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冬至”,自家开始杀猪了。此时敢杀猪的人家,多是圈里还有“年猪”,家境富裕的人家;杀头猪,邻里亲戚几家人“分”去二三腿,余下分成三五斤大小,用粗盐腌在缸里。等杀了“年猪”后,有了新鲜肉,将缸里的肉捞起,吊在厨房通风处,风吹烟熏。开春后,想吃时,切下一块,姜丝,蒜叶一炒,香、脆、别提多美。杀“年猪”也得大队批准后,到税务员哪交好“屠宰税”后才能杀。fficeffice" />
村里有人家杀猪,看热闹的人不亚于村里出了一件“新闻”,观看现场更比得“看戏”过瘾。
屠夫大多腰粗体壮(湖乡对“五匠”等作手工业者都称师傅,唯独称杀猪的为屠夫),掮根胳膊粗的毛竹杠,毛竹杠二米来长,缚着一根捅扦,吊只沉甸甸的竹篓,竹篓里是他的“吃饭行头”。俗话说,“死了张屠夫,难道就吃带毛猪。”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杀猪看起来简单,其实还真得要有些硬功夫。
一般屠夫会来吃早饭。屠夫把“吃饭行头”放在屋檐下(屠夫的“吃饭行头” 有“血腥气”,屋里要养蚕,怕“冲”,不能进屋),进门两杯茶,先喝白糖水“甜甜”,“熏豆茶”一口饮干,掌心朝杯口一拍,嚼着满嘴的香便吃早饭。放下饭碗,“东家”把烟递上。屠夫杀头猪,有一刀肉,一块五角钱,一包‘雄狮’烟,顶得三四天的工分。烟抽好,屠夫拎着“吃饭行头”来到后院,这时“东家”己摆好“春凳”(一种小榻,较长凳宽长,如凳高低,常在室内搬动,可作凳坐,亦可代床小憩、乘凉。),坚好三角架等准备工作,请来帮忙的人摩拳擦掌候在一边,看热闹的人也陆续围住院庭的内外了。
屠夫不慌不忙,先把毛竹杠搭在“东家”扎好的两个三角架之间,顺手用力拉压,看看是否稳当。再从竹篓取出五六个双头铁勾挂上,铁勾油光锃亮,中间有个能活动旋转的节。接着在“春凳”下铺条毛巾,把砍刀、板刀、尖刀一一摆好,把把锋利锃亮,油光闪闪。屠夫点燃香烟,朝请来帮忙的人笑笑。
“戏”开场了。先把恋恋不舍的女主人劝回屋;猪圈的栅栏打开,有人用竹竿把猪赶出来。猪有“灵性”,赖着不肯动。屠夫走近去,嘴里“罗罗罗”地唤,冷不防攥住猪耳朵一扯,猪嚎叫一声冲出圈。外面人多,猪忙回转,猪圈的栅栏已关上;就在犹豫之间,屠夫一弯腰,抓住猪一只后脚,顺势一掀,猪侧倒了;挣扎之时,帮忙的人一拥而上,把猪给“制服”了。
一头一百七八十斤肥猪,四蹄对缚,抬在“春凳”(没有“春凳”则用二三只长凳,横上二三条扁担充当)上。这时往往有个“估斤”的插曲,大家目测估出“白肉”重,于是“下注”,最精确的赢去“彩头”。屠夫右手持尖刀藏在身后,用左手去搔猪下颌,尖叫的猪安静下来,开始哼哼了。在它正舒服时,屠夫将杀刀从颌处斜插,直刺心脏,猪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当即毙命。刀出血涌,冲向早准备好的木盆,盆内有盐水。待血止,木盆便被人抬开,向一方向搅动一下;静止一会,等猪血凝固,便划开,投入滾水。猪血大都送人,左邻右舍一家一碗。屠夫将缚猪麻绳解开,用刀在一条后腿拐骨处切开一个小三角口,插入捅扦;捅扦长约二米,手指粗,从后腿捅向前腿、腹、背各处,扯出通扦后,屠夫对着三角口处往里吹气;腮帮子鼓得好大,面庞胀得通红,将猪体吹得滚图,四腿直挺。用细麻绳捆住三角口。一声喊,一只椭圆形的腰子盆倒有大半盆滚水。将猪抬入,小心放下,乘热翻上两个身,屠夫取过刮刀,先拣腹背处,大力刮毛,接着是猪头,四条腿,刮刀所到处,毛翻皮净,刮得猪体雪白,毫毛不存。屠夫满脸是汗,把刮刀洗净,自顾抽烟。帮忙的人解去细麻绳,把猪抬回“春凳”。待猪体内气消,屠夫抽罢烟,先取板刀开膛,取出心、肝、肺,取下肚、割下大小肠,板油……屠夫开始翻猪肠,把肠头翻转二三寸,左手拎肠头,右手往里送,边送边捋,就象有魔力,猪肠会自动地溜进去,翻转出来。这时,经过称重,男人们最关心的“赌彩”有了结果。一番喧闹,赢得“彩头”有口沫四溅,得意一番;几个差距最大的,成了“输家”的奚落对象。“五十步笑一百步”,处处可见。屠夫用斧状砍刀砍下猪首,切下尾巴,剁下四蹄,顺手在臀尖戳开一个小口,扎进双头铁勾,挂在毛竹杠上。一只手稳住,抡起斧状砍刀劈片,一连十几刀,刀刀劈在猪脊椎骨上,猪被分劈成两片。又分成几块,每块用刀顿开小口,用铁勾挂上,再一块块地按主人要求分切猪肉……·
乡里杀猪, 会邀亲友来吃餐“杀猪饭”;借机联络感情,亲热一番。还得分“一刀”肉给亲友带回去尝尝;“一刀”一般在半斤左右,说“一刀”, 是个推脱词,“多少莫见怪,是屠夫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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