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线的那些日子(75) 故地重游(四)坪村 回到招待所,洗过澡,吃完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人生地不熟,晚上没敢出门,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电视,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东方已经发白。洗漱完毕,想出去走走,无奈通往楼下的铁门紧紧地锁闭着,叫了半天,也没有服务员过来开门,只好作罢。直到吃早饭的时候,通往楼下的大门才打开,这栋死气沉沉的大楼才有了生气。 在一楼餐厅用早餐的时候,与餐厅服务员交谈得知:会同与坪村之间还是没有公共汽车,但是,有“叭叭车”。不过,“叭叭车”要到车站附近才有坐,价格也不贵,一块钱一个人。 回到楼上,查看好火车时刻表,计划乘坐中午的火车返回怀化。 事不迟疑,出门直向火车站方向奔去。没走多远,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就看见有许多“叭叭车”停靠在路旁,上前一打听,可以到坪村,价格一元。 上得车来,“叭叭车”沿着通往车站的那条公路向前驶去,快到车站候车室的时候,公路往左一拐,绕过车站前的那块稍稍大一点的坪,向前驶去。这时我才看明白,会同火车站原来是建在209国道通往“鲁冲”的那个十字路口南边一公里左右的地方。209国道依旧在,通往“鲁冲”的十字路口依旧在,粟裕的故里依旧在。------ “叭叭车”开得不快,正好可以慢慢地欣赏沿途的风光,正好可以慢慢地寻找丢失的记忆,正好可以慢慢地回想当年的趣事。沿途的风景变化不大,一切旧景在眼前拉过,那亘古不变的田野和山丘依然在,那躲藏在树林中时隐时现的吊脚楼依然在,那冬日阳光下稻田边慢悠悠地嚼着稻草的水牛依然在,那棵长满寄生藤的大树依旧在,那浓烟滚滚的水泥厂依旧在,------ 尽管“叭叭车”开得不快,十五里路程很快就到了。我要司机把“叭叭车”停在1970年10月2日我们第一次来木榛桥时长途汽车停靠的地方。司机惊奇地望着我,问:“你不是要去坪村吗?” 我说:“谢谢你!我在这里下车算了,坪村,我自己走路去好了!”我把一块钱递给了司机,他把车往回开的时候,还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 下得车来,我前后左右地看了又看,209国道在这里的近九十度的拐弯依然如故,会同县水泥厂的规模比三十五年前还是有所发展,我们以前修建的那两座桥墩上面已经架设了桥梁。我欣赏似的点着头,这才是一座完整无瑕的木榛铁路桥,这才是一座在我心中无比宏伟壮丽的铁路木榛桥(实际上是一座很普通的二墩三孔铁路桥),因为有了我的参入,因为有了我的付出,所以才是我心中无比------无比------的大桥。 |
他们警惕地望着我,不答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问:“你找谁呀?”
我说:“我谁也不找,就想来看看。70年10月份的时候,我在你们这栋楼上住过一段时间,现在没事做,过来看一看------”
有一位老人起身走了过来,仔细地端详着我,半天才说:“记不得了。”
我指了指吊脚楼西南边的铁路桥,对他们说:“这就是我们当年修建的------”
老人似信非信地说:“这都是几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看来是与他们扯不清了,想想当年,我们不敢与当地老百姓来往,是怕中“蛊”,看看现在,老百姓不敢与陌生人来往是怕中“招”(怕中骗子的招),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世事就是这么轮回,你感慨也好,你叹息也好,你赞扬也好,你咒骂也好,你哭也好,你笑也好,事物就是这么发展的,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扯不清就不扯,我转身就走,拨脚登上高高的铁路路基。信步走上木榛桥,低头望着桥下清清的河水,又想起了那首长沙“扯白歌”,又想起了昔日的风雨桥,还有那坪村“小煤窑”------
在通车的铁路线上不敢久留,尤其不敢胡思乱想,收回思绪,跳下铁路线,沿路肩向北奔去。走在高高的枝柳铁路上,向西俯视着“平原”中的坪村农场,由南向北贯穿垅中的209国道,“一”字型排开的坪村供销合作社、百货商店------。穿过五连文合义、张传爱他们打的那座隧道,一转弯就上了峡剑桥。
峡剑桥是一座曲线桥,三墩四孔,比木榛桥稍稍长几十米。站在高高的桥面上,眺望着山包脚下那缓缓流动着的小溪,山的那边,小溪的旁边,曾经是我晨练的操场;山洪暴发的那天深夜,汹涌澎湃的河水,仿佛就是昨天夜里的事情,“嘭!嘭!嘭!------”木型板相互撞击的余音,依稀回荡在我的耳旁;跨过大桥,路基两旁长长的宿舍,四十米长二十宽的大食堂,还有那阿方居住的办公室,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堆得高高的杂乱无章的工务施工留下的余土,余土上面长满了粗壮的狗尾巴草,它们在微风的吹抚下摇头晃脑点头哈腰地向我这位昔日的朋友点头问好。我的心里象是打翻了的五味一样,是凄凉还悲伤,是难过还是酸痛,说不清楚,曾师傅半夜里的呻吟又模糊了我的眼睛,我逃命似的窜出了这杂草丛生的山坡,爬上了209国道。
我沿着徒坡往下走去,去寻找我当年《烤火》的那间厨房,去寻觅我当年《呛然泪下》的铺位,我还想去听一回《苦涩的家庭故事》------。
那间厨房依然还在,那间睡了十三个人的吊脚楼依然还在,吊脚楼不知道什么时候进行过翻修,比以前显得更加稳重了。只不过时过境迁“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讲故事的主人是否还健在?今日在何方?不得而知。
我站在贴满了喜庆门联的院门外,朝内张望,院内的人也在朝外张望,四目相对,我怯场了,我没有勇气走进那间《烤火》的厨房,我没有胆量登上那栋吊脚楼去重新躺在《呛然泪下》的铺位上,我再也听不到《苦涩的家庭故事》了------。去吧,赶快离去吧!“晴干不忍去,只待雨淋头”又何苦呢!
我站在公路边,举目寻找着那位要认我做《干爹》的村姑,我想对她说:“我现在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了,我愿意帮助你命运不隹的儿子摆脱疾病和灾难------,我愿意帮助你消除心头的痛苦和烦恼------”可是茫茫的公路上空无一人,又何来村姑呢?等待?这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即使你有“海枯石烂不变心”的决心和毅力,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别做梦了,赶快离去吧!
我来到昔日的丁字路口,这里的变化倒是挺大的,昔日,“丁”字那“一竖钩”的两旁是稻田,今日都成了集市的市场,低矮的简易雨棚,排列整齐的水泥柜台,平整宽阔的场地------。可惜,今天不逢集市,宽阔的集市内,空空荡荡,寥寥无几。
集市的路口,停着几辆“叭叭车”,车的主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每一个来来往往的人,有个蛛丝马迹,就会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抬腕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招了招手,一辆“叭叭车”就停在了我的身旁。
回到招待所,办完退房手续,一身轻松地朝火车站走去。
周卫祖
2011年8月12日星期五 22:10分
周兄真的好记性,旧时景物还能一一对应。看到自己劳动的成果,几十年后依然巍然屹立,当然会无比无比的骄傲!
为什么不进到那些民居去看看呢?是因为“近乡情更怯”吗?其实你进农家去看看,农民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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