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32)
知青生活(十五)
冰冻一时半载没有消融的迹象,“菜”依然是老大难,我们总不能餐餐都到菜地里去“买”吧,每到开餐的时候,四个人端着碗,仍然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筹莫展。
黄天梅和余家生见天气不好,出不了工,都回城里去了,一方面可以改善一下生活,另一方面也可以要家里人想办法买点咸、干、腊之类的菜带回队上来,解决眼前伙食上的困难。
章钢铁和我没有回去,每到吃饭的时候,我们就端着饭碗,厚着脸皮窜到住户家去凑“热闹”,房东家也是个精明人,心知肚明我们是来捞菜吃,又不好赶我们出来。
经过两三次“游击餐”,东家主动给我们送来了一小碗“霉豆腐”,我们就再也不好意思去东家“打游击”了。
两天后,黄天梅和余家生都回来了,他们果然不负众望,每人带来了一瓶腊菜,但是,在四张吃长饭的嘴巴下,区区两小瓶腊菜,两餐就吃了个底朝天。对于漫长的缺菜期,一小碗“霉豆腐”二小瓶腊菜对于我们来说都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在黄天梅和余家生回家的日子里,我和章钢铁呆在“家”里无事可做,闷得慌,商量着外出转转。
一天吃过午饭后,我俩踏着厚厚的积雪出了门,举目张望,东、北、西三方是空旷的田野,只有南面有一道低矮的山丘,到哪里去呢?
曾经听队上的社员们讲过“山丘的那边是XX地区‘五七’干校,那里有一百多名挂职干部下放在那里煅炼,他们中间有不少文体活跃份子,平时劳动之余也是蛮热闹的------。”
我说:“今天,反正没有事情,我们何不到“五七”干校去看看呢!”
章钢铁同意了我的意见。
于是,我俩穿过空旷的田野,翻过低矮的山丘,走进位于山窝窝里的“五七”干校。
这所干校非常简陋,即无操场,也无围墙。有一栋简易的平房,是他们的食堂兼会议室和文体室,在食堂的对面有一栋两层楼房,砖木结构,呈“7”字形,是他们的卧室或教室。
我俩走进干校,干校内空无一人,我们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信步走上二楼,每间空房内都是一片狼籍,稻草、废纸、旧草帽、破袜子丢得满地。
楼房端头的一间房子里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子上有一摞报纸,其中还夹着几本杂志,从摆设来看这间房子是“五七”干校的办公室。
现在,这里也是人去室空,房门虚掩,我推门进入室内,从桌子上信手拿起一张报纸来看,突然看到报纸的头版用黑体字醒目的写着“中苏边境正在发生战争------”的报道。
我即惊奇,又兴奋;惊奇的是:解放十九年了,打从我记事起,天天喊要打仗,今天说要解放台湾!明天又说‘蒋介石要反攻大陆’防空洞都挖了不少,防空警报天天响,可是,战争打响的报道,从来就没见过一篇。曾几何时,不声不响就与“苏联老大哥”打上了;兴奋的是:战争赶快打,打得越大越好,打仗需要人啊!到时候我们全报名参军,上前线报效祖国去,免得呆在乡下当一辈子农民,受苦受累,没出息,即使战死疆场也是烈士啊!也比窝在这里当知青强。
我把报纸递给章钢铁看,他也非常兴奋,结结巴巴地说:“他,他妈的,打,打大仗就好了,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我就把那几张登有中苏边境发生冲突的报纸揣进怀里带回了驻地。
晚上,我俩在煤油灯下反复看那几篇文章,仿佛要从这些铅字中看出什么玄机来,透过报纸的铅字,我们仿佛看到了冰天雪地的黑龙江上有数不清的坦克车在对恃,有无数的人穿着大棉衣,戴着大皮帽,趴在雪地上瞄准、击发,机枪发出的火光就象毒蛇吐出的信子,一伸一伸的,大片大片的人倒在雪地里------
我们盼望出现这样的场面,因为,只有这样残酷的战争,大量的死人,我们才有可能应征参军,才有可能跳出三板桥生产队。
我们还在一篇报道中发现,苏联的坦克已经深入我国境内五公里,五公里算什么?怎么不是五十公里,或者是五百公里,那该多好啊!我们就可以要求上战场了。
我和章钢铁小声地议论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把我俩的头像投影在墙壁上,跳跃的灯火一闪一闪,我俩的头像影子在墙壁上一摆一摆,活象电影中两个特务在阴谋策划恐怖活动的片断,非常可怕。
第二天下午,黄天梅和余家生一起回来了,我们把报纸拿给他们看,他俩同样显示出兴奋的样子,那时的毕业生上山下乡是处于形势的压力,写申请“要求下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学生们的真实思想还是想留在城市里读书或工作。
现在,他(她)们虽然身在乡里心却在城里,社会上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会指望这种风是狂风,是暴风,甚至是飙风,惟恐天下不乱的思想是有的,如果天下不乱,这代人岂不是要当一辈子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甘心吗?情愿吗?只有天下大乱,越乱越好,乱世出英雄,他们可以不当英雄,至少可以趁乱跳出农门,改变现在的环境。
周卫祖
2011年元月8日星期六 09:30
欣赏周卫祖新年佳作。祝你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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