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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國殤★《血染斗篷山、草鞋岭:第52军两个营全部壮烈牺牲》【知青公共频道 黄埔后裔】 [打印本页]

作者: 友情周末    时间: 2011-11-8 16:32     标题: 國殤★《血染斗篷山、草鞋岭:第52军两个营全部壮烈牺牲》【知青公共频道 黄埔后裔】

國殤
作 者: 陳冠任
出版社: 團結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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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斗篷山、草鞋岭:第52军两个营全部壮烈牺牲》(1) 

 第52军两个营全部壮烈牺牲(1)

2师的斗篷山阵地后,他们增兵至一个联队,转而猛攻第195师阵地了。覃异之把这个旅调过来,正好增援了正面作战。

这时史思华营即第195师1131团3营镇守在比家山前沿阵地。当日军奈良支队在雷公山、草鞋岭对岸强渡时,史思华率领全营勇敢地迎战鬼子一个旅团,并且打退了鬼子一次又一次进攻。战况十分激烈,守该阵地的部队伤亡甚大。这时日军纷纷从第2师阵地突过来,围攻第195师,师主力边战边退,也撤回了南岸。而史思华营仍然坚守在突出的比家山阵地上。

激战至22日黄昏,第3营已经伤亡过半。覃异之决定拂晓前放弃该据点,利用夜间撤回南岸,用电话命令史思华:“如无法支持,不得已时可向东靠。”

史营长回答说:“军人没有不得已的时候。”决心坚守不退。

“主力已经撤回南岸啦!”

“主力走了,我们也不退走。”

史思华营长并不了解薛岳的“天炉战法”,以为一定要坚守每一村阵地。随后,他仍指挥所部与敌军激战。第3营全体官兵在他的带领下,重创敌军,但终因寡不敌众,官兵全部战死,鲜血染红了草鞋岭。

当晚,新墙河北岸的警戒阵地全部被日军突破。

第52军原在北岸担任机动的张汉初第25师也撤回新墙河南傅家桥地区,为军预备队;新墙河北岸战斗于是结束,战役开始进入“天炉战法”的第二步 汨罗江两岸的防御战。

新墙河防线的战斗,是第一次长沙会战的第一步,后来被许多写中国抗战历史的文献资料记载,也常被世界二战史的文章多次提及,有如欧洲的马其诺防线。

第70军出马:在第二防线阻击了3天(1)

在新墙河战斗打响后,担任总预备队的战区直辖军 第70军军长李觉于9月18日接到薛岳的急电:第70军立即出发,限9月20日赶到浯口集结待命。

李觉一见这个命令,就来火了。在此之前,薛岳从没有令第70军做备战准备。幸好在湘北战事打响后,他已规定各师备足粮弹及救护医药,每个士兵带足三天口粮,准备参战;但令“立即出发”,这时各师在长沙的各驻地分散达二三十华里,集结需要好几个钟头,这如何“立即出发”?因此,李军长认为这命令很不切实际,按照自己的既定节奏,下令说:“各师在午后3时左右分地段集结完毕,4时开始行动。”

从军部所在地普迹至浯口约120华里,沿线公路、古大道均已彻底破坏,大部队夜间行动很困难,白昼有敌机袭扰。但各师集结后,立即兼程急进。

120里路程,第70军整整走了4天,22日午后3时左右,第19师到达浯口附近,第107师先头团也已到达,余部正跟续急进中。

突然,第15集团军代总司令关麟征来电话了,对李军长说:“新墙河防线危急,第37军军长陈沛除留罗奇师守备营田外,主力已向新墙河增援。薛总司令急令第70军务必星夜接替第37军所遗营田(不含)以东汨罗江南岸亘新市街(含)之线守备任务。”

军情似火。李觉当即决定由第19师以第55团、第56团接替营田(不含)至归义(不含)一线守备,第57团为军预备队;第107师担任归义(含)至新市街(含)一线守备,师部在归义东南的董家圾附近。军部则率第19师师部及第57团在牌楼铺附近指挥。但从浯口至归义、营田还有四五十里行程,各部必须继续星夜兼程前去接防。

但是,李军长这这个救火的命令下达后,传达到各师时已是大半夜了。入夜,第19师在驻地已清晰可闻汨罗江下游的枪炮声。晚12时,突然接到军部命令:迅速西开,以一部支援在营田第37军第95师的战斗。唐伯寅师长立即下令:“全师按第55、第56、第57团顺序,赶赴指定地区。罗文浪第3营作为先头团的前卫。”

罗文浪第3营是全师尖刀营。他们一接到命令,立即出发,沿途经大娘桥、小娘桥、三姐桥等地,于23日拂晓行抵白水车站。该处距火线尚有数十华里,已是一片混乱,乡公所无人负责。几经周折,罗文浪请到两名向导继续前进。当天上午到达余家冲附近,团部及第2、3两营因行军疲劳,在午餐后才先后抵达。全团立即准备接替第95师东塘冲东西之线防务,团长黄聚杰命令罗文浪:“你率第3营先接替第一线阵地,尔后再行调整。”

罗文浪立即喊道:“各连疏散,向东塘以南山地集结。”

各连行动时,他自己带着卫兵亲去东塘小高地第95师师部,了解情况,商谈接防事宜。

下午2时许,他在东塘冲左侧一座掩体内见到了第37军第95师师长罗奇。罗师长介绍敌我情况说:“鬼子是22日以橡皮艇载兵由洞庭湖向营田进攻的,艇上炮火及飞机配合轰击,阵地野战工事大部被毁,守军伤亡甚大,营长阵亡,营田于今晨陷落敌手。我师第一线守军已撤至营田以南、东塘冲以北一线,设防阻敌前进,另派补充团占领东塘冲一带高地作为第二线阵地,这个团是刚征来的新兵,毫无战斗力,只能担任警戒。正好接关代总司令电话指示,东塘冲二线防务即交你部接替。”

他边说边在军用地图上指明位置,还要作战参谋到掩体外遥指起迄地区。官大一级压死人,罗营长在师长前也没多问,还了解了一下当面日军作战特点及友军情况后,就回了自己的营部。

然后,他和副营长带着号兵和传令兵去阵地察看地形。

当他们行至东塘山后一田垅时,突然好几架敌机低飞而来,进行侦察扫射,他们只好伏在田坳下暂时隐蔽。十几分钟后,突然听见东塘高地枪声骤起,敌机低空盘旋投弹,罗奇刚才说起的第95师那个补充团守兵纷纷后撤,“不好,鬼子已突破东塘冲阵地了!”

第70军出马:在第二防线阻击了3天(2)

眼看情况紧急,罗文浪立即派传令兵回营速带部队前来支援,同时叫号兵:“吹第3营跑步前进号令。”

第3营是全军的尖刀营,也是战斗力最强悍的部队。在10分钟之内,各连就跑步赶到了。罗文浪当即与副营长兵分两路,向进占东塘高地之敌进行反攻。

这时日军一个中队正尾随溃兵狂叫着进行追击,企图突入守军的纵深阵地,没料到突然一支部队迎面冲了出来,两军还没相遇,对方就先声夺人,手榴弹像下雨般掉下,机枪子弹也“嗖嗖嗖”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撂倒鬼子一大片。罗文浪他们这一集中反击,鬼子的攻势一时顿挫,立即后退,并且这一退撤到了山北开始出发的那个村庄里了。

此刻第95师补充团已全部溃退到了高地以南,原阵地上已空无一兵一卒,无防可接,罗文浪便喊道:“第8、9两连守备阵地,第7连为预备队,设防固守。”

部队部署完毕,天已黄昏,罗文浪将战斗经过向团部报告。随后,黄团长率领第55团接替了第95师全部防务,第95师则由阵地翼侧撤到后方去了。第55团以占领东塘高地东西一线的第3营为左翼;第2营在右,占领佘家冲口;以第1营为预备队;全团准备迎击敌军的夜袭与拂晓进攻。

罗文浪巡视阵地一周后,因连日行军、作战疲倦极了,晚上9时就倒地睡觉了。谁知才过一小时,就被枪声惊醒,他呼地一下爬了起来往外冲去,出门时,见营指挥所与预备队住房已遭到东塘高地机枪扫射,弹雨纷飞,可又听不到、看不见守军的还击,“不好,阵地已被突破了!”他立即和副营长率营预备队驰援。

他们赶到半山腰,碰见第8连中尉排长荣某带着溃兵后撤而来。荣排长说:“敌军乘夜暗偷袭连部,连长易醉桃中弹阵亡。”

“阵地呢?”

“我们进行肉搏战,被鬼子刺死十多个人,高地陷于敌手。”

黄聚杰团长得悉东塘高地失陷,说了声“不好,夜都没过就丢了阵地,这还了得”,感到责任重大,亲率第1营赶来,准备反攻。团长一到,师长唐伯寅也来电话了,严厉地呵斥说:“没打仗就丢了阵地,限令拂晓前恢复阵地,否则军法从事。”

罗文浪这位尖刀营长见自己一觉就丢了高地,很是觉得不快,响鼓遭到重锤,他立即对黄团长说:“鬼子占领高地后并未继进,估计兵力不多,我不要团预备队,亲率第7连4个班向东塘高地突击。”

“能拿下吗?”黄团长有些不放心地说。

“拿不下,我就不回来啦!”

罗文浪放出了硬话后就带第7连出发了。

这时东塘高地以南山腹,第8连上士班长谭天荣收集了被冲散的20余名守兵,还潜伏在那里以待援军。当罗文浪营长亲自带队突击时,谭天荣第一个瞧见,首先率兵冲上山头,一口气就猛投掷了几十颗手榴弹,“冲啊!”罗文浪一喊,突击队乘势冲锋猛扑,一举将日军驱逐到北麓山下的村庄,拂晓前阵地完全恢复。

东塘冲是军用地图上一个小点的弹丸之地,位置却非常重要。它既是我军守备的要点,也是日军前进必攻的主要通道。一个昼夜之间,敌我反复争夺,阵地两易其手,好在罗文浪倒真的收复了它,才没导致严重的后果。谁知第3营恢复东塘阵地后,团部转报师部,不知为何传到长沙城,报社竟发出“第19师一举收复营田”的“号外捷讯”,湖南省政府的一班子人马立即组织人员敲锣打鼓,大肆庆祝;事后却发现消息是假的,不少人议论纷纷说:“前方将士辛辛苦苦地流血打仗,后方官员连个消息都弄不准!”兼任省政府主席的薛岳获知后,狠狠地把为头的某处处长叫去骂了一顿,最后拍着桌子说:“ 天炉战法 要是派你们去执行,非砸锅不可!”

好心办了坏事,处长的头耷拉到了地上。

23日零时开始,第70军各部逐次到达指定地带,承担了保卫汨罗江第二道河防的重任。

当日中午,新墙河守军全线撤退,午后日军前锋抵达东塘、归义之线,与第19师和第107师部分守军发生前哨战斗。

第70军出马:在第二防线阻击了3天(3)

24日拂晓,日军对汨罗江防线发起了全面猛攻。

第19师当面之敌派出飞机投弹扫射,用炮火猛烈轰击,然后,步兵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左翼第55团第2营发起了突击。该营防守的佘家冲之线,前后地形开阔,无险可凭,临时构筑的工事多被摧毁,守军早已伤亡累累。激战至正午,阵地被日军从中央突破了,第2营6连一部分退入第3营阵地,但狡猾的日军并不向两翼席卷,而是沿着突破口直往纵深阵地契入,插到团直属部队与团预备队之间,并且将他们进行分割。在混乱中,第55团黄团长率直属部队靠拢第3营,无线电台与第1营向师部方向退去,日军当即以密集部队尾追退兵,向牌楼铺的师部所在地突进。第19师师部与军部在一起,师特务连立即冲上来了,并进行阻拦,接着,师工兵营也抡着长枪和铁锹上来了,第1营退得无路可退了,只好转身与师属工兵营、特务连立即一鬼子展开激战。

但师指挥所没有构筑工事,遭到鬼子的突袭,还是出现了动摇。唐师长立即命令第57团调来一个营向敌军侧击。这才将鬼子的凶锋暂时刹住。

在日军攻入第55团阵地的同时,师右翼第56团也被鬼子突破,双方陷入混战之中,尤其是第56团第3营战斗激烈,伤亡很大。但经过一阵肉搏战,午后成相持局面。

此时汨罗江以北的友军已全部向东南撤退,日军主力开始集中力量猛攻归义第107师的阵地了。

归义位于汨罗江南岸中段,扼粤汉铁路与长岳古大道要冲,为敌我必争的一个战略点。这个要点先是由第107师第320团负责防守。23日下午6时,该阵地被日军强攻突破,致使归义陷落于敌手,该团仓皇后撤。随即,该师第319团团长周岩源接到一个命令:立即撤出现阵地,转进至归义后侧某地接受新任务。周团长立即收拢部队,连夜撤到指定地点。天明时,他又接到命令:拨第2营为师预备队,主力进占归义东南端外围高地,掩护第321团反攻归义。24日上午10时,第319团进到归义东南端高地,占领阵地,然后构筑工事,完成了掩护反攻的准备工作。

担任反攻主力的是该师第321团,团长叫李标。

下午1时,反攻战斗打响。攻击一开始,李团长就像犯傻了似的,一举投入两个营的兵力,把队伍摆成几路,大叫大喊地向归义城一窝蜂似的猛扑冲锋。日军设防不稳固,兵力也不多,最初他们一冲,尚能迫使鬼子后撤,夺取了一些外围警戒阵地。但鬼子毕竟训练有素,加上武器装备好,转入纵深街市巷战后,便组成严密火网,充分发挥他们的优势,李大团长的攻势完全受挫。此后,他用预备队发动了几次突击,既没重点,又缺乏配合,不仅战斗毫无进展,而且还弄得伤亡累累。

当局者迷,旁观者却清。在后面高地担任掩护的第319团官兵目睹第321团这种硬拼死打的战法,认为他们再折腾下去要吃大亏,于是两次派人去请李大团长来第319团共商对策。这种要求人家大团长主动到自己团里来拜师,这年头谁戴了顶乌纱帽做了官不嚣张至极呢?李标自然不愿意屈下去就教,要么战事太紧张,要么自己这双脚太金贵,只派了个团附邓某前来,并且还要求第319团派一个营归他指挥作战。

第319团周团长见这李大团长打仗没本事,派头十足,当了败军之将还这么傲气,哪愿意去做“冤大头”给他去垫背?说:“这人架子大,我们偏不去理睬。”于是一个“我们只奉有以火力支援掩护的任务,要派部队出战,得要有师部的命令”的客气话便拒绝了他的调兵要求。

调援军受阻,这李标大团长也来气了,不要性命地再次带着手下去硬拼,终于负伤退出火线,接着全团官兵也跟着一齐垮了下来。幸好,鬼子也犯了晕了,并没派部队出击猛追,在第319团的火力掩护下,第321团撤离阵地才没遭受更大损失。

第321团反攻归义受挫撤出后,已是近黄昏了。第319团仍在原掩护阵地据守候命。

 

第70军出马:在第二防线阻击了3天(4)

晚7时许,师部派人送来了军部的紧急命令。周团长拆阅后,脸上出现惊慌之色,随即把命令交给代理副团长邹继衍:“老邹,你看。”

老邹接过来一看,咋舌了,竟然是军长李觉的直接手令,主要内容是:“(1)本军奉战区命令,决定于25日零时起,全部从现阵地撤退,续向株洲、醴陵转进。(2)着第107师第319团为全军后卫团,当前应严密监视正面一线日军,掩护全军安全后撤;25日拂晓后开始由现地南撤,并应节节阻击来追之敌,到25日下午6时解除后卫任务,尔后迅速摆脱敌人转进至醴北关王庙一带归建 ”

这是怎回事了,怎么就突然全军撤退?难怪周团长脸色大变呢!

原来下午日军沿铁路南下白水,第19师和军部所在地牌楼铺再次受到鬼子的强攻。而第107师竟然擅自全部后撤,致使第19师第55、56两团留置在敌后,与军、师部都断掉了联系。第107师一退,日军大部漫进,第19师师长唐伯寅只好指挥第57团及军、师直属部队一边阻击敌人,一边掩护军部向神鼎山以东转移。激战至晚上,李觉接到薛岳总司令的电令:“第70军应迅速脱离敌人,撤至株洲以南,从渌口、关王庙亘醴陵之线沿渌江南岸设防守备。”薛岳要实施“天炉战法”的第三步了 主力撤退到捞刀河防线阻敌了。

此时第107师在归义和新市街等地的部队均已撤出战场,向南转进了,该师只有第319团还在原阵地傻傻地待命。李觉闻讯后,立即写了手令派人送去,并且说:“马上派人分赴第55、56团传达撤退命令。”

这就是军长亲自下撤退手令的来由。

邹继衍看完手令后,并没周团长那样惊慌失色,虽然弄不清为什么全军突然大撤,但想了想说:“我们作为后卫团,要与敌保持接触达一昼夜之久,情况也并不可怕。”

“全军都后退了,咋情况还不可怕呢?”周团长被这几年打一仗就败退几百里的事情吓虚了胆子。

“你看,我们掩护任务无疑十分艰巨。不过根据以往经验,鬼子夜间一般不会出动作战的,所以我们今夜掩护全军安全撤退,尚有把握。只是我估计明日可能会有一场血战,那就必须认真考虑对付。”

周团长随即摆出军用地图,和他研究当面敌情及撤退路线,最后两人决定逐渐撤到归义以南40余华里的沙塘基去,因为那里有一片陡峭的丘陵,且还可以依托紧靠后面白鹤洞大山打阻击。他们电话报请师部后并得到准许,并且师部还将原拨为师预备队的第2营归还建制,连夜开往沙塘基占领阵地,准备接应团的主力南撤。

25日零时,全军主力开始后撤。凌晨2时,第319团撤回监视部队,所部按次速向沙塘基转进,边打边退,进行阻击。27日下午7时,全团到达醴陵归还师的建制。

李军长的3份撤退手令,只送达了两份,第19师第56团也接到了,但支持到25日黄昏后才经白水、汨罗、麻林桥等地退抵株洲归建。但第55团团部及罗文浪第3营没接到撤退命令,也不敢擅离,仍在原阵地防守待命。

日军在突破佘家冲防线后继续深入推进,25日上午,东塘阵地因偏居左翼,显得平静,但已成了孤立的一个敌后阵地,鬼子们没来得及把他们拿下,主力就急急地往南大举急进了。当晚,罗文浪建议黄聚杰团长放弃现阵地向右靠拢友军。

黄聚杰说:“我接到的命令是死守,没有命令怎么后退逃跑?”

“好像友军已经全撤离走了!”罗文浪说,“要不我去搜索看看?”

黄聚杰答应了。

晚上8时许,罗文浪率领第3营在阵地上的官兵沿佘家冲方向搜索前进。突然,他听见远处有断断续续的枪声,疾行约20华里,到达了一村庄,发现空坪上有大洋马及辎重车,显然鬼子已经占据了,当即向之袭击。

日军猝不及防,仓皇奔窜。邻村的鬼子听见枪声,也向第55团猛烈还击,一时信号弹、曳光弹划破天空。因为是深夜,敌我均不了解情况,只是互射,都没敢靠近。

约一小时,罗文浪不见右翼有什么动静,估计友军已撤,即令各营迅速甩脱敌人,于拂晓前集结所部返回东塘阵地,又在当地隐蔽潜伏滞留了整个白天。

入夜,黄聚杰找罗文浪共商对策。经过反复研究分析,两人一致断定,国军已经全部后撤,敌军约一个师团完全占领了汨罗江河防并继续推进,他们成了陷在敌后的孤立小部队,随时有被围歼的危险。于是当即决定乘夜突围。

之后,他们在军用地图上选定沿湘鄂铁路西侧的岳长古大道南撤,找了两个向导带路,沿途避开正面,寻找空隙,搜索前进。结果,他们终于在27日拂晓前,经敌丛中突出重围。

29日,第55团到达株洲以南,归还师建制。

这时日军已于26日渡过了汨罗江。薛岳“天炉战法”在汨罗江的第二道防御战宣告完全结束了。

 

撤退路上设伏,第195师为“天炉战法”添大彩(1)

 

 

日军占领汨罗后,认为国军不会再有什么战斗力,遂冒进长沙,连陷平江、永安市,29日进至捞刀河。

在向后大步后撤的过程中,第52军第195师官兵沿途看见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携儿带女,弃家逃难,状极凄惨。个个揣紧拳头,很想再和鬼子大战一场。

他们是从新墙河最后撤退的,退到汨罗江南岸时竟然停止下来,准备继续抵抗。但军部关麟征集团军总部已撤退到了长沙,他们用无线电台联络,军部复电说:“我军没有防守汨罗江南岸的任务;第195师南撤到金井。”

这样,他们又不得不退到了金井、福临铺一带。

但是,参谋长韩梅村打一仗之心还是没有停止。27日下午,他对师长覃异之说:“师长,南犯之敌不过数千人,绝不会深入;我们不可后退过远,要与敌保持接触。如果我们与第73军第77师于福临铺、桥头驿、金井间设伏,日军进入我设伏区,必定要受到重大杀伤。”

覃异之也是一员战将,在新墙河第195师就打得很猛,立即说:“好啊!我看这些鬼子就是欠揍,打他一把,好主意!”

他们立即向军部请示。部队进入宿营地不久,张耀明军长来电话了:“敌人已进到了汨罗江,正在与我掩护部队激战中。第195师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开往福临铺占领阵地。师长即带必要人员速来福临铺当面接受指示。”

覃异之把以上情况告知参谋长,并指示通知各部队,立刻准备出发。然后,率两位旅长及参谋处主任先去福临铺军部。部队则由参谋长韩梅村率领,按第566旅、师部直属部队、补充团、第565旅之次序,以多纵队的疏开队形,迅速向福临铺前进。

覃异之到达福临铺时,发现这里已是十室十空。总司令部已经转移,军部已开始后撤。张耀明和军参谋长杨学房正在等候他们。一进门,张军长就指着地图向他们说明情况,并下达了作战命令,他说:“现在营田登陆之敌正与第95师激战中,湘阴方面的第70军正派部队增援营田,以迟滞敌人向湘江方面前进。第2师正向汨罗江以南转移。我集团军决心在长沙市以北地区与敌决战。第4军(军长欧震)归我集团军指挥。关总司令的作战部署是第4军、第37军及第25师在长沙东北郊占领出击阵地,准备把敌人压迫于湘江而歼灭之。湘江方面有第70军等。”

“我们的任务呢?”

“第195师的任务是,在福临铺至上杉市(距长沙城30华里)之间迟滞敌人3天,以掩护我主力部队完成作战部署,尔后则在敌之侧背,配合主力歼灭进犯之敌。”

最后,张耀明悄悄地告诉覃异之说:“这次决战,是我们关总司令亲自向委座争取的,我们必须打好打胜!”

这战况一直是按照薛岳的“天炉战法”进行,怎么突然变成第15集团军代总司令关麟征争取的呢?这倒不是张耀明为老长官吹牛贴金,还真是确有其事。

原来战斗一步一步进行下来,日军夺取长沙目的已经明显,一切几乎都在薛岳“天炉战法”预案之中。谁知在战况最紧张的时候,重庆军委会却来电报了,且是蒋介石亲自拟稿的,老蒋告知薛岳,在适当时机可以放弃长沙。战争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切的进展都与预案那么吻合,几乎堪称“完美”,谁知蒋介石却要放弃长沙,这把薛岳气了个半死,当即坚决地拒绝:“绝对不行。”

这边“绝对不行”,那边“绝对要执行命令”,军委会一夜之间9次电令薛岳退出长沙。薛岳坚决反对,死不相让,最终迫使军委会同意他在长沙附近决战的主张。及至25日,老蒋才电令薛岳:“准备以6个师兵力,位置长沙附近,并亲自指挥,乘敌突入长沙之际,侧击而歼灭之。”薛岳得令后,立即布置兵力,在长沙附近撒开一张大网,只待敌军进入而歼灭,取“天炉战法”的奇效。

薛岳的长官部原计划在长沙以南与敌决战,理由是引敌更深入,按照薛岳的“后退决战”理论,“退”得越彻底,“劣势”越转化为“优势”。为此,战斗开始后,第九战区长官部就搬到了远离长沙的耒阳城。这是长沙以南决战的指挥位置。

撤退路上设伏,第195师为“天炉战法”添大彩(2)

谁知第15集团军代总司令关麟征却发现了其中的漏洞,善战的他赞同薛岳的“天炉战法”,但不同意在长沙以南决战,而主张在长沙以北决战,说:“在长沙以南打,我们要负放弃长沙之名,在长沙以北打,则有保卫长沙之名,同样牺牲,当然在长沙以北决战才合算。”

薛岳的“天炉战法”已定在长沙之南决战,哪里答应这“不退彻底”的做法?“黄埔老大”关麟征也是认准了的事九条牛拉不回头的犟将,最后,直接通天,向蒋介石建议在长沙以北决战。蒋介石说:“毁了长沙城,老百姓又会骂我蒋中正!”于是批准了关麟征的建议。

决战地点的争论以关麟征取胜,他和手下亲信非常得意。第52军是关麟征的基干嫡系,因此长沙北的决战6个师中,第52军是一定要参加的。而覃异之和韩梅村的“于福临铺、桥头驿、金井间设伏”建议与关麟征的思想不谋而合,因此他们的建议不仅立即获准了,而且还被命令负担实施任务。

根据张耀明军长的指示,覃异之立即带着两位旅长及参谋视察福临铺的地形并选择防御阵地。

福临铺周围地形是起伏不大的波状地。无险要地点,覃异之便决定以村落防御为主,因时间紧迫,便依靠村落及附近高地挖工事。决定想好,参谋长韩梅村率领部队也急急赶到了。

覃异之和他商量后,防御部署如下:第566旅附搜索连,以福临铺为核心构成第一道防线;补充团在福星庙与福临铺之间构第二道防线;第565旅为预备队,集结于福星庙附近(在福临铺雨约10华里);师部驻福星庙。

28日下午2时许,各部队均已进入阵地。

黄昏时分,日军侦察部队与第195师搜索连在阵地前方发生激战,搜索连长金雄阵亡。日军亦遭伏击、侧击,伤亡甚大。

29日上午,日军对中国军队阵地猛烈炮击,敌机对福临铺侦察、轰炸,步兵在飞机及炮火掩护下向第195师的阵地进行猛烈攻击,大有一战取胜的气势,第195师也是强悍的部队,越打越打出了猛劲,于是战况越来越激烈。但是,日军的好枪好炮很厉害,第195师在福临铺外围的两个村庄、一个高地,先后被日军攻占,几处阵地形成犬牙交错状态,到黄昏时候,全师已伤亡300多人。

覃异之与韩参谋长研究战况,认为:(1)福临铺地形易攻难守,且无死守任务;(2)如继续在原地抵抗,在敌之飞机及优势炮兵的压力下,第566旅可能支持不住,明天被迫白天撤退,势必遭到更大伤亡,这于滞敌3天的任务不利;(3)上杉市地形好,紧靠幕阜山脉,全力防守,再打两天不成问题。于是决定当夜撤出福临铺,退守上杉市。

主意一定,覃师长亲自下令第565旅(附补充团)即刻开往上杉市占领阵地,第566旅即向上杉市转进,在某村集结,作为师预备队。韩参谋长率领师部移至上杉市东南某村庄。

9月30日上午,日军骑兵在第195师阵地前与第195师搜索连再次发生战斗,覃异之下令主阵地用炮火支援,鬼子没敢再前进。接着,日军侦察机在上杉市上空盘旋,下午飞来轰炸机进行轰炸,鬼子先头部队也接近阵地前沿,进行火力侦察。覃异之判断说:“敌人将于10月1日大举进攻!”

韩梅村当即拟稿命令:“各部队加强防御工事,坚决守住上杉市。”然后,派人下发下去。

当夜张耀明、关麟征先后和覃异之通电话。关总司令责问覃异之:“为什么不在福临铺多顶一天?”

覃异之告诉他当时的情况及退守上杉市的理由,关麟征喝道:“你在上杉市至少顶住两天。”撂电话了。

随后,在覃异之阵地后方的第15集团军第37军第60师师长梁仲江派旅长黄保德也来第195师了解情况。覃异之说:”嘻,总司令骂归骂,看来集团军主力正准备迎接大决战哩。”

10月1日上午,敌机照常来轰炸,步兵除零星炮击外,却没有第195师原先预料的进攻

迹象,下午也只有几架侦察机在上空盘旋,转了转,又飞走了。韩参谋长见状说:“敌军的动向值得研究啊!”

 

 

 

撤退路上设伏,第195师为“天炉战法”添大彩(3)

覃异之说:“派侦察兵深入敌后去摸摸情况。”

这一摸,“情况”却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所有情报都证明日军正在撤退,飞机轰炸只是打掩护而已。覃异之马上报告张军长,并下令正面搜索部队跟踪而去。

原来日军第13师团及第3师团一部进至福临铺与桥头驿一带,掉入了第52军第195师和第73军第77师的伏击圈,遭到侧击与突击后,死伤甚众。而其鄂南方面的第33师团被阻于献钟、嘉义,不能按计划与湘北日军会师,后方交通补给线遭到中国军队樊崧甫纵队破坏。冈村宁茨眼看就要掉进薛岳的“天炉”里了,10月1日果断地取消进攻策略,下令悄悄北撤。

第15集团军接到第52军转来第195师的报告后,关麟征获知日军撤退,大腿一拍:“湘北会战成了!”一边报告薛岳,一边令第73军突进阻止日军后撤。

中日交战以后,中国军队除了在台儿庄打败过日军后,还从没正式打退过日军大部队,重庆军委会获悉日军撤退,马上报告蒋介石,蒋介石也欣喜若狂,马上宣布薛岳由代第九战区代司令长官改任正式长官,关麟征也取消“代”字,为第15集团军总司令。两人正式扶正,这时薛岳43岁,关麟征则年方34岁,成为同级指挥官中最年轻的将军。后方忙于为前方大将领升官,而在最前方的中、小将领则正在率部追击猛进。

第195师搜索部队已到达了汨罗江沿岸。军部命令正式下来了,张耀明令第195师正面搜索,跟踪追击。覃异之立即下令:“两旅并列前进,第565旅为左纵队,沿粤汉铁路搜索前进;第566旅为右纵队,沿福临铺、新市大道搜索前进,师部及直属部队补充团在右纵队后跟进。”于是,每个旅派出两个营,分为两个搜索支队,在各纵队前列并搜索前进。

由于第195师始终与敌保持接触,现在日军撤退就成了追击敌人的先头部队。当夜,全师开始追击前进。官兵一听说是追击了,人心振奋,士气高昂,呼啦啦地撒腿甩着膀子疾进。

4日,薛岳电令各军:“(1)各挺进部队即向敌后方联络线竭力袭击,破坏交通,阻其增援,并妨害其退却。(2)湘北正面各部队以现态势立即向当面之敌猛烈追击,务必于岳阳、崇阳以南地区捕捉之。(3)敌如在新墙河右岸原阵地顽抗时,则我保持重点于右翼,向洞庭湖、岳阳方面压迫歼灭之。(4)各追击部队对敌收容队可派一部监视扫荡之,主力行超越追击。”

但是,鬼子也是拼命地撒腿跑,我军追去,也只是瘸子追小偷,越喊越远了。行动最快的第79军飞兵去平江长寿街,拦截住从鄂南窜过来的那股敌军,重创敌奈良支队和第33师团。

进攻长沙的湘北日军则跑回了新墙河北岸。10月6日,第195师重新占领了新墙河原第52军的对峙阵地。第二日,覃师长派一个加强营渡过新墙河,一直搜索到敌据点的外围,并监视鬼子的行动。追击行动到此结束。不过,官兵沿途捡到不少鬼子逃跑时丢弃的电话线及一些罐头盒之类的玩意儿,只是岳阳县民兵从树林里搜出一名日军下士伤兵,没有抓到其他一名俘虏。

随后,第195师奉命暂守新墙河阵地,等待第4军前来接防。

可是,第4军却远在不知哪里呢!军长欧震打电话问覃师长:“195师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覃异之把全师的布防(驻地)情况详细告诉他,解除他的疑虑。五六天以后,第4军才来接防。

10月8日,中国军队全部恢复了新墙河战前原有阵地。10日,北渡新墙河,袭击日军岳阳外围桃林、西塘等据点。至此,第一次长沙会战胜利结束。

湘北大捷(1)

湘北大捷,高级将领论功行赏,每个连队杀了一头猪,打了一次牙祭

在日军撤退时,一个晚上,长官部参谋处副处长赵子立好梦正浓的时候,被薛岳派人叫醒了。他耷拉着脑袋见到薛岳时,薛岳黑着脸说:“走!去接白崇禧去。”

“白崇禧来啦?”赵子立说。

“丢他妈呆咳!敌人进攻时,他不来,敌人退却时,他来了。我们几夜没有睡好觉了,刚睡好,他来找麻烦。”

当日军渡过新墙河后,第九战区参谋长吴逸志就率领长官部去了耒阳,薛岳带着赵子立及少数幕僚人员在长沙组成一个指挥所。日军渡过汨罗江后,长官部指挥所撤到了株洲渌口以南一个小车站附近的小学内。

现在他们去火车站接从大后方桂林来的白崇禧。

薛、赵到了车站,白崇禧的专车早到车站了。薛岳和赵子立上了专车后,和白崇禧寒暄了几句,就说:“这次作战,兵力不够用,我能力也不成,所以仗打不好,这个责任,我负不了,请主任来亲自指挥吧!”

这话说得白崇禧啥也不好说,一个劲儿用手摩挲他的光脑袋。还是随从王泽民圆了场,他称赞了薛岳这次作战指挥卓越,并说:“困难已经过去了,还需要解决什么问题,健公(白崇禧)一定和中央商议解决。”

坐了一会儿,薛岳不等白的专车走,就告辞,同赵子立一齐下车回去了。白崇禧讨个没趣,就调转车头回桂林去了。

薛岳为啥这样对白长官呢?除了一直以来两人的那些疙疙瘩瘩外,还另有原因。原来,一看胜利在望,白崇禧就在桂林使劲地发表“关于湘北作战的谈话”,桂林的报纸连篇累牍地在第一版刊以大标题报道,薛岳也不是傻子,见着这些夸夸其谈的大话空话,生怕白的谈话遮了他的功,因此,这次毫不客气地给他来了个难看,算是不做声的警告。

这次大会战,其实并非人们想象的“大捷”。薛岳苦心布置的“天炉战法”只能说是成功了一半,又没成功一半。成功的是,他把鬼子引到了长沙城边(日军的目的就是要占领长沙,可能不“引”,也会到达);不成功的是,冈村宁茨并没有入薛岳的套儿,到捞刀河北岸,看了看长沙城就撤退了,没进入薛岳预设好的“天炉”去。长沙会战的结局,是双方互有伤亡。在整个战役中,中国军队所占的地形,都比日军高些,因此日军火力虽强,伤亡也不少。但中国军队也没击破任何一个日军部队,日军呢,也没击破中国军队任何一个部队。但是,战后薛岳对外宣扬说:“日军分三路进攻长沙,我诱敌深入,于长沙附近予以痛击,敌伤亡惨重,向北溃逃。”好大喜功的大后方重庆则报纸、广播大肆宣扬说“长沙大捷”。在重庆媒体的鼓舞之下,战后,第九战区向外宣布:此次会战歼灭日军42190人。

但是,后来日本防卫厅战史室统计:日军此役死伤为3550人。

尽管如此,这次长沙会战是中国军队在日军侵华以来第一次将进攻的日军实实在在地打退,并且跑回了原地,可以说日军的战役完全失败了,因此对日军士气打击不小。同时,长沙会战也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对于抗战的信心。

中国军队恢复阵地后,各地民众奔走相告,节衣缩食慷慨解囊,仅慰问三军将士的医疗创伤捐款就达34万元大洋。香港《大公报》发自上海的报道《孤岛的国庆》称:“自从租界当局限定悬旗的日子以后,孤岛上已经四五个月不见国旗了。正当湘北大捷声中,青天白日旗又满街飞舞,激动每一个人的热情,吐出一口窒悬已久的长气。”蒋介石也给薛岳发来了贺捷电报,其中也掩饰不住喜庆气息:“此次湘北大捷,全国振奋,诚是为最后胜利之佐证,而对于人民信念、国际视听,关系尤钜。骏烈丰功,良深嘉庆。”

人民满意,高层高兴,第九战区更是喜气洋洋,乐哈哈了。

会战一结束,参谋长吴逸志忙着让人挑灯夜战赶编了一出现代京剧 《新战长沙》,然后加紧排练。在戏剧中,薛岳头戴帅盔,身穿帅甲,前有马童,后有大纛,纛上大大地写了一个

“薛”字,两厢的龙套打着“精忠报国”的旗子(这4字是薛岳平时标榜的口号),俨然以“岳武穆”自居。吴逸志则头戴“纶巾”,手持“羽扇”,身着“八卦衣”,俨然以“诸葛亮”自居。当大戏演出时,立即遭到外界的讥诮和内部的反对。战区秘书长王光海看了这出戏的一半,就生气不看了。

湘北大捷(2)

以后,薛岳、吴逸志二人互相推诿,薛岳说:“这都是吴参谋长搞的。”

吴逸志说:“这是得到长官同意的呀!”

由于宣传长沙大捷,搞得苏、美、英、法各国的新闻记者纷纷前来访问长沙。参谋长吴逸志、秘书长王光海都为这大戏生气,拒不接见,记者们只好往参谋处拥去,处长狄醒宇事先得讯儿溜了,结果众人“抓”住了反应较为迟钝的副处长赵子立。

这些外国记者是由重庆军令部第二厅处长纽先铭和一些中国记者陪同来的。赵子立只好说:“今日实在太忙,没准备。”

“再忙也不能把我们撂下不管!”老记们一直以“无冕之王”自居,纠缠住赵子立不放。

赵子立没办法,只好答应:“第二日详细汇报,容我稍微准备一下。”

第二天,当赵子立报告会战经过的时候,室内挂起了大幅的会战经过要图、日军伤亡数统计表。他参照重庆、桂林、长沙已发表的有关长沙会战的新闻,凑合起来说了一套。说完了,外国记者要看俘虏。赵子立对他们说:“没有。”

他们说:“你们打了这样大的胜仗,怎么没有俘虏?”

有的说:“既然打了这样大的胜仗,没有多的俘虏,怎么连少的也没有?”

赵子立无言以对,又说了个“没有”,于是惹得哄堂大笑,结果赵子立本人被搞得面红耳赤,十分尴尬。

这边折腾还没完,谁知在重庆的蒋介石也趁热打铁赶来了,在湖南南岳召开了第二次南岳军事会议。在大会上,他侃侃而谈,总结了不少包括湘北大捷在内的“军事作战经验”,然后,10月29日作训词道:“我们今后的战略运用和官兵心理,一定要彻底转变过来,要开始反守为攻,转静为动,积极采取攻势。”

会战结束后,长沙各界爱国人士组织慰问团,到湘北慰问抗战有功的战士,关麟征在总部设宴招待。宴会上,著名词作家田汉给关麟征写了一副对联:“千杯不醉,一战成功。”

这次第15集团军的战绩几乎是第52军取得的,而第195师在前后期都是战绩最佳的。第195师的战绩得到了集团军总部和战区长官部的电令嘉奖。国民党中央通讯社随第195师的记者胡定芬、彭河清发电报捷,还吟诗歌颂,在一首七律中有“洞庭水覆倭奴焰,幕阜山扬汉将旌”之句。关麟征论功行赏,下令撤销了不久前对韩梅村的处分,恢复了他的少将级。

这韩梅村怎么受的处分呢?这也与关总司令有关。

武汉沦陷后,第52军撤退到新墙河东南后,敌我相持大半年,没有战事。1939年5月中旬,军长张耀明突然令第195师第565旅派出一个团,袭击临湘南面忠坊村日军一个加强中队的据点,并且指令该旅刘平旅长亲自指挥。师参谋长韩梅村与师长梁恺也来到了忠坊西南高地观察,并与军部和刘平旅指挥所架通了电话。当天早上6时,刘旅长集中两个团迫击炮开始炮击,发射了近两百发炮弹,然后下令步兵突击。但日军修筑起来的防守阵地并没被炮火彻底破坏,鬼子仍顽强抵抗。进攻的这个团反而伤亡惨重,突不进去。韩梅村于是向梁师长建议说:“我们要求军部增援山炮4门,每门配弹百发,定能摧毁敌军坚固防御工事。”

但张耀明军长说:“炮兵离前线太远,又要用马驮,我同意补发迫击炮弹。”

“迫击炮弹,该旅还有好几百颗,但不起作用。”

但是,张军长不知为什么没有回答他,就撂电话了。

下午1时,他们又发现临湘方面有500左右的鬼子向忠坊急进,韩梅村又向梁恺师长建议:“由我亲率一个团阻击由临湘来援忠坊之敌。”

梁师长做不了主,让一个师参谋长带兵上前线,说:“你去请示军长吧。”

结果去请示军长,张耀明还是不同意,并下令攻忠坊的第565旅撤退。

这一仗该旅伤亡近300人,折兵损将,又劳而无功。这引起了读书出身的韩梅村的深思。

7月下旬,军部令韩梅村率一个团袭击羊楼司南面詹家桥的敌军据点。韩梅村认为这样去硬打不是办法,他给梁恺师长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说,袭击敌军坚固据点,必须配山炮、野炮,否则只能以一部围困据点之敌,以主力打击敌之援兵,战术上叫“围点打援”。并以前次刘旅攻忠坊,伤亡近300人为例,说明强攻不是好办法。并且还说,我们在湘北待的时间很长了,而战地群众至今未发动组织起来,这是我们政工人员失职。梁恺师长看信后觉得说得有道理,但电话打给韩梅村说:“我同意你的意见,但为权力所限,解决不了。我为你把信转交给军部吧。”

谁知他兴冲冲地去把这信转送军部时,刚好关麟征代总司令在军部和张耀明商议人事安排问题。关麟征看了这封信后,大骂梁恺:“无能,遇事听参谋长的摆布!”怒气之下,他下令撤销梁恺的职,并降韩梅村一级,调任上校师参谋长,处分的罪名是“怯敌”。

韩梅村和梁恺受处分后,没几天,军部派覃异之来第195师当师长了。结果,他们合作时,覃师长还是对这个参谋长言听计从,两人打了好几个大胜仗。但是,韩梅村至今还背着“怯敌”和降级的处分呢。

这次长沙大捷了,第195师功劳不少,关麟征不仅撤销了对韩梅村的处分,还对他说:“你练兵打仗都不错,希望你好好地干,要有功不骄,有过则改,以后有机会还是要你带兵的。”

长沙大捷的宣传声势一浪高过一浪,全是高层将领们在报刊上亮相、谈话,到后方做报告,进行巡回演讲,而下级军官和士兵呢,只是每个连杀了一头猪,打了一次牙祭。

俗话说“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第195师战功最大,也牺牲最大,眼看功劳全分配到了高级将领们头上,目睹士兵们浴血牺牲的覃异之师长良心不安,在自己立功受赏之后,举行了“第195师举行阵亡将士追悼大会”,他亲自写了一副挽联:“比家山千秋不朽,福临铺一战成功。”

后来,有关部门花费巨资拍摄了《湘北大捷》的电影片,覃异之师长和韩梅村是影片中的主角。

李宗仁要打冬季攻势

同在抗战前线,第九战区的长沙会战一炮打响,而老大哥第五战区在5月份的随枣战役中打了一仗还把随县丢了,一直没有收回来,这让李宗仁很是不爽。而蒋介石呢,虽然远在大后方重庆,却明察秋毫,在长沙会战后,大会小会一讲话谈到抗日战场的问题时都忍不住要提一两句第五战区,指责李宗仁“抗日不力”。

李宗仁身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又是桂系“第一领袖”,性格较为宽容,但嫉恶如仇,这些年与日军作战,他从不含糊,抗战比蒋介石都坚决得多。

为了缓和蒋介石借口抗日打击异己对自己“抗日不力”的指责,1939年10月,蒋介石发起了冬季攻势,李宗仁决定第五战区第11、29集团军和第33集团军对襄河东岸之敌发起一次大规模的攻势,主要目标指向钟祥。其中,张自忠的第33集团军先攻钟祥以北的洋梓,许绍宗的第29集团军先攻钟祥东北的汪家河和黄家集,李品仙第11集团军为预备队。

在冬季攻势前,李宗仁令第29集团军于10月下旬以一个加强团东渡襄河,深入敌后破坏汉(口)宜(昌)公路和京(山)钟(祥)公路的桥梁,以及日军的通讯设施,并相机袭击日军,限两周完成,以便开展冬季攻势。第44军军长令属下的第149师第447旅第893团和第445旅的一个营,以及总司令部的一个机关枪连,前往执行。

10月21日,第893团团长李秾率部从钟祥以南的南兴集附近渡过襄河,深入到京山和皂市地区,然后,沿着公路前进,炸毁汉宜公路上的大官桥和京钟公路上的孙桥、官桥(东桥),破坏日军在汉宜公路、京钟公路上的专用电话线,并袭击钟祥的东兴和京山的北关。

11月上旬,基本上完成任务后,他接到军长廖震电:“上令冬季攻势,延期1月。令你在敌后继续执行原任务,待命返回。”并说:“本集团军将开进大洪山。”谁知这个电报被为日军第13师团窃获,立即派立花联队和川畈骑兵大队以及京山、钟祥一带的伪军,向第893团进行所谓“讨伐”,企图在冬季攻势前,先歼灭之。

日军的这个“讨伐”计划,中国军队并不知道,李团长更是蒙在鼓里。在战斗开始的第一天,在这一带的新四军游击支队突然派人通知他。

后来在这次战斗中,从缴获日军的文件里得到证明,此事完全属实。

李秾率领的四个营和一个重机枪连,在汉宜公路与荆钟公路之间,与日军的立花联队和川畈骑兵大队战斗7天后,被困于京山以西、钟祥以东的虎爪山和聊曲山。军长廖震电令突围撤回。李秾乘夜以一部向北突围,到达大洪山,主力向南突围,回到襄河西岸。接着随集团军开到大洪山。

这时李宗仁已经下达了冬季攻势的命令。之后,张自忠令第59军和第38师进驻龚家畈一带集结待命,李品仙令第84军的第173师和174师进驻高坡一带,监视洋梓镇日军动态。张自忠总部及直属部队进驻张家集,其第77军第132师王长海部进驻张家集以东地区,负责确保总部左翼的安全,监视随县日军的行动,第59军黄维纲第38师确保总部右翼的安全。

各部到达指定地区以后,决定12月上旬开始攻击。

攻守观头山:栾升堂营470人歼敌1000人(1)

在冬季攻势中,张自忠决定第33集团军先攻下罗家陡坡、万水寨两个日军据点,然后向黄家集日军第13师团师团部攻击,尔后进击董桥,切断钟祥、洋梓镇两地日军的退路,把第13师团歼灭在董桥附近,达到目的后继续向京山、汉口挺进。其中,攻打罗家陡坡、万水寨两个据点,以第38师为主攻。

第38师师长黄维纲接到作战命令后,召集全师排以上干部进行动员,宣布由张文海第112团主攻罗家陡坡,进行夜袭,限拂晓前拿下敌阵地,并向黄家集推进;杨干三第113团佯攻万水寨,牵制该地敌军,掩护主攻部队左翼的安全;以第114团第3营攻击黄家集至洋梓公路上的敌联络据点 观头山阵地,阻挠日军黄家集、洋梓之间的交通,掩护主攻部队右翼的安全。

这时栾升堂刚接任第114团第3营营长,没想到就被师长点了将。他平时虎头虎脑的,打仗却很有办法,手下平时见着他,调皮的兵就学着戏文里那样大喊一声:“升堂 ”这栾升堂也不生气。他为什么起这一个名字呢?父母起的。父母本是希望儿子将来当官去光宗耀祖,起了这么个名字,希望他至少当个可以喊“升堂”的县令。可这年头没后台、没背景,哪有什么官可当?没门路了,他投了军,厮打几年下来竟然混上营长,好歹了了父母的一桩心愿。

这次,栾升堂在师长那里当面接受攻击观头山任务后,决定好好打好这一仗,一则自己立功,二则给团长樊仑山撑撑脸面。

在从师部回来的路上,他就盘算好了,以第7连为攻击队,攻击观头山鬼子的连据点;第8连派一个加强排阻挡通往黄家集方面之敌;第9连派一个排防范洋梓增援之敌;营部则随同第7连前进。每连挑选5名勇敢机智的老兵,与营部传令兵组成指挥班。

到达营部后,他就召开连长会。在会上,宣布说:“这次攻击观头山是夜袭,夜间联络以传送命令为主,信号枪联络为辅。”说罢,他觉得声音不够洪亮,把嗓门提更高了些:“这次作战,我营参战官兵计470多人,一定要全力以赴,不拿下鬼子据点,不准下来!”

但要拿下这个鬼子据点并非易事。观头山是日军一个连据点,筑有两道战壕、一道铁丝网和一道鹿砦;此外还有机枪掩体。当夜10时左右,栾升堂带着第7连及临时组成的破坏组走在前头。部队经过夜战训练,全营行进中完全没一点儿声响。破坏组先破坏了鹿砦,打开了攻击阵地的缺口,但在破坏铁丝网时,撞响了鬼子设置的警铃,被鬼子发觉了。栾升堂当即下令:“第7连冲上去,以猛烈的火力射攻敌人。”

第7连一开火,后面的几个连也赶了上来。全营把观头山团团围住,以炽盛的火力对着鬼子营房射击。这些鬼子在大冬天的还脱了衣服睡觉,听到枪声,有的来不及穿上衣,有的顾不得穿裤子,披上毛毯就跑入阵地,双方展开激战。

全营士气很旺盛,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马上冲上去。冬天的午夜寒气袭人,鬼子半赤身披着大衣、毛毯子作战,混身冻麻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他们支撑不住了,夺路奔逃,双方发生了肉搏战。这肉搏战,第3营官兵倒沾了不少的便宜,鬼子身材矮小,拼刺刀手总比我军短了一截,因此吃尽了苦头。

攻山战是夜间11时半打响的,到了次日凌晨1点多钟,战斗全部结束。

鬼子弃尸40多具,受伤20多人。第3营拿下了观头山。但全营也伤亡士兵70多人,第7连连长王茂生受重伤,中尉叶排长阵亡,少尉排长王宝玉和机枪连中尉排长张培德等受伤。少尉排长吴凤阁表现突出,受伤不退,栾升堂当场令他代行连长职务。

占领观头山以后,他们没有休息,立即整修工事,防备敌人反扑。

第二天上午8时许,日军步、炮联合部队约2000人,附有榴弹炮4门,在3架飞机的掩护下向观头山发动了反攻。日军先以炮火和飞机轰炸阵地,约半小时后,步兵才发起攻击。栾升堂与鬼子打过好几仗了,早已摸清了鬼子的规律

。在敌炮兵轰炸时,他和官兵们躲在反斜面阵地上修好的工事内,减少伤亡,只派少数监视哨监视鬼子步兵。鬼子步兵发起攻击了,等他们接近到阵地前六七百米时,官兵迅速进入阵地;等他们接近阵地前400米以内时,轻重机枪、迫击炮一齐猛烈射击;等到他们接近到200米以内时,步枪也开始射击。因为第3营是居高临下,以逸待劳,日军第一次攻击很快就被打退了。栾升堂命令:“各连留下监视哨,其余迅速撤至反斜面阵地,准备再战。”

攻守观头山:栾升堂营470人歼敌1000人(2)

果然不久日军的炮火又开始轰击了,飞机也在上空助战。这一次日军轰炸和炮击了约40分钟,步兵又第二次冲击了。第3营修补好的工事被鬼子的大炮和飞机炸弹炸毁不少,但当鬼子冲上来时,官兵利用弹坑作掩体,发挥交叉火力,尽力打杀鬼子。

经过两个多小时激战,敌兵又被打退了。

下午2时许,日军又发动了第三次攻击。

这一次攻击,鬼子的劲头不如前两次了。第3营官兵则乘战胜余威越战越勇。下午4时许,又把鬼子打得狼狈地退了回去。第9连连长吴士杰阵亡,栾升堂下令由该连中尉排长谷在德代行连长之职。

打退敌人以后,栾升堂令第9连在观头山左翼高山上占领阵地,说:“你们在那里构筑工事,加强防守,准备再战。”

“我们呢?”第7连代理连长吴凤阁问。

“还是在原地作战,不过一定要守住!”栾升堂说,并且还学着团长平时那样挥了一下手臂,以显示自己的权威。

然后,他自己带着预备队、机枪连(缺一个排)和营指挥所在第7连的右后方高山上占领阵地,构筑工事,掩护第7连右翼的安全。

这一天下来,晚上,栾升堂一盘算全营打死打伤鬼子300多人,但自己也阵亡连长一员,受伤排长两员、伤亡士兵90多人,他有点心疼了,自我安慰说:“还好,一个赚了仨。”

半夜时分,黄师长亲自打来了电话,表扬栾升堂说:“好!你们守住了观头山,有力地掩护了主力的进攻。”

第三天凌晨,日军由洋梓、黄家集两地抽调步、炮联合部队数千人向观头山阵地发起攻击。这次,他们是下了狠心,也下了大本钱,三面包围,派3架飞机助战。炮兵发射的炮弹和飞机投下来的炸弹比前一次多得多,简直像天上的蝗虫。栾升堂率领第3营官兵仍同昨天一样,先在阵地中隐蔽,然后再上阵搏杀。但经过两天的拼杀,栾升堂认为自己力量的不足,向上级要求每连增加了3挺轻机枪,师长派运输兵送上火线,并且还带来了不少的弹药。栾升堂说:“有了弹药和好枪,就有了胜利的信心。”亲手打了收条。

这次保卫阵地,栾升堂采取的就是一个办法:近战。当鬼子接近阵地前400米以内,官兵们才开火,用交叉火网杀敌。一个上午下来,整个观头山上战火弥漫,敌尸成片。全营轻伤号一律不下火线,多数坚持战斗,右手受伤不能打枪,就为战友们裹伤,为班里送子弹;当鬼子攻到近距离时,他们左手拿着手榴弹,用牙齿咬开保险盖,交给战友:“快速投掷!”

正激战时,突然师部转来了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的指示:“从本集团军这两天的战斗情况看来,以栾升堂第3营所受的压力最大。我已下命令攻击敌人的几处阵地, 调 敌人回师守巢,以减轻栾营的负担。告诉栾升堂要坚决守住阵地,不能丢失。”

栾升堂没想到自己被总司令重视了,撂下电话,就马上把这个消息传达给各连官兵:总司令都来电话了!大家更感振奋,越打越有劲,越杀越勇敢,下午3时左右,终于打退了鬼子最后一次进攻。

晚上,栾升堂在战壕里一盘算,第三天全营共打死打伤日军800多人,阵地上的敌尸又有300多具。但自己第8连刘连长阵亡,两名排长受重伤,士兵伤亡人数还是90多人。这次栾升堂没有心疼了,说:“一个换九个,打吧!看你小日本有没有这么多人来让我们中国人打!”然后,他命令第8连中尉排长王忠文代行连长职务,会同第7连固守观头山阵地,由

王忠文统一指挥。重机枪连中尉排长张培德受伤不退,令他率领全排配属第7连守住观头山。

攻守观头山:栾升堂营470人歼敌1000人(3)

这时全营经过3天激战,已伤亡过半,虽然士气旺盛,但个个已是疲劳极了。栾升堂考虑观头山是一个制高点,敌人必将继续攻夺,于是决定让副营长丁庆雪去团部求援。

第四日拂晓,增援的第5连连长孙金图率全连赶来了,栾升堂令其闻庭山排增援观头山,其余两个排作为营预备队机动使用。

上午9时许,日军由洋梓方面出动1000多人又向观头山攻击。但鬼子少了,800多人是伪军。原来张总司令“调兵”见效了,主力向日军发起攻击后,日军的兵力分散了,攻击观头山之敌减少了。全营官兵更加有信心了。这时尽管多数人用绑带缠着脑袋,胸前吊着受伤手臂,但个个昂着头说:“营长,你放心,我们坚决地消灭来犯之敌。”

这一天的战斗时间短多了,只4个多小时便结束了战斗,共打死打伤敌兵170多名。

这观头山在黄家集、洋梓之间,直接卡住两地交通,使得两地的日军不能相互支援,因此日军是非拔去这颗钉子不可,否则就处处被动。因此他们第五天又继续来攻打了。

但是,从第五天开始,日军变换了打法,只是不停地炮击,有时飞机飞来轰炸,但步兵却没有发起攻击。第六天和第七天,他们突然疯了似的,不分白天黑夜,都发动进攻,每次进攻的兵力不过五六百人,最多不超过800人。

原来,他们是想把守军折腾得疲惫倒地,再寻战机夺回观头山。但栾升堂带着官兵们像吃了石头似的,怎么打,怎么都有劲儿,敌兵始终得逞不了。

尽管这边第3营打得很英勇,但那边第33集团军主力屡攻洋梓不下,不得不与日军形成了对峙。

在此期间,第29集团军攻打钟祥东北的汪家河和黄家集,第44军第150师为攻击部队,第149师为掩护部队,第67军为总预备队,进行攻击,也激战了整整7天,只攻占了黄家集,以后即与王家河的日军成对峙状态。

在这次观头山攻守战中,第3营470人共消灭敌军1000多人。这在不少人还患有“恐日症”的情况下,这样的战绩有力地鼓舞了前方的将士。

小营长栾升堂再次发威大歼敌(1)

本来两军在襄河一带对峙着,谁知12月中旬,日军主动向第33集团军的第55军第74师发动了大规模进攻。该师逐步后撤,撤退到师部所在地 黄家台子附近,直接威胁到集团军主攻部队右翼的安全。第74师李汉章师长慌忙向张自忠总司令告急求援。

原来,攻击第74师的日军,是新调来的一个独立旅团。他们装备优良,气焰嚣张,所以仗着豹子胆又干开了。

当晚,张自忠调整部署,令第55军第38师第113团和第114团于当晚协同出击,收复第74师失去的阵地,确保主攻部队右翼的安全,调第74师担任第二线防守任务。

第38师师长黄维纲命令第113团为左攻击队,第114团为右攻击队。第114团团长樊仑山以刘同福第2营为主攻队,以金文陛第1营为助攻队,以栾升堂第3营为预备队,攻击王家台子以南几个村落。其中,第一线的刘同福第2营与第113团第一线的张公干营配合作战。

栾升堂率营随第114团团部进抵王家台子后,营便衣情报员就跑过来,汇报说:“王家台子以西山上有敌情。”

“有敌情?”栾升堂立即报告樊仑山团长。

樊团长说:“派人去侦察一下呗!”

栾升堂马上派出了一个武装侦察组。不久,侦察组回报说:“敌人的大部队正在向王家台子附近集中,企图不详。”

栾升堂又向樊团长汇报,樊团长说:“去看看!”

栾升堂于是命令第7连派一个加强排立即出发,抢占制高点。一个小时后,加强排派人回报说:“已顺利占领王家台子制高点,在王家台子以西的平顶山上,鬼子的大部队正在集合。”

集合,好啊!机不可失。栾升堂又向樊团长请命:“让我率全营到王家台子歼灭这股敌军,并请派团里的迫击炮连一同去杀敌立功。”

手下有这么一员好战的猛将,并且出战多数时候只胜不败,樊团长平时就沾光不少,马上又同意了:“你可以去揍它。”

栾升堂这个加强排占据的阵地是周围群山中最高的,山前是悬崖陡壁,陡壁前又有一条150米宽的深沟,贯穿南北。山的右翼有一较低的山头,再向右又有一东西深沟阻绝着;山的左翼是一大坪,大坪平坦开阔,无须扫清射界。

这一股正在集合的日军是秘密行动的,跑到这里来,以为附近没有中国军队,因此肆无忌惮,竟然还大大咧咧地在平坦地上集合。栾升堂率部到达高山上,展眼向下一望,哟,鬼子集合的地方是个平顶式山岭,毫无屏障,隐隐约约看到敌酋正在讲话。他一挥手,官兵们悄悄地扑上去,离鬼子不过七八百米,立即构筑阵地。鬼子集结地平坦而开阔,第3营居高临下,确是消灭他们的最好机会。栾升堂迅速把全营的轻、重机枪集中起来,组成了两个火力网点,又把团迫击炮连和营迫击炮排都布置在第一线上,归迫击炮连连长统一指挥,然后命令说:“直接瞄准射击!”

布置妥善了,他把信号枪一响,轻重机枪、迫击炮立即一齐对着鬼子打,炮弹倾泻在日军的集合点。鬼子没有任何准备,炮弹突如其来,当即就把他们炸得惊慌失措,四散奔逃,正在讲话的日军旅团长当场被炸飞了。

日军失去了指挥,一片混乱。栾升堂从来没这么打过活靶子,大喊着:“狠狠揍啊!打死这些鬼子!”

炮火和子弹太猛烈了。日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好伏地不动,可是集结点周围还系着一批战马,也在炮火中当了替死鬼,被打死打伤不少。这次突然袭击,鬼子的指挥官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伤,指挥系统完全瘫痪。很快,没死的鬼子开始了反扑,但还是处处被动,占尽下风。这是栾升堂自抗战以来第一次打得敌人无法还手的漂亮仗。

这一仗从凌晨一直打到天明。

天亮以后,栾升堂带领各连连长、指挥班长详细察看了地形,确定了阵地配置,划分了各连的作战区域,然后,命令他们马上构筑工事。

上午,日军的侦察机两次飞临上空侦察,但没有发起进攻。

下午4时,日军第13师团及独立旅团残部共约3

000多人,附榴弹炮多门,向第3营阵地发起了攻击。老套路,他们先以猛烈炮火轰击阵地。因为早有准备了,照样第一茬炮击,被第3营躲过了。等到鬼子步兵接近阵地前400米左右时,栾升堂才下令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并以迫击炮猛烈射击。激战至下午6时许,日军伤亡600多人,第3营伤亡官兵200多人,伤亡比例是三比一。

小营长栾升堂再次发威大歼敌(2)

第113团和第114团两个主攻团的指挥所就设在第3营阵地山脚下的王家台子村内。黄昏时,栾升堂跑到团指挥所向杨干三、樊仑山两团长汇报战况,并请求增援。杨干三说:“你营打得这么激烈,这是临沂大战后所少有的呀!”

栾升堂说:“这些鬼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欠揍。”

樊仑山说:“你营所占高地对整个战局很重要,丢不得!”

经过商定,他们决定抽调龚玉成营增援王家台子。

第二天早晨,日军第13师团步兵几千人,飞机3架,采用波浪式向第3营阵地大举进攻。栾升堂早有准备,说:“用老办法办他。”

这先躲炮火后近战的老办法,就像地里的姜越老越辣,官兵们用惯了,杀敌既准又狠,几乎没有一次鬼子的冲锋能抗拒它的威力。官兵们照样在日军接近阵地前400米左右时,全营集中突然开火,杀伤敌人。日军挨了打,倒下一批,另一批在炮火掩护下又一次地冲来。第3营究竟人数太少,陷入了苦战之中。栾升堂见全营伤亡增加,援军没有到达,担心阵地被突破,急得拿起电话就喊:“接师长!”直接向黄师长求援,但黄师长却回答说:“无兵可派。”

原来栾升堂这么和日军交上手后,第38师全师都和鬼子接上火了。时隔不久,张自忠总司令亲自给栾升堂打来了电话说:“栾升堂,你守的王家台子阵地特别重要,这个阵地守住守不住,关系到全军的胜败,你要顶得住,守得牢,要子弹有子弹,要炮弹有炮弹,援军马上就到前线。”

原来黄师长向总司令求援了。

“好哇。”栾升堂高兴了。

张总司令又说:“援军到达后归你指挥。”

栾升堂放下电话,立即又把总司令的话传达到全营,并且说:“全军都打上了!”官兵们异常振奋,纷纷表示说:“人在阵地在,坚决守住这个重要阵地。”

上午10时,日军又大举发起了进攻,第3营官兵像蛰伏的野狼瞪着眼睛,严阵以待。这次先头之敌跑到了第3营阵地的那一段陡壁前,咋冲咋冲不上去,不得不向左右移动,另找冲锋发起点。就在他们东找西寻时,栾升堂说:“这是歼敌的最好机会。”一声喊“打啊”,全营的轻、重机枪、步枪和迫击炮嗷嗷地响起来了,子弹射出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快都猛,日军倒下一片后狼狈逃窜。

午后2时,第113团第3营龚玉成营到达,栾升堂早就盼着这支援军了,马上安排说:“你们第7连增援我营第9连,你们第9连为营预备队,你们重机枪连配置在阵地第一线。”

他“你们你们”才布置好,日军又发起攻击。这次敌人的主攻方向是第3营的两翼,以便在接近阵地时好发起冲锋。栾升堂早已料到这一点,把火力的重点都布置在两翼了。鬼子一冲,这边机枪、步枪就一起响,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一天,栾升堂指挥所部打死打伤敌兵1000多人,第3营副营长丁庆雪、第9连连长谷在德、第8连排长张连升、第7连排长唐得胜均受伤不退,第8连排长杨宝玉再一次受伤不退,全营伤亡官兵300多人。龚玉成营受伤排长一员,伤亡士兵30多人。日军也因死伤过大,攻势也大大减弱了。但是,第3营的士兵伤亡殆尽,阵地上的主力已变成了龚玉成的士兵。

第三日上午9时许,日军9架飞机在王家台子村轰炸扫射了一个多小时,把村炸子成了一片火海。但第38师两个团的指挥部在头一天夜里已撤离该村,未遭受损失。

下午4时,日军攻击部队终于灰溜溜地退走了。

栾升堂带着官兵们去清扫战场,一点数,鬼子遗尸3000多具,击毙战马100多匹,还有30多匹伤马已不能站立,收集三八式步枪120多支,还有一大批望远镜、军毯、军用地图、子弹等。

小营长栾升堂再次发威大歼敌(3)

王家台子的战斗,是抗战以来第3营消灭敌人最多的一次战斗。这次日军的新旅团贸然进攻,不仅损失一半人马,而且丢了旅团长,终于被赶回去了。

战后,栾升堂受到长官部的嘉奖,但没有给他升职。因为官职都是高层自己分配,一般师长是由军部人员中派,团长是由师部人员中派,从上面往下派分,并且其中水很深。栾升堂已是营长了,没有后台,结果,只获得长官部奖励的一只铁皮装着嘉奖令的大奖状,这奖状倒是很大,拎起来有十五六斤重,没获得其他实质性的“好处”。这栾升堂也想得通:“鬼子跑到俺中国来撒野,我揍了它,也算是替老祖宗挣了口气!”

1940年1月,日军增加第116师团又向第33集团军和第29集团军反攻。第33集团军败退长寿店、丰乐河地区,第29集团军败退客店坡、三阳店地区。

在大部队撤退时,汉水长脑渊只架了一座浮桥,被日军侦察机发现,召来一队轰炸机对渡河部队进行投弹轰炸,中国军队遭受很大伤亡。因为日军完全掌握着制空权,我军是见着飞机就四散而逃。而日机一旦发现中国军队,就轮番投弹扫射,纠缠不已。因此,我军将领对日机肆虐非常头疼,却毫无办法。

这次飞机大肆轰炸,部队又陷入一派混乱之中。第94军185师第553团团长杨伯涛率队刚跨过浮桥,眼看后续部队还很多,争先恐后拥挤不堪,结果,浮桥被炸毁,许多人掉入河中,溺水毙命,厥状甚惨。这杨伯涛也是员虎将,眼看自己的兄弟遭受鬼子轰炸,立即来了英雄胆,下令全团:“将所有机枪、步枪一齐向低空飞行的日机瞄准开火。”

随即,呼啸的子弹在空中组成弹幕,奇迹出现了,敌机终于被驱散,翻着跟头逃走了。之后,工兵部队得以修复浮桥,全军渡了过去。

至此,第五战区以两个集团军发起的冬季攻势,宣告结束了。

“焦土抗战”计划差点毁了北海城(1)

1939年秋,日军在随枣会战、湘北会战迭遭惨败后,想挽回颓势,却四出打不过中国军队的防御线去,于是准备向广西进犯。

广西是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老巢”。他们在外抗日打鬼子,没想到鬼子竟然抄自己的老家,立即紧急动员起来。

其实,他们早就对日军釜底抽薪这一招有了防备。

1937年“八一三”事变后,李宗仁、白崇禧先后飞赴南京参加全国抗战,广西的主力部队第7军、第15军(后改番号为第48军)也相继离桂,投入到上海最前线。北上后不久,他们就对广西的“护家”防止后院失火之事作了安排,将广西的第5路军总部撤销,改设为广西绥靖公署,李宗仁、白崇禧兼任正、副主任;另在南宁新建第8军团,由桂系大将夏威任军团长,并组建第46军,再由前方调回一些干部,组建第31军,两军军长分别为何宣和韦云淞。随后,第31军被蒋介石调往津浦路参战,第46军留在广西守护。第46军下辖第170、175师;第170师师长黎行恕,第175师师长莫树杰。李、白感到广西兵力不足,于1938年秋又在钦县成立新编第19师,由第175师拨步兵两个团为基干部队,另由广西团管区编成两个步兵团补足,全师辖3个步兵团和一个野补团,步兵团番号为第55、56、57团,师长由原第175师副师长黄固升任,副师长为秦镇。第175师拨两个步兵团给新编第19师后,自己怎么办?白崇禧再从广西团管区编成一个步兵团、一个野战补充团进行补足,各团番号改为第522、524、525团3个步兵团和一个野补团,团长分别为黄法睿、巢威、黄炳钿和谢庆南。随后,第8军团改为第16集团军,总部驻在贵县。第46军第170师驻在南宁,第175师驻防北海。1939年6月,莫树杰升任第84军军长,前往安徽前线。第31军第131师副师长冯璜调充第175师师长,因他还在贵州遵义陆军大学读书,调新编第19师副师长秦镇暂代第175师师长。也就是说,李宗仁、白崇禧率领桂系子弟兵在外抗日,广西并没有因此松懈,扩军备战一直没有停止过。

虽然白崇禧到了中央,广西军政实权仍是由他实际掌控着。眼看日军对广西蠢蠢欲动,为迎击来犯之敌,白崇禧立即飞临桂林,与守备部队制定好了作战计划:

(1)若日军由广西北海登陆,北海守备队即积极抵抗,拒止敌人登陆,掩护北海市各机关团体与市民撤退,并实施北海市之破坏,任务完成后,向廉州转进。第175师主力,应在主阵地带作坚强抵抗,候军预备队到来,一起将来犯之敌压迫于海滨而歼灭之。

(2)假使日军从广西钦防沿海登陆时,各沿海守备队也应极力抵抗,不得已时向后撤退,钦县、防城的驻军应立即占领阵地,掩护各机关、团体、人民撤退,新编第19师主力应在水溶塘主阵地作坚强抵抗,候军预备队到来,协同一起将敌压迫于海滨而歼灭之。

白崇禧的守省大计,就是发现日军要登陆了,守军先抵抗,当地机关、百姓撤离,炸毁城市,同时军预备队赶去援助,与守军一起在海边把敌军歼灭。

这个计划完全是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有进有退,有守有援,有军有民,可以说完全体现了白崇禧“小诸葛”的智慧。据说其中“实施城市之破坏”的“焦土抗战”是抗敌的精髓。纸上谈兵的事儿谁都会,实际执行起来的效果会怎么样呢,“焦土抗战”能不伤及百姓吗?

广西的守备军力,虽然只有第46军和第31军两个军,但白崇禧对外宣称:“广西10万民众个个全是悍兵”,在他的指令下,第31军驻桂平、平南、藤县一带;第46军军部驻南宁,新编第19师在钦防,第175师在灵山、合浦沿海,第170师在贵县、武宣;各军一边进行整训,一边准备随时抗击入侵之敌。

广西军民严阵以待,只等鬼子打上门来找死了。

第46军遵照桂林行营指示,除了在边防海岸调整兵力部署外,还下达了“必要时破坏北海市之命令”,并且还补充一条:“如破坏实施不彻底,以违抗命令论罪。”准备万一日军上岸就边抵抗边进行“焦土抗战”。

“焦土抗战”计划差点毁了北海城(2)

第175师第524团负责守备北海,团长叫巢威,是桂军将领中的新秀,有智慧有勇气,敢打也敢拼。他接到命令后,也会同广东八区行政专员邓世增、合浦县长黄维玺,拟订了“北海市破坏计划”,决定将北海市码头和坚固建筑物,派工兵部队事先开好炸药室,将炸药分别装入室内,将汽油火油分别屯置在市内各街道民房内,交由各街保长看管;实施破坏时,由北海市镇长黄之火召集和工兵排长负责;监督实施破坏者,为北海市第五区长刘瑞图和防军营长。但破坏实施的时机,须听候团部命令。

1939年11月14日,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这一天,巢威正陪同师部人员点验第524团驻北海第2营的人员和武器弹药。下午2时,忽然接到冠头岭监视哨的电话报告说:“在东方约万米的海外,发现日军军舰一大群,约40余艘,正向北海前进中。”

巢威一听,不好,鬼子要攻打广西了!立即下令停止点验,饬各部官兵迅速回到各自防区,准备作战,并派人将北海当面的情况通告沿海守军。随后,他率第2营李营长、王副营长等人飞奔跑去冠头岭哨所,果然只见东方一万米之外的海面有40多艘日军军舰,正分成两道线疏开向海岸前进,第一道线的军舰12艘,以慢速航行,很快它们到距海岸约8000米的地方就停止下来了,像一群野鸭子飘忽在海面上,黑呼呼的一大片。

“鬼子要上岸啦?”李营长脱口而出。

“看来日军要在北海登陆了,停在海上,正是在作登陆作战的部署呢。”巢威说,“我估计下午5时左右,他们很可能展开攻势。”

想到这儿,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说:“我们快回营指挥所作安排。”

几个人又拔腿飞跑着赶回了第2营指挥所,巢威立即作出几项部署:(1)命令北海守备队、第2营及北海自卫大队迅即进入阵地,准备抗拒日军登陆;(2)下达北海市紧急疏散命令,限3个小时疏散完毕,由北海第五区公所负责督促;(3)以电话将北海当时的敌情及自己的处置,告知廉州本部蔡副团长,迅速按照本团预定作战计划,在廉州第二线准备作战,并要他将上述情况和处置报告师长,且通知钦县友军新编第19师第55团;(4)将北海情况及自己的处置以电话通知合浦第八区专员邓世增,请他迅即下达各城市及交通线上的紧急疏散命令,并请饬各乡自卫大队放哨守卡,维护交通。

处置完了,他接着召集各营长、北海区长、镇长开会,讨论作战和撤退注意事项,这北海市的刘瑞图区长、黄之火镇长一进门就急急地问道:“北海在什么时候实施破坏?”

仗还没打,就想着去破坏城市,这“父母官”咋当的,巢威眉头一皱:“等候命令吧。”

果然下午4时,日军开始行动了。第一线舰队进到了距海岸约4000米的海面上,可一会儿又停止了。后续的军舰仍停在原处不动。4时30分,第一线舰队放下20余只汽艇、四五十只橡皮艇,上面满载荷枪实弹的日兵,杀气腾腾地向老虎头、南迈、冠头岭、地角、北海市海岸驶来。同时,由围洲岛方向也飞来12架日机,要协助海、陆军作战了。

日军飞机没有军舰的“迟疑”,一临上空,就向守沿海阵地进行低飞扫射和投弹轰炸。飞机打响了战斗后,第一线舰队也开始向沿海阵地炮击。狂轰滥炸,折腾得海岸上硝烟弥漫。约两小时后,敌艇人员开始登陆了。这时守军的枪炮也响起来了,子弹把汽艇击坏,“噗 ”地一声,汽艇像充气皮球般泄气了,上面的鬼子掉进了海水里像旱鸭子挣扎着,日军终于没靠近海岸。

“焦土抗战”计划差点毁了北海城(3)

6时30分,一只汽艇和两只橡皮艇悄悄驶近了地角岸边。地角炮台的4门旧炮同时射击,“轰 轰 ”旧炮立新功,将橡皮艇击沉,汽艇被击伤而逃。日军军舰于是以排炮向地角射

击,打了约200余发炮弹后,地角炮台全部被摧毁,8名炮手全部牺牲。

当日军分别向冠头岭、老虎头阵地进行打击性射击时,汽艇纷纷驶近海岸,并进行登陆攻击。守军奋勇阻敌,战斗异常激烈。这时预备队全部增援到了第一线作战。眼看情况紧急了,刘区长、黄镇长又急切地请求巢威团长说:“团座,下达破坏北海市的命令吧!”

巢威还在犹豫。因为他认为破坏容易建设难,北海这座城市是经过千百年才建起来的,如果自己一个命令把码头炸了,一把火把城市烧了,不知多少人要流离失所,自己在北海也将是一生臭名。可这两位地方官却不怕臭名,继续催促着,目的是炸了城后,他们就好及早撤退。李营长、工兵排长也跟着说:“时机紧迫,该下手了。”

巢威瞪了他们一眼,说:“1938年长沙大火,枪毙了长沙警备司令,以平民愤。你们前车之鉴不引为警惕?我国四大城市先后沦陷,也未曾实施破坏,区区的北海市,即使让鬼子占了,也没什么大了不起。”

这时在武利的秦镇代师长和合浦邓专员来电话询问战况。邓专员一听还没炸码头烧城,跺着脚说:“唉呀,啥时候啦!马上实施北海之破坏。”

巢威并非人家一逼,自己就没脑袋了的将,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保留北海城,不实施破坏,于是将自己的意见告诉刘区长、黄镇长和李营长等人。这让肥头大耳的刘区长和黄镇长瞠目结舌:“这 这 ”刘区长翘着嘴巴说:“我不同意。”

接着,他又提出问题的关键:“违抗命令,谁来负责?”

原来他并非要炸城,也并非要护城,北海城的毁与留,他并不在乎,之所以这么急切着要实施“破坏计划”,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自己好马上溜走逃命,巢威不烧城了,他还是怕没完成任务,自己逃了性命最终还是被白崇禧追究。巢威见状,回答说:“你们身为地方父母官,不要动不动就炸城,平时心里还有百姓吗?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你们不要担心。”

“这 这 我们就是为百姓着想嘛!”这刘区长倒还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辩护着,黄镇长却悄悄捅了他一下:“啥时候啦?还辩论这个。还不快走,一切都来不及啦!”

两人立即屁颠儿屁颠儿走了。北海“焦土抗战”的计划,因为巢威的阻止而放弃了。

敌我战至黄昏后,日军的攻势顿然减弱了,双方形成对峙。日军的军舰仍然在海面上来回游弋,却没驶进海岸边来助战。晚上9时后,军舰也停止了炮击,汽艇越来越少。这鬼子咋啦?几十艘军舰,仅使用第一线12艘作攻击,其余按兵不动,巢威综合分析鬼子的攻击态势,嗨,他们不似真心登陆北海,倘若军舰全部向这里炮击,莫说一个北海,就是三个北海也被摧毁无遗;假如他们放下几百只汽艇,守军海防线长,空隙很多,到处可以登陆,何必仅仅只在这个狭小面积上作登陆攻击呢?想到这,巢威立即醒悟过来了:日军在北海的攻势不是主攻,而是佯攻,登陆企图不在北海,而在钦、防方面。他急了,当即将自己的敌情判断电话报告武利的师部。

接着,他又通知钦县新编第19师第55团黄廷材团长,请他通知防城第56团刘团长,注意沿海情况,严加戒备。

不久,在武利的秦代师长来电话了,说:“同意你的敌情判断,你速回廉州,准备尔后作战。”

巢威将自己的敌情判断告知李营长、刘区长、黄大队长,指示今后守备作战事宜,并饬沿海各部在阵地彻夜严加戒备。然后,连夜离开北海赶往廉州的团部。

11月15日上午3时,巢威才急急回到了廉州的团部,一进门,远在南宁的何宣军长就来电话了:“奉桂林行营白主任电话谕,南京敌军广播称,日军已于11月14日下午在北海登陆成功,黄昏前已将北海完全占领,战事正向廉州推进中。究竟北海是否被敌占领,仰迅即查报。”

“我晚上11点离开北海,北海仍在我军控制中。”巢威说。

何军长又问:“北海是否仍确在我手中?”

巢威将昨天在北海指挥作战亲见的一切情况向他作了一次详细的报告。何军长明白过来了,说:“敌军广播混淆视听,命你将北海作战情况,迅即由北海电台发出通电,并说明至发电时北海仍在我手中,以粉碎日军的造谣宣传。”

巢威再次询问北海方面的情况,李营长回答说:“拂晓后,我了望海面,鬼子的舰队早已无踪无影了,只剩下3艘敌舰,停泊在6000米外的海面,毫无动静。”

巢威当即遵嘱发出了致全国的通电。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日军在北海只是佯攻,而登陆点却在钦县和防城一带。幸亏他制止了地方官动不动就炸码头烧城的念头。事后,北海民众纷纷骂:“这些草包仔平时喝百姓的血,战时就要炸城,还口口声声称是我们的父母官,没一个安着好心肠!幸亏有个巢团长,救了北海城。”


作者: 友情周末    时间: 2011-11-8 16:34     标题: ★《钦县和防城轻易让日军上了岸》(1) 【知青公共频道 黄埔后裔】

钦县和防城轻易让日军上了岸(1)

狡猾的日军在北海大打登陆烟幕弹,原是被白崇禧“民众全是兵”的大话吓唬住了,以为桂军非常强悍,就是强攻也一时难以登岸。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子。

11月14日,在北海佯攻的是日军第五舰队主力和第四舰队一部,协同是第5师团的中村旅团和台湾军第5联队,并佐世保海军陆战队一部。他们在北海打了几个小时后,当晚,几十架军舰就窜去真正的登陆点 钦县和防城实行登陆作战了。

第二日下午1时,日军20余艘军舰出现在防城、企沙海面,舰到炮响,马上向这里的守军阵地进行炮击,同时放下百余只汽艇,满载日兵,向企沙海岸进行攻击,实行强行登陆。

守卫企沙的是新编第19师第56团第1营。他们占领沿海既设阵地进行抵抗。日军汽艇在舰队炮火掩护下,驶进靠海岸约300米的海滩后,鬼子们立即弃艇涉水,向着海岸攻击前进。激战约两小时,第1营的沿海阵地大部分被日军炮火摧毁,官兵伤亡惨重。海岸线长,守军薄弱,空隙太多。日军呼啦啦地登陆了,并将守军截为数段。守军被鬼子包围着,相互失去了联络,各自为战。

到下午5时,日军全线登陆成功,守军被迫分散向后撤退。企沙在几个小时中就陷入了敌手。

尽管在战前各军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但枪声一响,还是混乱一片。驻守在犁头嘴的新编第19师第55团第9连听见防城、企沙方向有激战的炮声,连长判断必定是日军在企沙登陆,立即电话报告团部,请求增派部队前来加强守备。营长报告第55团团部,黄廷材团长竟然答复说:“这是敌对沿海进行骚扰,没有什么企图,饬该连注意防范而已。”

下午4时,日军步兵在海军协助下在犁头嘴、金鸡塘实施登陆作战。这黄大团长驻扎在钦县县城里,毫无准备,但是犁头嘴方面枪炮声越来越急,这时他才想起昨日巢威打来的电话,马上打电话找驻守犁头嘴的第9连询问情况,电话线已被鬼子截断了,无法联络,对犁头嘴情况不明,黄廷材此刻却傻呆呆地等候上级的命令,没作任何的应急安排。

犁头嘴守军抵抗约一小时,支撑不住了,纷纷向钦县溃退。5时20分,日军占领了犁头嘴,续向钦县前进。

接着,5时40分,龙门也告失陷。

下午4时,日军的部分舰队驶进龙门港,也以海陆协同向龙门进行登陆攻击战。龙门守军是新编第19师第56团第2营4连。激战约一小时后,守军被迫后退,日军成功登陆,龙门遂沦陷。

日军中路登陆点选择了在一个叫金鸡塘的地方,谁知这里不仅无守军,连监视哨也没有。日军在那里登陆时,没遇到任何抵抗,上岸后,立即分兵两股,向钦县及黄屋屯前进。

几股日军向着钦县县城进发,第55团团部还浑然不知。当日军进至县城附近时,黄廷材才大叫不好,令团主力仓皇失措地进入了阵地。

晚上8时,日军向钦县县城的阵地发起了攻击。战斗约一小时,阵地就被突破一部,官兵被迫退到街道进行巷战。这巷战就更混乱,没有建制,打的打,跑的跑,营长找不着连长,连长找不着排长,排长找不着班长,班长找不着自己的兵,各级之间完全失掉联系。黄廷材眼见不妙,率领一小部人员向东北方撤退。

当晚11时,钦县也陷于敌手。

日军先头部队在不到10个小时就占领了钦县之线。然后,掩护主力登陆。

16日,日军主力由金鸡塘、企沙、龙门全部登陆。广西门户洞开。

17日,日军兵分四路北进:一路由钦县向平艮渡、牛岗、久隆、平吉、青塘窜扰,并在各点以兵驻守,掩护主力的翼侧,防备合浦方面守军的侧击;一路由钦县、小董、长滩、南忠、长利北进;一路由黄屋屯经大寺、南晓、大塘、吴圩北进;一路由防城经贵台、苏圩北进;总目标指向南宁。

这时防城县城还在守军手里。但在企沙登陆的日军正在向防城疾进。第56团主力在城外阵地进行阻击。双方激战竟日,但兵力相差很悬殊,鬼子漫山遍野,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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