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线的那些日子（61）

干爹

 正月初几单位放假没有上班，农村里的集市仍旧照常进行。

 今天又是一个赶集的日子。久雨放晴，又是节日期间，不管是附近的工人还是周边山寨里的村民纷纷涌向坪村集市。

 因为时间尚早，集市上的人还不多，我一边和房东的小孩子们在门前的公路（209国道）边嬉戏玩耍，一边眺望着坪村集市的动静。公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有的挑箩，有的提篮，身穿节日的新衣，脸上带着节日喜悦，有说有笑地成群结队地往坪村公社集市走去。

 我正在欣赏着这幅天然的美丽的农家赶集图，突然，从公路对面的人群中走过来一位身材高挑，模样较靓的村姑，她头上挡着一块用金线银线绣着各种图案的头帕，手中提着一只竹篮。我正出神地看着她，心想，看不出这个偏僻的穷山寨里还出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料，她径直地朝我走了过来。

 “大哥！我求求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她走到我面前，两只又大又黑的眼睛直瞪瞪地望着我说。

 “啊，她是在叫我！”我有些不知所措惊慌地望着她，就在望着她的一眨眼间，我就冷静下来了，我从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发现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忧伤，心想她肯定碰到了什么烦恼的事情。

 我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呢？”

 她迟疑了一下，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吱吱唔唔地说：“我---小---孩拜你做干爹好吗？”

“啊，我还没有结婚的呢！怎么就好收小孩呢？不行，不行。”我急得一脸通红，不停地摇着双手大声地说。

 跟她同行的那群人也从公路对面向我围拢过来，他们七嘴八舌地帮她向我求情，“你做点好事啦，他儿子将来长大了会感谢你的呀！------。”

 “你积点德喽，将来会有好报的呢！------”他们都希望我能答应那位村姑的请求。

 我不懂得当地的风俗，更不了解那位村姑的身世，误认为他们这些人是在帮她当红娘作介绍，要我成全她的不幸，或帮她解脱家庭的困境。我的思想想歪了，根本就不愿意再听他们讲下去，我抱定一个想法，不管你们怎么说好话，我就是不松口，我始终强调一句话，“我还没有结婚，我不能有什么干儿子干孙子的，我有了干儿子，将来哪个姑娘还愿意与我谈恋爱呀！我怎么样跟人家解释呀！只怕是我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他们解释说：“你有干儿子，与你结没结婚谈恋爱没有关系，在我们这边，姑娘知道你做了这样的好事，会说你心肠好，还更愿意跟你交朋友------”

 我虽然逃出了人群，心里却象是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这一上午，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吃中饭的时候，我与房东聊天，谈起了这件事，房东听完了我的陈述后，他说：“认干爹，是我们这边的一种风俗，她的孩子认你做干爹，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你不会吃亏。象今天你碰到的这件事情，可能是她的孩子请人算了命，命中说她的孩子带不大，或者是多病痛，要认一个外地人做干爹，今后她的孩子成长才会一帆风顺，所以，她要她的孩子认你做干爹，是出于这样一个原因，并无恶意。”

 “哦！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地说。

 “认我做干爹后，我要做些什么事情呢？”我又问。

 “她儿子认你做干爹以后，你至少要给她的儿子买一只碗，一双筷子，如果你经济条件好的话，还可以给她儿子买一件衣服，一条裤子，一双鞋子。意思就是吃你的饭，穿你的衣。你只要买一次就行了，他以后呢，每逢过年过节都要给你送礼物，------”

    听完房东的陈述，我才明白了那位村姑眼睛中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是什么。我很同情，也很理解她作为一位母亲的心情，但是，我不能帮她，因为，我是一个尚未结婚的外地人。

周卫祖

2011年4月22日星期五 2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