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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郴字文化——郴文化系列杂谈 [打印本页]

作者: 李政协    时间: 2011-5-16 22:26     标题: 郴字文化——郴文化系列杂谈

众所周知,郴州已有两千两百多年的历史了。这么说并没有什么大错,只是不够精确。因为“郴州”作为行政区域地名的出现,应在公元742年,当时的全称叫“郴州桂阳郡”。在此之前的近千年,“郴州”这一名称还没有呢。

当然,“郴”字的出现则要早得多。就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看,金文和大篆找不到“郴”字,依此推算,该字应不出秦始皇时期。有关史料表明,郴州古属楚地,然楚国的中心在长江北岸(今湖北省),郴地属楚尾,因无人管辖而称之为“蛮”地。包括湘南和湘西南在内的五岭一带,各种史料都称之为南蛮之地,也不外乎此地散居着百越之民,偏远荒僻,山深林密,没有设置行政单位进行管辖。至公元前221年,秦始皇设置“郴县”,隶属长沙郡,“郴”字才作为地名和行政名始为世人知晓。

“郴”字的诞生,我以为,首先是秦始皇的功劳。楚国边界只到五岭,秦统一天下才越过了五岭,往南延伸到了南海。由于费了很大力气,为防止得而复失,遂设置了“郴县”,并留下五十万戍卒在郴,一为修筑“郴粤驰道”,即郴地通往广东的国道;二为戍守岭南三郡(这就是比郴县晚的桂林、南海、象郡,到这时,秦已由初时的36郡扩为48郡了),其势力范围已到了今天的越南北部。

之所以取名为“郴”,自然也得之于汉字的造字法。该说明的是,该字不是“会意”法,而是利用“形声”法所造出。形声造字法方便简洁,中国汉字大多数由此而来。比如这“郴”字,《说文解字》云:“从邑林声。”“邑”是形旁,表意,古时小城叫邑,大城叫县,再大一点就叫都了。“林”是声旁,代表该字的读音,由于古今语音的演变,“郴”字与“林”字音近而非相同,两字自然有了差异。不过,“郴”字的“林”声还不仅仅表音,还有表意的功能。所谓“林中之城”,就是放弃了表音部分,而纯粹用“会意”造字法来解说“郴”字了。

想想“郴”字初造出来用作县名,当年也不知是谁的创意,估计应是秦始皇手下一大学者,且可能还是我们南方人所为。他也许从未来过郴地,却颇晓郴地的基本状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舟楫不至,荒僻难觅。于是乎,这位“郴”字的创始人极为精准地造出世人不知、难认的“郴”字,才有了流传至今的郴州文化第一笔。按学术规范,地名的读音,应以当地人的发音为准,至少不能读出连当地人都听不习惯的另一种音来。比如,郴州附近一地名叫“栖凤渡”,老郴县人都将“栖”字读成“西”音,我们还得遵从民俗,不然,你将其读成“七”音,就让当地百姓都弄不清了。好在郴字在各种词典字典里都只读一种音:chen

这里再说说郴地最初的情况。我的浅见,“郴”字诞生之时,郴地生民不过几万人,这大体是秦以前总人口之估计。当时,郴境居民有百越民、南蛮民、瑶民、楚人、汉人等,言语不通,生产活动主要是采集和渔猎,总人口约4万人,平均每平方公里约2人。秦始皇时期,派了五十万戍卒来郴地,由于秦朝统治十分短暂,全国各地很快便是硝烟四起,这五十万戍卒也就随之四散了。极少部分秦王朝戍卒无法返回家园,在郴地随便找一处山脚安顿下来,成为第一批移民郴地的文明人,也将郴地带入了文明社会。在清康熙颁布“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敕令以前,郴地总人口一直在几十万之间,最低时在隋大业五年(公元609年),郴地男丁人口甚至跌至2.41万人。由此说来,郴地在近两千年的时期内,是足可以用“地广林密人稀”来概括了。

弄清“郴”字的渊源不难,而要让“郴”独特存在于当今世界、发展出当代颇具魅力的新郴文化却十分不易。这“林中之邑”寓意颇深,在此基础上构筑的郴州文化,都与此有关。比如郴州的山文化、水文化、仙文化、景文化、福文化等,几千年来的郴州俗文化,都与这“郴”字或“林”字有关。

 

作者:何琦


作者: 李政协    时间: 2011-5-16 23:28

“郴”之掌故

张式成

“郴”字现身世界以来,就发散出异样的光泽。很多人见它目眩头晕,写成“湖南‘柳’州”或“彬”州;《康熙字典》稍不留神,把“《水经》耒水出桂阳(郡)郴县南山”错印出“柳”县;北京男排到郴州集训,车站大力支持卖给“柳州”卧铺;甚至中央电视台播音主持头次念它也读成“彬”州。无怪乎。历史、地理专家,文史、考古、方志学者,乃至教师、导游、地方官员,都想顺着它不多的笔划,捋清它为什么叫“郴”州?尤其是古今编书编刊的方家业师们,对这个绕不开的“郴”字都大费心思,因为考察字原即字的源头是第一步的工作。

我不可救药的守住寂寞、耐住清苦、定住方向,朝“郴”的忽暗忽明的来路一步一探地前移……目前所知,在公开出版的正规典籍中,它是凭借《史记》中那有名的一句“项羽徙义帝长沙郴县”登场亮相的。从此世界最古老的字书之一、中国第一部系统地分析字形和考究字原的字书《说文解字》中9353个篆文有它,继起迄今的各类字词典、辞书不敢缺它。东汉《说文》解释它“郴桂阳县”,意即它是西汉桂阳郡的一县,什么样的县呢?《汉书》载:高帝刘邦置桂阳郡时,郴县为郡治“桂阳郡……郴,耒山、耒水所出,西南至湘南(古湘潭)入湘。项羽所立义帝都此。……”说义帝在郴建都城。《后汉书》“蔡伦传” ,开篇即“蔡伦字敬仲,桂阳人也”,意即造纸术发明者出自桂阳郡。《水经注》载“郴,旧县也,桂阳郡治也,……项羽迁义帝所筑也。”日本国的《汉和辞典》沿袭的也是这一说:郴,县名。在湖南省南面,秦末项羽拥立义帝迁都于此而后杀其之所。

因此,“郴”即是行政区划名称,又是重要地貌、重大事件、重量级人物活动、出生的地名。另外,从《晋书》、《康熙字典》、《古今汉语词典》、《辞源》等典籍、工具书来看,三国时魏末晋初的江夏郡(今湖北一部分)有个人物叫“郴宝”。可能是义帝后裔,在东汉末年或三国战乱时从桂阳郡迁去的。据南宋史学家郑樵考证“怀王孙心,都郴,其后遂为郴氏。”(《通志·氏族略六》)指楚怀王的孙子义帝熊心的子孙换了郴姓。《郴州地区志》《兴宁县志》等记载,在郴县的义帝孙子熊畅被西汉昭帝封为“郴侯”,封地在郴县东北地,今资兴市蓼江镇一带还有“郴侯山”“郴侯寨”的地名。然而时过境迁,其时为汉朝天下,又已立有楚王。熊畅既无法承袭“义帝”之号又不能顶上第三顶“楚怀王”王冠,能由没落的帝王后裔获封为侯,也过得去了,“其后遂为郴氏”极有可能。要知道“熊”姓带来的老怀王熊槐被囚死、少怀王熊心遭弑害的屈辱、痛苦,对“其后”熊畅来说何其深重!熊畅既获封“郴侯”,郴县百姓又为义帝筑陵,他的后人换为“郴”姓一举三得:可警示后代不忘前事,可感激郴人蔽护之恩,还能躲避将来可能发生的诛杀绝后的危险!况且,汉朝皇帝不过以做秀使天下归心,其实唯恐别人再以“楚王”名义揭竿而起。郴侯封地狭小,偏于一隅,换姓给后裔迁往他乡生存带来方便,姓郴也就是家人相互间点点头的事了。对郴县、桂阳郡一些自认“义帝之后”的忠诚子民来说,“遂为郴氏”也有可能。到唐代,朝中还有个叫郴霁的。不过说千道万,姓只是“郴”字的功能之一。

“郴”的字原研究,上世纪进了一步,1957年-1960年,安徽出土青铜器,发现公元前322年义帝祖上、战国楚怀王熊槐发给他弟弟、封君鄂地(今湖北鄂城)的熊启的水路通行符节“鄂君舟节”,上有一个错金楚篆文,左从“邑”右为“廪(lín,米仓)的初文组成的“邑啚”。多数专家考为“郴”字通借名,少数认为是“鄙”字,地方在今永兴县。我赞同后一说,永兴县在汉初叫“便”,与战国这个“鄙”音近通假。当然,战国时它还是楚“郴邑”地。河南新蔡“平夜君”墓1998年出土了楚竹简,专家们认为其中两枚刻着上从“草”下为“廪”的初文的“菻”(lín)字,是“郴”的通假名。墓葬年代在公元前380年左右,战国中期。我认为简文“将逾取菻”、“上逾取菻”,不会是“平夜君”临死的前夜才发生的。那么,“郴”字“郴邑”的历史,就应同临武邑一样推至公元前四百多年,这就到了战国早期;战国、春秋从公元前475、476年分别纪年,“郴”就可以上接春秋了。1915年出版《中华大字典》,民国初的专家们认为“有楚即有郴”,那么从“十二诸侯·春秋”纪年的公元前841年算起,“郴”的通假名迄今已2850年了。

这里,有两点值得商榷,《郴州日报·周末》此前发表的文章中,有的肯定“郴”字是秦朝丞相李斯“创造”的。此说恐不能盖棺,春秋战国时,各诸侯国都使用大同小异的篆文;秦灭六国后统一文字,是以秦篆和楚篆两种为代表,将笔划写法规范起来而已,对楚国原有地名不会乱动。有的文章指出,当时郴地被郴人称为“菻”(lin)。我认为从读音上来讲,可能是别处别人称或改称“郴”(chen)为“lin”,郴人则坚持称“郴”。因为要说南蛮,处于南岭五岭的“郴”地最是天高皇帝远,那方言俗语的习性,非是秦始皇一炬可焚、三令能禁的,它的根深蒂固是穿越时空直接上古的。

早在宋代,湖南就有学者不满足于端坐书房捧读《史记》。罗泌先生就推开书斋门,走向湘东南,由炎帝陵钻入上古隧道,撰成《路史》……。清代常宁县王万澍,也是这样一个别开生面的民间文史家。康熙59年(1714)他生于一户文章著作传家的门庭,曾祖父王应章清初有《潇湘听雨錄》、《沅湘耆旧集》刊行,做嘉禾县县学学官时,了解到嘉禾在秦朝南戌五岭时为秦军屯粮之地,称“禾仓堡”,明崇桢十二年(1639)从临武县分置,便撰《嘉禾县学记》,考订出“嘉禾,故禾仓也。炎帝之世,天降嘉种,神农拾之,以教耕作,于其地为禾仓。后以置县,循其实曰嘉禾县。”前辈的钻研精神对王万澍影响很大,湖南三湘,曾祖父写了潇湘、沅湘,他打算补上衡湘。因为他博览古文,常叹惜湖之南文献湮灭、失徵,就连本县常宁自秦、汉属古郴县、桂阳郡到隋朝分出归衡山郡,却看不到多少文字;于是年三十时毅然弃业,发愤采集自炎帝神农至周代末的各类史料。他遨游山林泽国,考订湘楚古迹,搜集到前人的《衡湘传闻》;又铺开页页故纸,钩沉正野史料,撰成《衡湘稽古》、《湖南春秋》。行行墨迹中,滴滴心血尽,44岁英年早逝,巧合的是《湖南春秋》只写到隋朝。14年后乾隆帝诏开四库馆,征求天下遗书。王万澍的侄孙校刊两书后献出,湖南巡抚觉罗巴阅后叹赏。书中,就解开了“郴”的秘底。

王万澍考证上古炎帝之世“……当时田器,帝创其式,命匠作之,颁赐万国,衡湘山水故每以田事制名。《衡湘传闻》曰:帝之匠赤制氏作耒、耜于郴州之耒山。”意思很明白,说世上最早的农耕工具耒(犁初形)、耜(犁头)是炎帝神农在郴州耒山发明的。然后命令工匠专门在耒山一带制造,分发到各地,以利教耕,因此衡山南岭、湘江流域多以农耕田事得名定名。此话颇有道理,如耒阳因处耒水之滨得名,耒水因出自耒山得名,耒山又因作耒之事得名。三国时《古史考》即记有“神农作耒”、“神农作耜”。如骑田岭呈骑跨郴县良田、宜章麻田梅田之势,说明神农在这一带开荒拓田,故以骑田定名。又如嘉禾田心、桂阳余田、荫田、永兴马田、桂东沙田、汝城田庄、耒阳肥田等,还有嘉禾、洣水等。那么,耒、耜发明以后怎样颁赐万国呢?

“郴天作扶耒之乐以荐犁耒”,这是王万澍考证的。他引宋代罗泌的“《路史》曰:(炎帝)乃命郴天,作扶耒之乐,制丰年之詠,以荐犁耒。”接述“《衡湘传闻》曰:郴天者,郴人也。因赤制作耒耜于郴,天乃为扶耒之乐,以献于帝。所以古天子亲耕籍田而扶耒也,亲耕之礼自神农始矣。或作扶来,‘来’‘耒’字、音相近。如耒水,《水经》作‘耒水’,《地理志》作‘来水’出郴县‘来山’是也”。这一段几乎无需解释,请看炎帝神农、大臣郴天、工匠赤制氏的竭力工作、相互配合精神,帝苦其心志创成其式,工匠劳其筋骨成批赶制,大臣开动脑子创作有了工具方便田事的乐歌和依靠工具获取丰收的唱词;然后郴天携带着耒耜,走聚落串村寨,不知疲倦地唱着念着向耕夫织妇推荐。这样,农耕工具迅速得到了推广普及,耒耜由此成为古代农具的总称。“耒”字耕耘成汉语言文字广袤田园上的一个部首。历代帝王在音乐声中亲执耒耜在藉田上劳动以重视农业的礼仪,就始于神农。

流传在古郴县(包括湘南资兴、汝城、宜章、桂阳、桂东、永兴、安仁、临武、嘉禾、耒阳、湘东酃县即今炎陵、茶陵、攸县)一带的民间传说中,当地人郴天是炎帝神农得力的大臣。他们一块儿劳作时,炎帝感到人们耕作吃力不禁说要想办法减轻劳累才好。郴天根据自己同众人开田移动巨石,一齐哼嘿用力结果轻松的事,提议采用这个办法。于是炎帝让郴天编扶耒之乐,让大家哼唱着劳作,这样功效高了,工夫细了,田地面积扩大了,春夏苗禾绿油油,入秋遍地黄灿灿。炎帝大喜,郴天又编出丰年之詠,炎帝将一节桐木制成五弦琴,在耒水畔洣水旁,在郴水边永乐江上,与众人歌舞弹唱,欢庆丰收、祭祀米谷神灵;此后炎帝陵耸起了詠丰台……。由于郴天智慧勤劳的付出,木骨耒耜出现于华夏万千乡国,扶耒之乐荡漾在神州大江南北……炎帝神农就慷慨地将这个农耕发祥地封给他,后世为纪念郴天,把这里称作了“郴”。

“郴”字与“郴州”,是灿烂的中华非物质文化遗产珠链上晶莹夺目的一颗。而我在寻找它的过程中,荣幸地触探到一个民族生生不息千万年的思想光华和精神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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