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穿越时空的观礼（之三）

原来认为读史是枯燥的，这次，无有苦役之感，还读出些滋味来了。看帝王将相，你方唱罢我登场，觉得这些血肉之躯，也是父母所生，有些甚至来自普通人家，和你我一样，亲切感便取代了一些神圣。近代史史料丰厚，错踪复杂，钻进去老半天难搞清人物关系。资治通鉴翔实严密，简洁精炼。几个字就能板上钉钉，一句话可以盖棺论定。战国时代的张仪，是个纵横家，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他可以同时在两个敌对的国家，魏和秦，担任掌握国家命运的宰相。两千多年前，人才观如此开明，直使现代人汗颜。

秦著名宰相李斯对秦二世奏曰，把天下的事集中到一人身上，将精力全部贡献给人民，这是普通人干的事，不是拥有天下的伟大君主干的事，如果天子干这种事，天子又有何尊贵之处？做一个天子，能得到天下，但是失去的也很多，大凡得与失是相差无几的。这一席话，诠释了李斯为什么著名。象李斯这样进谏，向皇帝说话像教育子女一样的，后世还有魏征等人。

汉：项羽通知刘邦，我要杀你的父亲了！刘邦说，我跟你项羽曾经同时接受义帝的命令，叫我们二人要情如兄弟，所以我爹就是你爹，如果你一定要烹杀你爹，请分我一碗汤喝。项羽被这付无赖嘴脸激怒，于是下令行刑。邦父身后接受过许多高尚的封谥与名分，与死于无辜的千千万万中国人相比，他是幸运的。但是对于一个死去了的人，对于像以他这方式惨死的人，有什么意义呢？项羽杀人如麻，最后自刎乌江。刘邦黄袍加身，做了汉王，夜深人静时对父亲是否有过内疚，史书是不会记载的。

刘邦很英明。但对韩信，他怀着复杂的感情，总包含有一种自卑感式的恐惧。韩信这个人物令人崇拜。他是英雄而非枭雄，是军事家而不是政治家。韩信的个性几近完美。但是勇略震主者，身危！韩信如星汉般的陨落，可圈可点可悲可叹。汉王朝之所以一统天下，韩信的功勳卓著。不是刘邦对韩信忘恩负义，也不是韩信企图叛变，终归专制的政治是杀臣弑君你死我活的一片血腥！

曹参继萧何之后为相，他的无为而治最为潇洒。潇洒的宰相很多，不久后又有一位陈平。当刘桓皇帝早朝问周勃时，周勃一问三不知，于是惶恐。改问陈平。陈平曰，主管官员知道。刘桓说，既然各有主管，要你宰相做什么？陈平于是侃侃而谈。当然啰，宰相有宰相的活干。

刘桓有了这样干练的宰相，又有周亚夫的细柳营，刘桓皇帝自己又节俭，这几者结合，形成了历史上有名的黄老之治，司马光喜悦地记载：大街小巷，连平民都有马匹，在田野中成群结队。偶尔有骑雌马或幼仔的，人们都瞧不起他，不愿跟他来往。连街头看守里巷的，都每餐吃肉。当低级小吏的，因为生活优裕，直到看到孙儿长大，也不图谋升迁。在官位的时间太久，甚至把官名当作了他的姓。

司马光先生这一番深情的描述，使我好生感动。远古那一幅富足恬静的优美画面，久久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太珍贵了，此景只应天上有啊。因为在人间，征战杀戮，是永远的主题。

霍光沉静安详。金日磾诚恳笃实。汉武帝刘彻是盖世英雄。他们这一届领导班子，位于中国封建社会的巅峰。世上必先有智慧的领袖，然后才有贤能人才。圣明的人主也只有贤明人才辅佐才能成功。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1998.6初稿 2010.6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