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凌大胡子,你好!
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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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大胡子是与我一同坐汽车离开石门到铁路上班的长沙知青。我下放在蒙泉区,他大概下放在皂市区,以前从不认识。当年的知青都喜欢充点英雄什么的,独凌大胡子与众不同,默默地坐在汽车尾部,车到长沙,眯起的睡眼都未睁开过。
这眯起眼睛从未睁开过的凌大胡子,却和我分到了一个车间工作。所不同的是,他选择了到流动机修工队做事(那样可以每天多拿六毛钱的津贴),我则守在了保养班磨阳寿。没有多久,整个车间都传开了,从石门招工上来了一个了不起的汉子,会画九龙水,能吞竹筷,还有点打神功。越吹越神,一打听,这了不起的汉子就是络腮胡子比本·拉登还要浓密的凌兄。
一日他随工队到姜畲车站作业,工余之时摆开了擂台,两个招式:1、他将扁担搁在肚子上,看谁能推动他;2、他将扁担咬在牙齿上,看谁能从他口中拔出(不准使猛力拽),赌注为20斤粮票。
围观者众,却没有一个接标的。大家怕啊,万一输了,可是半个月的口粮!
上个世纪70年代,铁路收入高出地方一半以上,可粮食定量却没有什么差别。没有粮票,有钱都买不到食物。撞见擂台,一心想着那20斤可以解我半个月馋的粮票,毫不犹豫我攀上了擂台,并问是先拔扁担还是推扁担?旁边的人群一下哄了起来,擂主鄙夷地睇了我一眼,让我先从他的牙齿中拔。为了防止擂主桩子不稳,早有好事者分列两边夹住了他的左右臂。谁知这一热心之举,恰巧帮了他的倒忙。不准用力拽,咬扁担的人却有自由伸缩的优势,只要稍有技巧,扁担确实难得从他口中丢失,而夹住了他的臂膀,则让他的优势丧失殆尽,结果可想而知。
至今我还耿耿于怀,凌大胡子根本没有兑现他那20斤粮票,还到处放言说我不守规矩,用了猛力,才让他丢了两颗门牙。
没有多久,凌大胡子调到张家界工作去了,据说到那里以后再没有炫耀过自己的神功。因其工作勤恳,官运相当不错,一直升到了副处。前年我在长沙遇到了他,酒足饭饱之余,露出那镶了合金的牙齿愤愤道:“若不是你小子崩掉了我的门牙,破了我的像,我他妈的应该升个正处不成问题”。害得一个人断了官运,这罪真还不小,有罪的我,毫不犹豫地付了那天的饭钱。
与凌大胡子告别后,我才想起不该就这么窝囊地认了错,我破了他的像难道真的害得他断了官运么?没有崩掉门牙以前,这家伙可是和我一样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啊!再说,这家伙愿赌不服输,至今欠账不还,害的我后来几十年看见赌局就躲,难道就不该谴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