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看的瀑布不多,只看了最雄浑的黄河壶口瀑布和最秀丽的庐山瀑布,那都是至少二十几年前的事情。
看壶口瀑布时还没有拍照片的意识,记忆中好像有一张集体照,因为是上级组织开会,照片上的大部是不认识而且散会后也没很多交道的与会者,所以竟没有得到一张照片。现在想起来,只记得那雷鸣一般的轰响和直冲上云端遮天蔽日的黄色巨浪,当时根本不敢靠前,仿佛会被它带走。后来看电影《黄河绝恋》,很羡慕那个女演员宁静站在黄河巨石上的照影,于是有了再去一次的渴念。
去庐山是九零年暑假单位组织刚送完毕业考的老师们去游玩。第一天游完含鄱口那条线,大家都乏了。第二天勉强游完五老峰就不敢再去三叠泉了,有些老教师建议取消三叠泉换个地方去。我当时并不知这三叠泉的重要,对这个何去何从很是不置可否,但我六岁的儿子却是要去,说就想在山上玩,不想去看什么集贸市场。有个庐山的山人告诉我,去三叠泉很费体力,小孩子蹦蹦跳跳下去,上来可能就会要背。我这样跟儿子说,他不屑的说,不会,我不但不要背,还能拉你。我想想“疑是银河落九天”,便也想去看看这最主要的庐山瀑布。于是,就有了四个老师加上我的儿子五个人向三叠泉的进军。
我们沿着五老峰后山舒缓的山道走了很久才到了三叠泉的泉顶所在的山崖。我们开始拾级而下时根本感觉不到有瀑布的存在。我的儿子的确奔奔跳跳的一级级台阶的下,但我却不敢让他独走,因为山道太陡峭,而且断崖那边的护栏间的间隙很宽,就像虚设,我很怕我那个莽撞的小子跌落下去,于是这一层紧张一直伴随我下山的过程。何况我自己也恐高,以自身难保的状况还得管住我的小孩子的确有些勉为其难,我开始后悔这一趟出行。这时我的同事徐大哥帮了我的忙,他牵起我的儿子,把我的行包接过去扛着,这样我才下了这三千三百多级台阶,这时三叠泉的全貌便呈现在眼前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耳中只有轰轰的水声,只看见儿子的嘴巴在动,情绪很激动,却听不见他说什么。
李白被称为最为浪漫的诗人,他这样说:遥看瀑布挂前川。我当时心里有些鄙夷的想,就不该再说是瀑布挂前川了,因为完全不是寻常意义的瀑布感觉了,仿佛是白亮亮的天龙从天而降,浑圆的水柱倾泻而来,打在山脚的深潭里,激起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瓣,也是白亮亮的,整个的深潭都在动荡,没有一处没被这天龙搅动。我又一次有了在黄河壶口的恐惧,只想逃离,好像会被带走一般。我紧紧地抓着我的儿子,根本忘记了拍照这件事。我仰头往上看,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晃,睁不好眼睛。好容易才看清了瀑布所成的三叠,我的勇气恢复时应该可以拍照,但我不敢放开儿子,因为他太兴奋了,总往那潭边靠,所以,我竟然没有拍下三叠泉,现在我的儿子还在笑我。
三叠泉的确美到了我的文字难以形容的程度,其实还是李白的经典靠谱,就是天河下落的感觉,仿佛与神灵相接。后来看到的一些瀑布都无法和三叠泉比,因为那都是实实在在的人间颜色,不会让人骤然如上天间。我静心下来看完了三叠泉意欲回上时却有了登天一般的畏惧,我不好意思让儿子再麻烦徐大哥,于是紧拽着他的小手,但是儿子兑现了他的豪言,果真一直在前头拉我。上台阶虽然费力,但没有下来是那样令人恐惧,这一层的紧张减少了,人就没有那么吃亏。三千三百多级台阶没那么难住我们母子。到现在儿子说起三叠泉总说我娘是我拖上来的。据说那个满腹经纶的朱熹当年曾住在五老峰下的白鹿书院讲学。闻听得三叠泉泉奇景美,意欲勘看,但又苦于路途的艰难总不敢成行。后来实在想得不行,便请到过三叠泉的画师照实画下三叠泉挂于书斋堂上,天天欣赏。不看则已,看后更加想亲临实地。但年岁又大了几岁,体能有弱了几分,最后终不能如愿,抱憾终身,称自己枉住了庐山若许年!我知道这个故事时当然自傲自己的选择,同时也庆幸那回的带了儿子同行。
前几日,丈夫从贵州回来,用卡片机拍回这张黄果树瀑布的片片,我把它输进电脑并对其稍作后期处理时,又一次想入非非:若是我去了,用我的单反,或者还不用,就是S5,我一定会拍出更美丽的东东。但是我多看几遍之后,想法又变了,也不一定,若果没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时机,也难说。我于是在百度搜索黄果树瀑布的图片,结果是,没有找到一张比我手里这张更漂亮的,最起码,没有一张有这么美丽的彩虹。我于是变得踌躇满志起来,我一定要去贵州,去黄果树瀑布看看。在我现在的意识里,黄果树瀑布是最好看的瀑布,因为我还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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