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犟牛学“犟”
湖南知青网有位知友,网名叫“犟牛”,这是我在网下交往的第一位网友,承犟牛邀请,我参加了学会上网以来第一次网友聚会,所以我对犟牛印象特别深。
首先,犟牛这个网名取得好,很有个性,我特喜欢。牛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牛的品位是高尚的,何况还是一头有真知灼见的犟牛。
其实,我也是一头牛,劳累终生忍辱负重,不过,我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却是血和泪,我是一条苦牛。
我也犟,从小就犟,早在1961年,当时十六岁的我在南区汽车修配厂当电工学徒,党支部派我参加市委形势座谈会,人家都高唱形势大好,歌颂三面红旗,狠批彭德怀反党,我却犟着讲真话,在会上大谈亩产几万斤是吹牛皮,人民公社搞糟了,大跃进得不偿失,彭德怀为民请命不是反党,会场哑然惊愕,当时我还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其实是众人皆醒,深知真话会惹祸;我独蠢,以为向党交心要讲真话。
文革中当权者把我当作攻击三面红旗的“小邓拓”批、当作丑化毛主席的“反革命”斗,我宁可犟着跳井也不认罪。
进看守所后,我在监内脚镣手铐还高唱国际歌,法官递判决书给我,我却向法官递交入党申请书。法庭上不认罪还交入党申请书,这恐怕是犟出了吉尼斯纪录。
入劳改队后我犟着从不认罪,我每月一封上诉,甚至从换洗衣服的补巴中夹带出一封数万字的《狱中来信》。(当时我母亲来米江劳改茶场探监,我父亲将我偷塔回的《狱中来信》抄成近百张大字报贴在五一广场,轰动一时,市局才组成专案组查清我的冤情而撒消原判予以平反。)
有人说我犟赢了,因为历史终于宣告我无罪。但我的犟却让我吃足了苦头。我这是蠢犟,不会审时度势,不会见风转舵,更不会人云亦云。
前年,温家宝看望季羡林时,季羡林对温家宝讲过一句肺腑之言:“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可全说”。是啊,人的一生如果敢讲真话,代价是惨重的。然而往事无可追,我也不悔,我相信我们国家终究会有“假话全不讲,真话可全讲的”一天。
去年犟牛送我一本《那些苦涩的青春往事》,捧读再三,犟牛的文风清新隽永,深深地振憾了我。犟牛的文章严谨而富有哲理,很有深度,很有说服力,尢其是犟牛的一些杂文十分犀利,“像匕首,像投枪”,从书中我看出了犟牛的“犟”。
同样是犟,但犟牛犟得很聪明,不伤大雅,敢于坚持真理,也不硬拿鸡蛋砸石头,柔中带钢。犟牛的“犟”,犟出了文彩,犟出了水平,甚至“犟”来了机关秘书科长的“官帽”,更犟来了初恋情人的燕归来。
我佩服犟牛的犟,我视犟牛为良师益友,今后,我这条蠢犟的苦牛应当向犟牛学犟,或许我的余生才不会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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