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清儿,是她在白云的求师贴,她挑的那个头像一脸的茫然,样子真是楚楚可怜,毫无来由地,我一看到就有心痛的感觉。当时不知为啥,阻止紫师收徒的人很多,我觉得知识是人类共有的财富,何况现代人想学古典诗词的极少,每个人都应该珍惜。更何况网中如紫师那样有学养,又肯诲人不倦的人更其难得,多一些的人来受教不是更好么。所以凡是求上紫师门的,我都于旁边说好话,希望紫师能留下。于清儿,我也就不例外地说了好话。谁知清儿却记住了这一点小事,后来对我是友爱有加。
    读清儿的第一首诗,还没太觉得有啥特别,但她那句“余瀝滴疏枝”却是生动地让我难忘。随后,她越来越令我刮目相看:从“一世襟怀一鸟翔”的飞扬跋扈到“當初几許青青綠,悔做相思揮霍完。”的起落开阖,已经令我眼花撩乱了,及至看到“我种白梅君白蓮,分開冬夏各隨緣。孤舟蒲柳半塘月,老屋風霜百畝田。出水不蘄傾國色,臨寒但有瘦詩肩。素顏看得渾無那,行到村頭桃正妍。”与“何处最逍遥,江湖起龙挂。明公击筑铿,吹我青袍咤。万物入襟怀,四时从变化。无家未足忧,可以家天下。”我只有拍案叫好的份,而且真有折笔羞再为诗的痛感。因为她的诗就是我理想中的现代人当写的诗篇,而我觉得自己已无法达到那个境界。正如严羽所说:“诗有别才,非关学也”。清儿也许并没有人们所嘉许的那种功底,而她诗中淋漓的元气,与飞扬的灵思却是无法从书中学到的。爱因斯坦也说过:“想象力远比知识重要”--这便是后学与天赋的差别。
    从她的诗,我感觉出她的不凡,很好奇的打听她的学历。她是学物理的,北京大学毕业,后去美国深造,一直在国外从事物理研究工作。知道这些后,我反而觉的不怪了,对她而言,写诗应该不算大工程,稍稍用劲,就会把人甩出很远。因为没有想象力的人是不可能作科学研究的。
    后来,她给我来了电话,很巧地,她曾在长沙度过童年,五一路上的广玉兰是哪年种的,她都知道,而我在这里住了近三十年却不得而知。她甚至还知道我家的事,还知道我父亲的名字,这就使我对她更别具一种情怀了。
    电话中的她,声音圆润甜美,就象一个纯纯的小女孩。有一阵子她总缠绵在一段情中不能解脱,我恨她不知珍惜自己,甚而至于不让她给我电话,她是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消息了啊。其实我根本就放她不下,只要一进论坛,就想看看她在不在。就在我最想她的时侯,她给我来了电话,可是当时我在去张市的路上,汽车正在湘西的崇山峻岭中迂行着,怎么也无法听清越洋电话中她说了什么,就这样,我将这最珍贵的一刻丢了。也许这将成为我的终生遗憾。
    一下午我都是沉浸在清儿的诗里和自己的眼泪里。真后悔原来对她采用的那种“断机纾”的态度,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过去的严厉与无情。愿上天赐我以弥补的机会。现在我能做的,只有遥遥地送上我的祝福和每日向天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