥是她的继母湖南师院体育教师向老师的儿子。因此当我进入内科体检室,我就首先用长沙话跟医生说:我是长沙知青。以求得到他的注意和关照,只差没说:我也是师院的子弟了。怎么为我作内科体检的不记得了,但应该是没有作“认真”检查,只知第二天便知道体检全通过了,本来身体就没有问题,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遗憾的是我并没有记下这位医生的姓。他后来应该也是回了长沙。
文章写完了,发现与这几位医生打的交道,都是在1978年发生的。1978年改变知青命运的关键一年,我的命运也在这一年得到了改变。这些医生也在这年之后都离开了会同,回到家乡继续从事他们的救死扶伤的医疗工作。我们有后来学医的知青通过下放在会同后来回了省城大医院的医生,也调回了长沙某数一数二的医院。
想来这些医生现在都在安度幸福、温馨的晚年,愿他们生活顺风顺意,日子越过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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