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厚哥
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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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哥在知青队大小也算个人物,个子不大,常常能说出几句让你刮目相看的格言警语来,说完后喜欢抹一抹嘴巴:“我大哥这么说的。”
他大哥在枝柳线开始修建的时候,就进了铁四局工作,当时铁四局可是一县之内财大气粗的单位。作为家庭的顶梁柱,被自个兄弟崇拜也在情理之中。问题是有些语录并非出于大哥之口,而是厚哥为了让语言更有权威性,拖来大哥做虎皮。知青队的小子们个个机灵若比,不戳穿厚哥的伎俩,一是怕伤了一团和气,再则有个大哥挂在厚哥的嘴巴上,还能唤醒大家自己曾是城里人的意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听厚哥说三两句他大哥那里辑录来的格言警句,在清醒还是不清醒的状态下慢悠悠地过着。工于美术的阿峰搭架子在外墙上写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巨大标语,在日晒雨淋风催下,已经破旧不堪。谁都想在死寂般的日子里找点乐趣,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玩弄厚哥的格言警语,也成了一份乐子。
厚哥好酒,不过这好酒的习惯是听他自己说的。据说过年的时候,他大哥从铁四局供应车上带回了五瓶德山大曲,一家三兄弟一餐就喝得精光。知青队吃饭的时候有点带油星的小菜就已经万福了,谁都没奢望过能喝上五元一瓶的正宗德山大曲。于是厚哥的酒量和喝过的德山大曲,又成为了大家讨论的题目。
谁都在想打破生活的平衡,可都难得找到切入点。苍天有眼,偶尔间,我听说公社要在各个大队组织一批驻生产队的工作组,好像是落实什么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的需要。正好公社新分管知青的侯书记想树几个过去调皮的知青为正面典型,以此证明她的工作有起色(我的猜测),我仅跟她说了一遍想去工作组的意图,她便立即找大队作了落实。几天以后,我成了所谓工作组的成员,分配到了第十一小队工作。
离开知青队也属于身不由己的明智之举。全队的兄弟姐妹们赖以为生的新知青的安置款基本上就要用完了,仓库里没有余粮,油缸里只剩下了一点底脚,田地里搁着的是肯定收成不好的枯黄庄稼,再不走,变成饿殍都未尝不可。
到十一小队当工作队员的日子相当惬意,开会的时候比出工的时候多,还被安排在农民家里就餐。虽然没有大鱼大肉,至少饭菜尽量。可好日子并未久惠,转眼一年一度让人恐惧的“双抢”季节来临了。
十一小队住的相当分散,为了统一出工时间,我主动要求担任了到各个片吹出工口哨的任务。不到5点钟就爬了起来,一个一个片地把别人吵醒,然后溜回自己的住所睡大觉。好在老房东极其配合我的狡黠,每当有人来找陈同志的时候,她就告知:“还没天亮就出去哒涅”。全队的人都知道我比他们起得早,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在哪里出工。但尽管这么早把别人喊了起来,出工不出力的现象仍比比皆是。这不,过秋两天了,还有20几亩地的禾苗没有插下去。
还是知青队的兄弟姐妹们够意思,见我有难处,一声求援,立马全体响应,全队20几个人都开到了11队帮我们的忙。
乡亲们杀了一头不大的山羊,到供销社买来了两热水瓶的红薯酒,专门用来招待我的知青兄弟。就餐以前,大伙议论要见识一下久闻其名厚哥的酒量。我拿来了一大一小两个茶缸,小茶缸里装的是白开水,大茶缸装了满满的一缸红薯酒。为了逼真,阿兰倒掉了小茶缸里一部分水掺了红薯酒进去。一入席,我即对不喜欢认孬的厚哥说:“今天到我们队上做事,我不灌你的酒,大杯我喝小杯归你。”厚哥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要就平分,要就我喝大的。”推让之间,那足有一斤半红薯酒的茶缸子稳稳地摆在了厚哥的面前。那么大一茶缸酒,厚哥竟只花了不到五口,就全部倒进了胃里面。也许是立即感到了不舒服,筷子都没有拿,直接用手伸向滚烫的火锅捞了几坨羊肉塞进了口中。随即厚哥的脸色变得惨白,我们意识到了不妙,要求他到外面去将酒呕掉。谁知这好心好意的提议,竟让厚哥火冒三丈:“酒是人喝的,没有金刚钻,敢揽瓷器活?吐掉酒还是人养的么?”趁厚哥摇摇晃晃还站得住,身为队长的阿滨安排了两个女知青送厚哥回了知青队。
我们又在农田中干了一下午,吃了晚饭就着月色回到知青队的时候,阿英姑娘舒了一口长气地朝我们说:“你们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害人了!厚哥到家后,把肠子都呕了出来。为了招扶他,我和阿兰把骨头都累散了。”
我们急急地跑到厚哥的床头,只见他非常安逸地在那里打鼾,呼吸均匀得很。大家碰了一下头,认为没有什么危险,便各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每天早上全知青队惟有厚哥起得早,起来以后还要长啸几声,说是吐出郁闷一晚上的晦气,纳入晨露之间的精髓。可今天早上这声音没有发出来。快十点了,厚哥还是如昨天那样安详地打着鼾,喊了数遍也不回答。正在想是不是把他送到卫生院去的时候,他突然坐起了身子,也不理我们的惊诧,直奔门外屋檐沟,蹲下就狂呕。呕过后,复又躺了下去。
厚哥无恙,大伙放松了神经,笑声歌声又开始喧嚣。
中饭厚哥还是没有起来,见他直挺挺地睡在那里,我来了点子,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长方形木板,写下了“XX厚先生之灵位”几个字,搁在厚哥的脚底下,大伙一阵笑,厚哥还在打鼾。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喊我:“快来看看,这灵牌上加了几个字呢。”
好奇的人一下子围到了仍在打鼾的厚哥床前,只见在竖排XX厚先生之灵位字的左边,用毛笔又加了几个字:儿子一笑敬立。
一时间,我成了大伙取乐的对象。尽管知道咎由自取,仍恨得牙痒痒地不甘心被不厚道的厚哥不露痕迹占的大便宜。
回复 2# 朱纪飞
即使发起讨伐,也不应该让你心惊肉跳。难得你有这份好心,彼厚哥应该感谢你了。
原来"彼厚哥"不厚道!有子叫一笑;写得有昧,知青生活不走样.
此“厚哥”非彼“厚哥”也!而一德厚者也,偶尔“不厚道”也。
此文把“厚哥”形象勾勒得活灵活现。
回复 4# 狄德罗二世
知青生活有很多的小故事,有的上得台面,有的不忍目睹。我想花点时间把那些能给笑声中带一点苦涩、青涩回忆的往事拾掇起来,结成集子。近两天写的三篇权作开头吧。
昨天未能与狄公在株洲一晤,甚为遗憾。
回复 5# 九澧山鬼
让九歌对上号了,憨厚的厚哥是难得的朋友。
确实,到株州未能谋得一面甚为遗憾!不要紧友情在机会多;祝两节快乐,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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