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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日出情结-新版西游-儿病求医记(11)—北大荒记事 [打印本页]

作者: 绍兴贺继昌    时间: 2011-7-1 10:50     标题: 日出情结-新版西游-儿病求医记(11)—北大荒记事

 

日出情结

 

海上看日出只在清晨的一刹那之间,而等待则是漫长的。

此时,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在茫茫的大海上,只有遥远的海洋深处依稀有一点闪烁着的微弱的光亮,那是灯塔在指引着人们航行的方向。

这是一幅几近凝固的画面。

一会儿,这幅几近凝固画面的一侧又出现了一点光亮。这点亮光跳跃着进入画面,在它艰难的进入画面的1/3处,为我们的视线捕获。

这是一艘三万吨级的巨轮,正在劈波斩浪的由北向南奋勇行驶。巨大功率的探照灯,照亮了附近的水域,从近距离看,显得不可一世。

然而在整个画面上,它更像是漂浮在这海面上的一叶扁舟,甚至可以说只是像一片树叶在随波逐流。

就在这叶扁舟或者树叶上,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一群蚂蚁。这蚂蚁群中有一只成年蚂蚁,带着一只未成年蚂蚁。那就是我和儿子。

我们正在西行求医途中。现在搭上了这一弯树叶般的扁舟,南下行进在漆黑夜空的茫茫大海上。

在漫无边际的海面疾驰的无任何形状的物体,冲击着任何阻挡其前进的一切障碍。也只有在它与障碍物接触的瞬间,人们才能感到其存在。它在与这艘钢铁混合而成的庞然大物遭遇时,发出的金属撞击声混合着凄厉的啸叫声。

这就是海面的风。现在它正在大海的深处和我们遭遇。


风是个两面人。

她时而温柔善良,轻轻地爱抚着你的头发,亲吻着你的面庞,就像母亲抚摸躺在摇篮里的婴儿那样;它时而粗野残忍,凶狠的抽打你的身躯,毁坏你赖以安身立命的一切,绝无怜悯之心,就像一个恶魔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恨之入骨。

也有人说风神本来就有善神与恶神之分。当善神出来司职时人们就感到舒适,感到亲切;当恶神出来司职时人们就恐惧、害怕,甚至会感到世界末日之将要来临。

现在我和儿子正在这海面上接受其虽然粗野,却还远没有达到残忍程度的折磨。

儿子一次次的从躺着的底舱到甲板上呕吐。

冬天的黑夜冷,冬天甲板上的黑夜更冷。待不了多久,我们还得下舱,究竟在舱里面温暖如春,好像里边有暖气设备。

被反复恶心、呕吐折腾稀了的儿子终于进入了梦乡。只略微感到恶心的我也睡了片刻。

一会儿我警觉的醒来,上到甲板,注视漆黑的夜空,我在期待日出时刻的到来。我极目搜索着东方海面的细微变化,唯恐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之所以这么钟情于观日出,可追溯到儿时。

那时中学语文课本用的是中华文选。

《中华文选》顾名思义选自数千年华夏文化集成中的优秀作品,包括现代的和古代的*。

我读过巴金的《海上日出》,也念过清代孔贞瑄《泰山纪胜》中的“日观峰观日出”的章节**
上述两文,在日出的描述上,有着很大的差异。

巴金对日出的描绘综合了在海上多次的观察,但仍让人感觉单调。和他自己给本文下的结论,“这不是很伟大的奇观么?”相距甚远。而孔贞瑄只写了一次的观察,然日出的奇观跃然纸上。

譬如巴文中像“有时太阳走进了云堆中,它的光线却从云里射下来,直射到水面上。”这句描述,只要把水面改成地面,改动一个字。这景象岂非人们在夏日的天空见到的常景,何必冒着风浪起个大早到海上去观望;
再如“有时天边有黑云,而且云片很厚,太阳出来,人眼还看不见。然而太阳在黑云里放射的光芒,透过黑云的重围,替黑云镶了一道发光的金边。后来太阳才慢慢地冲出重围,……”看起来的确挺美,但这这也是在多云的季节时,一天中的下半晌常见到的景象。儿时的我屡见不鲜。
三处描写有两处是人们司空见惯的景色,何奇之有!

对比之下孔文中描绘的日出:“才一转瞬,忽露半体若月弦,其色殷红,光乃不曜,终为一轮而上腾”简练的描述,形象、色彩、动感都具备了。但也远不能称奇。
接着“少顷,日中忽如一灯吐焰,次如炬,次如瓶,次如罍、樽,次如葫芦,上黄白。下赤紫,作薄蚀状;又次如葫芦、罍、瓶之倒置;最后如炬之烬……”
“然后全体昭融,光芒四射。动跃前却,若危船颠浪……”

这是一帧色彩鲜艳形态不断变化着的动画。要说奇观,恐怕还有点靠谱!

由于这两则,尤其是后者对日出的描写,一直在我心里萦绕,挥之不去。所以我多么希望自己能亲眼见见日出的景象。

好不容易碰到这次机会,就怕错过。

我一次又一次的往甲板上跑,见到的除了一片漆黑,还是一片漆黑,直到天际泛白,始终没有见到太阳露脸。

我知道在黄海上是没有希望了。幸亏还有一天的行程。

我只好把观日出的希望寄托在进入东海了。(待续)2011-6-30

注:

*其实中华文选中也纳入了一些世界文学中的优秀作品。

**“秋末冬初,星皎云净,夜色空濛如瀫。村鸡鸣,曙光生。登日观,注目久待,苦日不至。才一转瞬,忽露半体若月弦,其色殷红,光乃不曜,终为一轮而上腾。少顷,日中忽如一灯吐焰,次如炬,次如瓶,次如罍、樽,次如葫芦,上黄白。下赤紫,作薄蚀状;又次如葫芦、罍、瓶之倒置;最后如炬之烬。盖其初为海气所蒙,蝉蜕即尽,然后全体昭融,光芒四射。动跃前却,若危船颠浪,心为震荡。其下积雾,色正黑。俄而重雾之下,忽出白练,长可竞天,殆海水也。”
——摘自清代孔贞瑄《泰山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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