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傅结缘,是从36年前下放时开始的。下放的地方隶属湘桂边陲的江永县粗石江镇,当时叫做立新大队,现在叫做鸡子营村。那时我们还没有集中到知青林场,知青的户口分别落在各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八九个知青,自起炉灶,统一吃住。生产队给每个知青指派一个师傅,其中几个男知青的师傅都是德高望重的生产队干部,我们女知青的师傅则是清一色的姑娘家。 fficeffice" />
我的师傅叫甲凤,是三个女师傅中年纪偏大的一个,当时已有23岁,这在当地算做老姑娘了。我因为年龄的缘故,比其他知青晚一个月到生产队,没有参加生产队的安排仪式,所以第一次见到师傅,是在一个非正式的场合。当时正值春季中耕时节,我与知青同伴及其师傅在一起跪趴在田里(山区田浅,跪着中耕省力),一边劳作一边说笑,急于要她们帮忙指认和引见师傅。恰好一群人从田埂走过,其中就有我师傅,姑娘们便起哄“甲凤、甲凤”“叫师傅、叫师傅”,我那时就直起腰懵懂地冲着她叫了一声“师傅”,师傅没有搭理我,红着脸冲着那群姑娘骂了句“鬼崽子们!”。
我师傅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长得浓眉大眼,唇厚嘴大,两只辫子又粗又黑,口里镶了两颗银牙。说实话,第一次见到师傅,我心里是颇有几分遗憾的。师傅虽然看起来威武强悍,是劳动中的战斗机,其实,性格相当腼腆,且温柔细腻。也许是因为年龄偏大,她一般都不与姑娘们扎堆打闹,就是劳动中帮我,也只是默默的,做完了就走,不说多话,每次与我说话,叫我“小田”,也总是轻轻的、柔柔的。只有那次遇到山洪暴发,黑夜里冒着倾盆大雨,师傅来到我们知青屋门外,一边锤门一边大声地呼喊:“小田、小田!今晚水库可能会垮,男人家都去了坝上,你们要做好准备,听到动静就赶紧往岗上跑啊!”,我当时一边应着,一边想象着师傅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摸样。
到我78年离开那里去上大学,师傅一直都没有结婚,后来知道她28岁时与第7生产队的德旺结了婚,育有一对儿女。我曾回乡在师傅家住过一晚,见到德旺,身材相貌都不错,又勤劳体贴,夫妻恩爱,心里很为师傅感到高兴。后来夫妻俩人一同送女儿到我校学旅游曾来家里小住。现在女儿已在佛山结婚生子,师傅偶尔也会去住上一阵。
几十年过去,我与师傅一直保持联系,前几年村里有学生来本系就读,还借此经常互相捎些城里或乡里的东西,也断不了互相邀请到家里来。师傅家里现在盖了新楼,经营着一片柑橘园,不能来的理由,要么是一个人不敢上路,要么是舍不下她家里的营生。
过去,我与师傅打电话,总是重操当地方言,现在打电话,师傅与我说普通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