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职的父亲 不称职的儿子(4)——北大荒记事

首次碰壁

孩子要去看病的佳木斯是黑龙江的一个地级市。85 3当时属佳木斯地区。那里是我们外出看病的第一站。
佳木斯离853有500里，相当于绍兴到上海距离。

东北地广人稀。地处边陲的佳木斯无论是地区还是城区的面积都有四个绍兴大。只是人口却只有绍兴的1/2。
依稀记得东北划成九省时佳木斯是合江省的省会。尽管其曾经是个省会级的城市，但在我有限的还有点偏见的认识中，总觉得那里都是一些落后的地方。
然而我错了！

改变我这种狭隘偏见的一件事是，在孩子住院治疗的过程中，遇到一位医生，交谈之中知道他是五十年代佳木斯医学院毕业的。同时还知道解放前哪里就有了两所大专院校，五十年代增加到四所，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本科院校，这使我非常惊奇。

要知道绍兴人都为自己生长在古老文明的城市而带点自我优越感，可实际是事与愿违。

解放前绍兴市只有县中内附设有商科。商科勉强可以拉进大专之列。解放后这个勉强也没有了。解放前为应急培养师资的绍兴简易师范解放后也停办了。
至少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绍兴在教育设施这方面的水平恐怕不会高于解放前。至于教育成果，至今望尘莫及*。尤其是后者，除了脑残者，恐怕都得承认。

就以作为现时最高学府的大学这种教育形式来说。
现有的佳木斯大学成立于1985年。绍兴呢？

大学可不是谁想成立，就能成立的，必须具备与之相应的条件。
1996年绍兴当局为了筹建绍兴大学很是下了一番努力。说实话绍兴通天的人物可比佳木斯多得多。照理说，下有争取，上有照应，批下来是顺理成章的。惜乎只批了个“文理学院”。
无法和大学相比。

绍兴和佳木斯的文化设施，在层次上的差别由此可见。
不嫌丢丑的说，五十年代的绍兴市与佳木斯相比说是个文化沙漠恐怕并不过分。
说实话，对于上述这些，我也是逐步认识的。

有关绍兴和佳木斯的这种差别，应该写专文论述，在这里展开，有下笔千言离题万里之嫌。只好打住，言归正传。

当我到达佳木斯，背着儿子行走在市区宽阔的道路上时，一心只想着地区医院能治好儿子的病，虚不辜负我来此一行。

然而又一个事与愿违，我低估了儿子疾病的严重性。

地区医院的外科医生，看了853医院的病历，只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就把我们打发了。
一个穿着长长白大褂，戴副眼镜的大夫直接了当的告诉我说：“你孩子的病要看骨科，我们是普外科，看不了！”他还告诉我，地区医院没有骨科 ，得到外地治疗。

天哪，我已经跑500里路了，还要到外地，外地在哪啊！

我问大夫，佳木斯有没有其他医院能看这病。他显得不愿回答。挡不住我再三请问，他说有个骨科医院，你可以到那去试试看。
“去试试看”，不是直接说到那去治疗。说明大夫本人对此也没有底。

可此时的我，听说有骨科医院就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请大夫给写个转院的医嘱。他死活不写，任我软磨硬磨，就是不写。只是在无法打发我的情况下，他才向我交底说：“他们医院级别还没有我们高，再说他们能否治我也拿不准！”

我听他说得在理，也就不勉为其难。辞别了这位医生，我赶快去寻找骨科医院。

那时没有出租，没有三轮，开动11号，得走到什么时候。好歹东问西问又挤公交又走路。别看那时人口只有现在的一半，多来有限。可当不得公交少，挤公交就像打仗似地。好不容易赶到骨科医院，已到中午时分，大夫都下班了，只好等下午上班。

到得下午上班，轮到我们。我立即向大夫介绍孩子的病情，满怀希望的想着他能收留我们住院治疗。
但是这位骨科大夫，也只是三言两语地说这个病他们治不了，得到外地去治。我再三要求无效，只好退一步请他写个“建议外地治疗”的医嘱。有了这样的医嘱，我回853也好有个交代啊！

他也死活不写！

我还在那里磨，这时有一位中年病友向我示意，意思是别难为他了。
出了科室，这位病友对我说。我看到了你的病历，你拿了这个病历就可以到其他什么地方去诊治，不需要他们再写了！

这是一位有这方面经验的老病号。我也只好将信将疑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虽然到处碰壁，却没有使我垂头丧气。

这时已到半下午，今天是回不去了，还有点时间不能浪费，我背着儿子上了佳木斯公园。在为救孩子而舍身的刘英俊烈士的纪念碑前我蹲了下来，搂过站着的儿子，照了个相。照相的给我一个信封。我写上姓名地址，交了钱。以后他就把这张相片给寄到了我家**。

从佳木斯看病回来，我马上又到853医院汇报上佳木斯外出治疗的经过。这次853医院直接把我介绍到设在哈尔滨王岗的兵团医院。
哈尔滨离我们853有两千里路，真要住上院，一时半时回不来，可得好好筹措准备。
然而，到了哈尔滨求医，就不会碰壁了？当时我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待续）2011-6-20

注：
*在旧社会的教育下，绍兴出了许多济世英才，如两位北大校长——教育家蔡元培和经济学家马寅初；两位浙大校长——数学家陈建功和地理学家、气象学家竺可桢。还出了个毛泽东的座上客——历史学家范文澜。有趣的是，范文澜和陈建功还是绍兴蕺山书院的同班同学。如此等等，不胜枚举。
**见附件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