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散记（五）

天鹅山揽胜

天鹅山国家森林公园，群峰竞秀，绿树如飞，飞泉流瀑，白鸟争鸣，美丽的天鹅间或从云空缓缓飞过。国家保护树种银雀、红豆杉、水杉、水松、世界稀有的银杉植物群落，方竹、罗汉竹、实心竹，野生动物华南麂、短尾猴、相思鸟、猴面鹰、獐、麂，还有娃娃鱼、回龙乌鸡、清圹白鹅等享誉中外。

姿容秀美的天鹅峰相依相傍着万顷碧波的东江湖。天鹅峰海拔一千八百多米，峰峦叠翠，雄伟奇特。高山峡谷中，沟壑纵横，怪石嶙峋；大自然造化的鬼斧神工在这张黛绿无边的画布上随意一抹，奇山怪石巧夺天工，兀自养眼：或狮形、似人样、如天狗、像哈蟆，——仰望着蔚蓝的天穹，吟诵着深邃的欢歌，看着那齐天飞流的浮云，翻滚着，追赶着，消失在东方冉冉蒸腾着热浪的天际。

陡峭的山崖绝壁上，澎湃多姿的瀑布随处可见，或高挂悬崖，长空飞练；或幽行山涧，喷珠溅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诗句即刻汹涌脑际。大雨瓢泼时，山洪突然暴发，幽静闲逸的沟沟壑壑，突然变得嘈杂热闹起来，洪水汹涌澎湃，一泻千里，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波涛汹涌，震耳欲聋。那种摧枯拉朽的架势，那种浊浪滔天的气概，蔚为壮观，最好地诠释了什么叫作“气吞山河”。

春暖花开时，峭壁上青松苍翠，杜鹃争鸣；五颜六色的山花，簇拥吐艳。山坡上，大而洁白的百合花，红、黄、淡紫的杜鹃花，摇曳着艳丽的身姿点缀在灌木或茵绿的草丛间，彰显山野的迤逦。湿润的泥地里，到处生长着百合、党参、葛根，毛栗、蘑菇、竹笋……；红艳艳的山楂，毛茸茸的猕猴桃，漫山遍野的油茶树，耸入云天的竹林，令人目不暇接。

炎炎夏日登顶天鹅峰，感觉简直爽极了。山下阳光灿烂，山上却别有洞天，山谷里弥漫着悠悠的雾气，四野白蒙蒙一片。整个人都在雾海里飘荡，顿时袭来莫名的恐惧，迈开的脚步迟迟不敢落下，生怕一脚踏空。

儿时，曾无数次想象能像孙悟空一样腾云驾雾，一筋斗翻个十万八千里，此刻站在这雾的心窝里，脚下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强烈的恐惧感在弥漫，生怕失足掉入无底深渊粉身碎骨。前面的路到底是高是低，是宽还是窄，不得而知。脚下哆哆嗦嗦的，提起腿来不敢放下，就怕自己会掉下去，心脏咚咚咚跳不停。

愈紧张，愈不敢提腿；愈提心吊胆，腿抖得愈厉害。弥漫的大雾裹着寒风在耳畔呼啸，心惊肉跳的感觉在身体里肆虐，逼人的寒气迎面扑来，沁人肌肤，荡涤心魂，顿觉有只神奇的手掳去了凡尘污垢般颇感惬意，满身毛孔如久旱的禾苗喜饮甘露般紧锁住这酣畅淋漓的浸润，山下炙热的暑气带给人的燥热烦闷顿时荡然无存，只感觉沁人心脾的清新与满足。

朦胧的山色中，只有我们的身影在移动，一切都仿佛睡着了。一团团，一层层，一片片的浓雾，或汹涌地翻滚，或悠闲地飘移；或肆意地戏虐，一如邻家淘气的孩子，时而将前面的行人包裹起来随着浓雾隐匿，时而似流动的浆液殷勤为过客洗牛奶浴。内心急切地盼望阳光能快点将这雾帛撕碎，让我们得以饱览眼前美妙的一切。

终于，盼来了云开日出，那些鬼怪似的雾精灵一忽儿闪去，像是揭去了一张污浊的台布，尽显满眼的青葱，满目的碧绿。山坡上茂盛的青草青翠欲滴，像厚厚的绒毯一直铺到天边。令人想起：“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古诗句，只可惜眼前这肥沃的草滩还有待开发才能见牛羊。不知名的小花，星星点点地缀在草丛里，随着微风像星星般闪烁，白的纯洁、红的亮丽、黄的娇艳、紫的剔透……

天鹅峰每座山峦都具有独特的地貌特征。刚才还是灌木低矮、绿草如茵，让人浮想联翩。转眼间似乎便有一只巨手将地毯席卷而去，只剩下孤独的灌木如残烛般的老人悄然而立：低矮、枯萎、瘦骨嶙峋，像过了火似的，满眼找不到一丝绿意。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些流浪街头的乞儿，想起“三毛”头上那残存的毛发，生出无限的爱怜与不忍。

然而，转过一个山谷，眼前展现的却是一座巨大的园林和许许多多令人驻足的“盆景”。这些天然长成的“盆景”，是我们平日在庭院和公园里无法看到的。它们没有经过任何人工的修剪和雕饰，却是那么地挺拔苍劲、虬枝繁茂，错落有致，令人流连忘返。假如那座公园将它们移植了去，定会游人如织，乐不思归。

难道是我们的先祖曾在这儿居住？我的心怦然雀跃，《红楼梦》《西厢记》中描绘的亭台楼阁花园庭院浮现眼前。如果不是人工所为，这些“盆景”何以能在高寒山区独秀于野？那么绮丽，那么茂盛，那么欣欣然，那么豪气逼人；那么令人不忍离去，浮想联翩……

天鹅峰有一传说中的天鹅塘，塘不大，很浅，没有水，更不见天鹅嬉戏游玩。相传明靖嘉年间，久旱不雨，山岭荒凉，民不聊生。突然，有一群白天鹅自远方飞来，栖息山顶，三天后，喜雨如注。山上随之生机勃勃，万木葱茏，天鹅山因此而得名。

晨雾慢慢淡去，伫立天鹅峰顶极目远眺，群山在云海中隐现，太阳在雾罩里升腾。喷薄而出的红日，穿过云雾普照山峦，令人心旷神怡。头顶蔚蓝的天空，脚踏汹涌的流云，心儿跟着它们温暖、徜徉、激荡。

伫立在高山之巅，饱览那神秘幽静的天鹅峰，一泓激荡的情怀如那眼前或浓厚，或淡雅，或文静，或调皮的闪着金辉的浮云，整个儿心胸都是金灿灿的。

哦，天鹅峰，你那牵魂的印记，那令人梦萦的绮丽！

哦，溪幽湖阔、波光潋滟的东江湖，你那群山叠翠的“天然氧吧”，那令人魂牵梦萦的胜地！

2011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