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34)
知青生活(十七)
我刚踏上通往垄中的小路,祝隹乐背着木靶一跛一跛地出现在另一条小路上,我心中的不悦油然而生,但又不敢发泄,只好瓮声瓮气地说:“今天偌大的垄中,只有我们两个要钱不要命的人出工------”
祝隹乐好像没听见似的,也不答理我,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他那低矮壮实的身躯随着他那两只不一样长的脚在田埂上一摇一晃,每次那只较短的脚踩向田埂时,田埂上的泥水都能溅起几尺高。
看着他吃力行走的样子,我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怜悯,同情起他来。是的,象他这样的残疾人在农村里,重体力劳动干不了,基本工分不算高,要养儿服家,不靠平日多出工,口粮又从何处来呢?这样一想我的思想通了,怨恨之心也就没有了。
我随他来到一丘较大的田边,他把裤脚巻到大腿之上,用手浇田中的积水泼向膝盖,拍拍大腿下了水,我站在岸上接过他递过来的绳索,双手拿着绳索的中部,摆出一副用力的架式。
劳动开始了,祝隹乐用力将木靶插向田边半干的田泥,我用力拉起木靶将田边半干的泥田拖到田埂上筑成新的田埂护坡,(每年春耕开始时,要将旧的田埂护坡及护坡上的草挖下来,洒到田中间,浸泡在水中,再洒上生石灰,刹死躲臧在护坡泥土中的虫及卵,这是一种原始的除虫方法,也是农村里耕作最常用的方法,待泥土沤熟后,再筑新的田埂,因田泥太稀一次筑不成田埂,必须先将田泥拖一部份到田边,使其高出水面,等上二三天,田泥晾成半干,再将半干的田泥拖上田埂,筑成新的田埂护坡,在田埂护坡上种上毛豆,进行水土保持,以免护坡坍塌。)木靶面积很大,装泥较多时,非常沉重,我前脚蹬,后脚弓倾斜着身体用力拉,不一会儿,我的双手通红,额头上都沁出汗珠来了,心中的不满情绪慢慢上涨。
祝隹乐见我拉得很吃力,一幅不高兴的样子,就放慢了操作的速度,并且不再象刚才那样死死压住木靶,任我用力朝上拉了,而是改为每当我用力朝上拉靶时,他在下面也配合着往上一送,这样一来我就轻松多了。
通过刚才几次拉靶劳动,我领悟到了,我拉靶的轻重完全取决于装靶人的操作技巧和心态,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对于这样的劳动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奥妙,而我,一个城里的学生,初次参加这种劳动,当然只能任其摆布。
还好,他没有再糊弄我,而是转变了态度,他的转变是恶作剧的结束还是良心的苏醒,不得而知。
拉了一段距离后,他要给田埂整形时,我就可以稍事休息。事情越做越熟练,配合越来越默契,劳累的感觉完全没有了,但是,寒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的两只脚都变紫了,不用说,我的嘴唇肯定是乌的,为了分散对寒冷的注意力,我们拉起了家常。
祝隹乐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词的人,此时,我也没有聊天的心思和情趣,两人一问一答,就象老师提问,学生回答似的聊了几句天,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垄中呼啸的北风,畅通无阻地扑向我们,它掀起我们的衣服,揪乱我们的头发,它吹皱了田里的水面,吹弯了溪边的小树------
为了打破这寒冷死气的局面,祝隹乐伸直腰,昂起头,大声唱起了山歌,“哎!耕田郎啊耕田郎,辛辛苦苦日日忙,!------”
洪亮的山歌在空旷的田野里回荡,随风飘去,传得很远很远。
他的歌唱得并不好听,喉咙还有点嘶哑,内容也很俗气,但是,这是农民劳动的号子,有感而发的呼号,发自肺腑的声音,就是他的这种呼叫,使我不再感到寂寞,暂时忘却了身上的寒冷,时间也不再凝固。
周卫祖
2011年元月18日星期二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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