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这个知青点有五个人,大招工后仅剩小青留守在此,善良的房东夫妇非常同情他,对他相当好。fficeffice" />
他的家庭情况和我差不多,遭遇也极其相似。当然,让我们走到一起的,还是相同的志趣和爱好。
不过,我俩敞开心扉促膝谈心,这还是第一次。
对于张铁生哗众取宠的白卷理论和社会上读书无用的谬论我们嗤之以鼻深恶痛绝;对于自身深受“阶级路线”迫害被拒之校门外的遭遇我们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我们不愿意逆来顺受地修理地球老死他乡;我们被迫辍学又不甘心虚度青春而选择自修;我们企图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尽管我们知道这种企图是那样的虚无缥缈也不肯放弃。
我们交流学习外语的心得,交流练习写作的感想,交流阅读书籍的感悟。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屋外大雨倾盆而下,雷电交加,丝毫没有影响倾心相谈的兄弟俩。
这时,小青提了一个让我始料未及的建议:为县知青办“再教育专刊”撰写文章。
尽管我理解他的动机和做法,但我本人却不愿写违心的文字。我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马克思传》中马克思的一段话:当然,作家也得生活,但作家绝不应该为生活而写作!(大意)读那段文字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写出《资本论》巨著的伟人有时口袋里竟然会掏不出邮寄信件的银子。
我不是作家,更不敢与伟人相比。然而从那一刻起我就给自己立下规矩:我手写我心!不再写违心的东西。
此前我是吃过违心写作的苦头的。那是下乡第一年的夏天,天柱县广播站站长王瑞金到大塘公干,偶然听说我们生产队只有我独自一人留守,找到队里,要我写一篇接受再教育心得之类的广播稿。当时我已参加大队文艺宣传队,架不住回乡知青林泽生怂恿,硬着头皮写了一篇违心的东西交差。那东西自己怎么看怎么难受,满篇套话、空话、大话和口号,尽管我不知道广播站最终是否采用该稿,但我总疑心有同学在背地里戳我的脊梁骨。
我常常为此暗自羞愧懊恼不已,现如今怎么会一错再错重蹈覆辙呢?当然,我没有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小青,谢绝了他的好意,赶紧换了个话题。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才停下来。
早上,我们匆匆上路赶到白市清水江边,兄弟俩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昔日清澈碧绿的江水变成了黄色的泥汤,水位上涨已淹没临江吊脚楼的底层,江水打着漩涡从上游咆哮而下,江面漂浮着沿江两岸被江水洗劫的不少财物。
往日停靠在江边的木排和渡船杳无踪影,江水漫过了白市街尾通往兴隆的公路。大塘是回不去了,我俩不得不返回解内,在小青处过节。
江水一周之后才退去,待我返回大塘,金岸大娘为我包的粽子早已发馊变质,只能喂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