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圆的梦
（散文）
曲：轻音乐
“中国女知识青年的足迹”，一看到这个征文题，我的心不由得一阵阵抽搐。我翻出了当年的日记，一本一本地看；又久久地、久久地闭目、沉思。我缓缓地、缓缓地提起了笔。可笔未动，却泪先流。
22年前，我高中毕业。当手捧着经酷暑严寒日夜奋战，换来的全年级总分第一的成绩通知单时，上山下乡——残酷的事实无情地打碎了我的梦。我整整做了十八年哪！
“今后全部从工农兵中推荐上大学。”黑暗中透出这么一点亮光。
“石门县南镇公社药场知青队是全国上山下乡先进单位，是省里的一面红旗，年年分配的大学名额比其它地方多……”听到这条秘密传闻，我这个一班之长，未随大部队下国营农场。而是选择了这个海拔1600多米的高寒山区。
药场未通公路，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日子被迷雾笼罩。冰天雪地的时候也长。况且越是天寒地冻，却越是药材下种栽果的良机。出工在外，头发常常被冻成冰棍，手冻成包子脸冻破。有时七月还在下雪粒子。每天三餐主粮都是玉米。有青菜的时间少,经常是一碗苏姜或干辣椒烧的汤下饭。
生活上的不适应，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就是那心底的梦，搅得人难眠。
为了让贫下中农有个好印象，白天劳动我拼命干。每个季节的农活，我都用极短的时间将它们全部掌握。即使是农村妇女也很少企及的“高、精、尖”。如种玉米丢籽。在当地一个队一般就一个人丢，后面跟着几十个人挑、泼火土粪；送籽、送灰粪等等。种玉米不用正地，通常都是山坡上、岩缝中的零星土。因此这种活儿，都由队里一名最强壮的男劳力统领。他双手握一把小窝锄，在飞快地跑动中，不停地点窝；你呢，双脚要紧跟着他跑，腰间系着装玉米籽的围裙，靠右边还挎着一只盛着大粪拌的湿草木灰的土箕。左手将三五粒玉米、右手抓一小把湿灰粪，一前一后（快得几乎是同时）地丢在他点的窝窝里。一天下来少说也要跑个八、九十里。腿酸疼不说，那胯骨处的肉皮被土箕磨得发青发紫……第二天又照样做。隔壁队上缺丢籽的人，还请我去顶工呢！可笑的是那位蔡大伯不无惋惜地对我说：“你若是俺们农村的姑娘就好哒！”我傻了眼：“咋地？”他说：“就可嫁到南岔去，那里专种玉米，就差会丢籽的人！”
白天就这样不要命似的干。晚上呢，集体政治学习、排练文艺节目、有时打着手电筒，方圆二三十里地去演出……待这一切完了，同伴们睡了，我再点燃大号煤油灯。看书、写字，以烧完一灯盏油为限。一般是凌晨两三点歇息。很多时候东方的亮光和我房间的灯光相接，只得赶紧洗个冷水脸，去参加晨操、去出早工。黑夜白天就这样连轴转。
公社修公路，抽我去做播音员。正是练笔的好机会，我名正言顺地找来写作书籍，读读、写写。编发出一期期的工地战报，深受民工称赞。
公社成立群众文化辅导站，又任我为辅导员。没有剧本自己写；没有曲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编。舞蹈动作我一个一个去教，从举手到投足。甚至用手去掰正那些从未见过世面的山里姑娘的脚尖尖、扳直那弓箭步的后腿膝盖。从其他大队的排练场到我们的知青队，最近的也有10多里远。一路荒山野岭没有人烟。通常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早工，我都是半夜三更只身返回知青点……
公社中学办高中班，没有数学教师。党委又充分相信我，不容申辩，我这个文革中的高中生，又居然走上了高中数学的讲台，竟也大获赞叹。
——感谢这一切机会，使我不仅没有间断文化课的学习，而且在不断的运用中，功底更扎实。
望着我的“出色”表现，公社好几个负责人都找我谈话：你工作这么不错，怎么不写入党申请书呢？组织部长还郑重地送我一本《党章》。
我笑笑，有苦难言：我们药场知青入党，可是要表态扎根的呀！不明确表态扎根，休想入党（实际上你今天举手宣誓，明天闹情绪要走也没关系）。可我却觉得，说到就要做到。而如果真的一旦扎根，心底里的那个梦不就彻底完了吗？我不能违心地表这个态。
就这样，一方面，我依然好好地表现，只想保住好印象；一方面，又暗暗期盼着哪一天能推荐我上大学。
四年过去了，我就在这种“伤其筋骨、劳其心”的境况中熬煎。但我不后悔，毕竟，我曾用自己的知识、才干为那一块落后、贫瘠的土地注入了些许生机；为那一方闭塞、贫困的父老乡亲送去了几声笑语欢言。
一九七七年，大学招生恢复高考制度。我日盼夜想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外表我佯装着平静，背地里却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知底细的知青战友公推我为头号选手。可是，就在开考的前一天，我却被“卡”住。望着山那边80多里外的考场方向，我叫天不答、喊地不应。唯有哭，关着门放声痛哭、饱哭。可是失去的再也不能回。他们接二连三的“湖大”“湘大”，我却只能抚着心痛、忍着泪水，继续做我的大学梦。
纺织女工——管理人员——妻子——母亲，少女变成了少妇，应该过安逸日子了，可这该死的心不死。
厂里上电大的连年推荐、保送，我本身没有这样的好福气，身后也没有这样的好背景。眼看着年华消逝，上大学只能永远成为了我的梦。不愿死的心也不得不死。
“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不用讲好话求人，也不需拉关系送礼，只要有硬本事就可以了心愿——顾不得手中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我像婴儿找到乳汁般报名了、参考了。考试，给我这块干涸的心田注入了新鲜血液，使它重新焕发出生机。那几年，丈夫跑销售，常常出差在外。我自己八小时内决不能让别人有话讲。只有清晨，乘周围宁静、娇儿未醒，啃几首唐诗宋词；晚上，操持完一切家务，待乳儿睡了，嚼几条文学理论。孩子长到四岁，不知道电影是咋回事，倒是“明月松间照”“还来就菊花”却跟着念熟了不少。
又是一个四年的含辛茹苦，我终于捧回了一本烫金的毕业证书。正巧赶上国家人事制度改革，荣幸被录用为国家干部。成为一名县级市妇联的编外（四年后转行政编）工作人员，所学暂能所用。
往事不堪回首，今境亦不免尴尬。但总算，我有过奋斗、有过追求，难圆的梦多少圆了一点。要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1994.4.20.深夜和泪就
下不得地耶！二马斑斑又一力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呱叽汗颜！
回复 2# 呱叽村溪流
——呱叽兄取笑了！你是高手，还请多指教呢！
二马闲来无事，一则整理旧作、旧照；
二则试着学习一点音画制作的有关基本操作。
难度好大哟，一个帖子要用两、三天反复试……
回复 1# 二马
二马自强不息，学有所成，终生无憾。音画做得越来越好听好看了。
下不得地耶！二马斑斑又一力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呱叽汗颜！ 呱叽村溪流 发表于 2011-5-28 14:23
晓得厉害吧，二马岂能让须眉？
二马三马，几天不见，竟然能做这种边框音画？是你自己做得吗？看你回答溪流兄的回贴，知你用了几天时间，不错，就是要有这样的恒心，音画音画，就是用时间磨出来的。
你的确很努力，道路却坎坷不平，但你劈荆斩刺一路前行，功夫不负你。我认为，人的一生只要不虚度年华，不管结果如何，努力了，也就无憾于人生。
“中国女知识青年的足迹”征文是哪年的活动，一看到这个征文题，我的心不由得一阵阵抽搐。”你参与了？这个征文活动对你很重要吗？
孟晓：
呱叽，你说得不错，二马进步太快，小心有一天赶上你哪！
知足长乐：
回复 4# 孟晓
回复 7# 知足长乐
那确实！
听俩位一吼，呱叽脑壳顶上冒马齿汗哒！
求上进！
下次我用音画贴发笑话！
二马跑得太快
须眉驷马难追
一个俊俏的小姑娘，一篇优美的散文，一个精美的制作，那有谁能有这本事，
下不得地耶！二马斑竹又一力作！舍我其谁能这样呀
——孟版嗳：你别为了鼓励二马，把话说得那么玄乎！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呱叽兄才不会着急呢！他的电脑技术不是二马盲们能企及的！
况且二马还得希冀高手们的不吝施教。你别“嚇”呱叽兄哦！
呵呵呵，谢谢你的关注、鼓励呢！
回复 5# 东乡妮娜
——谢谢妮娜姐的关注！
二马“学”哪有成？比起你来差远了！
“憾”还是有——没上过有围墙的大学！
可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二马也就只有认了……
回复 6# 隐士安
难圆的梦；难忘的梦；难得的梦；如今梦想成真,配上音画就真的是美梦成真啦……
——安哥：其实我知道，这“梦”也是你的梦！
你为圆这个梦也付出了很多很多……
因而你对本文会有更深的理解、更多的共鸣！
谢谢你一直的给力！
曾经奋斗过，曾经追求过......
九四年写就的文字,今天我读来是多么感动。
七彩音画，灿烂人生！祝福二马。
——长乐哥耶：算你说准了！
二马这辈子的确不服输，对手多异性！
可是，该认的不足还得认！自己不行就是不行！
——余下的，我会暗暗咬牙、拼命……
回复 8# 夜深人静
二马……是你自己做的吗？看你给溪流兄的回贴，知你用了几天时间，不错，就是要有这样的恒心，音画音画，就是用时间磨出来的。
——谢谢师傅的肯定、鼓励！
做这副音画贴的最大收获就是尝试了gif动画的操作及叠加。
呵呵呵，你们高手不屑一顾的技艺，二马却要反复揣摩……
文中提到的征文活动是1994-1995年间（那时不像现在湖知网，都说知青的事）。在社会整个就忘了“知青”这个名称的情况下，突然看到这个征文题目，我真的心中五味杂陈……于是一吐为快，连夜写好寄出去，心里的话终于有个地方说出来，好舒坦啊！——没曾想一年后收到北京寄来的证书，还得了个三等奖呢（我们市文联高兴得不得了：终于有获国家级奖的了）！可能是我的可怜打动了评委吧……
其实，我的文章不过如此！
下载 (73.76 KB) 2011-5-29 22:51
回复 9# 呱叽村溪流
——呱叽兄耶：你真是老伢、老伢啊？
被他们一激将就当真了？
一年多来，你不也经常指教二马吗？
二马的蓑水平不是经常闹些笑话吗？
哈哈哈，还是等着欣赏你用音画贴包装的笑话咯……
回复 10# 耕云播雨
——播雨君嗳：
你连篇的照片诗，首首那么精彩，二马品都品不赢呢！
你找到了一条拓展自己创作的新路。二马只能默默回头梳理旧羽翼……总得包装一下才对得住人啵……
就当给大家送笑话了！不好意思！呵呵呵……
回复 11# 笑对人生
——尊敬的笑版：
先预祝端午节快乐！
你就不该取笑二马了。
湖知网藏龙卧虎，像你这般诗人啊、画家啊、散文家、小说家、代码里手、音画高手比比皆是。二马几斤几两啊？
谨谢谢你的热心关注、鼓励！二马会努力的！
回复 15# 峭壁松
虽是旧作，再读之仍怦然心动，为二马自强不息，孜孜追求而感动。这不，退休了，又跟音画较上了劲，花几天时间磨出一幅音画，让人不佩服不行呢。
——谢谢！谢谢松哥的关心、关注！
同为一条藤上的苦瓜，“怦然心动”理解！
感动就不必了。你的自强不息让二马钦佩！
呵呵，闲来整理旧作，兼而学着包装而已！
反正二马不怕丑，弄出来让大家多笑笑吧！
回复 16# 麓山远眺
——远眺姐近好！在深圳忙吧？
很喜欢看你朴实自然真挚的文字哦！
有空多写写咯——预防老年病的呢！
谢谢姐的祝福！愿姐更灿烂、幸福！
二马文章的字里行间处处展现了一个身处逆境，却仍然奋发向上，自强不息的坚强女性的动人风采。你的经历与我的过去有很多相似之处，因此读来倍感亲切。我与你不同的是，我有幸冲破层层阻挠参加了77年高考并被录取，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而你在高考受阻后，没有自暴自弃，仍然一步一个脚印的苦苦追寻你的人生之梦，佩服 ！佩服！谢谢你的美文。
梅花香自苦寒来,二马君自强不息的精神令我敬佩!
回复 9# 呱叽村溪流 那确实！听俩位一吼，呱叽脑壳顶上冒马齿汗哒！求上进！下次我用音画贴发笑话 ... 二马 发表于 2011-5-29 13:12
告示
有人在食堂里贴了这样一张告示：
“您想减肥吗？请到我们单位食堂来就餐。”
“您想长胖吗？调到我们单位食堂来工作。”
二马妹妹孜孜不倦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真是感天动地，钦佩！钦佩！我等需努力向你学习，向你看齐，力求老有所为。妹妹辛苦了，姐在此敬你一杯并献上一束花，以聊表心意。
下载 (9.03 KB) 2011-5-30 13:32 下载 (63.66 KB) 2011-5-30 13:33
回复 24# 雨后斜阳
梅花香自苦寒来。恩郎咯股冲劲、执着劲，莫说二马，驷马都难追呢！
——斜阳兄好！谢谢你一直的关注！
呵呵呵，二马苦寒都受了，就是没有“香”！
如今老啦，更只会想法消磨时间了……
此生没有大追求，终无所成——无颜见……
回复 25# 丹凤
细读二马姐旧作，为之怦然心动。我更为二马姐的自强不息，孜孜追求而感动。二马姐是我们知青巾帼中的佼佼者之一。这不，你退休了，还学什么象什么。你的音画也做得如此的好，真的更佩服你！
——丹凤妹妹：多日不见，甚是挂牵！
你就别笑话你二马姐了。
正因为你们一个个太优秀，不才的二马更得抓紧努力啊！不然，这姐怎么当得下去？有机会还得好好跟你学唱京剧呢！
回复 26# 雨林
——雨林姐：不知你接受我的这个称呼不？
拜读了你报道“湖南同乡会”活动的美文，二马没敢跟贴……
呵呵呵，想你事业有成，又在米国高就，二马钦羡无比、自惭形秽！
震撼你的“倍感亲切”；佩服你的“冲破阻挠”——二马当时身处湖南屋脊，考场在山外80多里的陌生地方，天寒地冻，只能徒步翻山越岭。赴考的知青们都是头天结伴而行——而我被堵在房子里：不准出门！……一切也同样被改变……不堪回首！
谢谢你的肯定鼓励！请接受来自澧水之滨的祝福和敬意！
回复 27# 西岭望雪
——谢谢西岭君的关注！
苦吃了；寒也受了——可却没有“香”呢！
二马只是脾气犟一点吧，不甘的太多……
自强就谈不上哦，一辈子一事无成……
惭愧于你的敬佩——倒钦佩你的“小清河”呢！
回复 28# 呱叽村溪流
——哈哈哈！溪流兄耶：你真的就兑现了？
专门发在这里，你这是取笑二马的吧？
好笑话别埋没了哟……谢谢你的特效！
回复 29# 言轻
——言轻姐：谢谢你的酒和花！二马受之有愧哦！
其实没你说的那么高尚，二马只是不甘而已！
我们这一辈，壮志未酬的不在少数哦……
因而，大家现在都还这么努力着……
你视力那差，还连篇累牍的。该向你学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