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妹子组里的知青们
翘妹子1965年9月8日从长沙下放到靖县铺口金麦李家生产队。离开长沙的那天,她嚎天痛哭,哭得好伤心啊,两个人扶着她上的汽车。她那时刚满15岁,据她说她是代替她姐姐下农村,因为她姐姐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又混里混帐,爹娘怕她下农村后吃亏,不放心她过集体生活,便要翘妹子代替她姐姐下农村。
她在家排行老满,上有3个哥哥和这个姐姐。那时候动员她姐姐下农村动员得特别紧,日夜有居委会的人围着她家里轮流转。反正,非得下一个不可。爸爸的工作被停了,哥哥的工作也被停了,翘妹子见父母被逼得无奈,在家人的劝说下她便代替她姐姐下了农村。所以离开父母的那一刻,满妹子自然要娇气些,哭得比别人要伤心得多。
她本来分在另一生产队,是组长夏悸见她长得有味,好纯的样子,硬把她从另一队的名单上对换了过来。她们刚到靖县的那天,正好碰上过中秋节,县城的人夹道欢迎她们,敲锣打鼓,献花放炮,好不热闹。晚上,夏悸见她还在流泪,亲手剥凉薯给她吃,把月饼放在她手上,呵护她,劝她。她第一次出门,离开父母坐三天的汽车,她足足哭了三天。
她们知青小组共6个人,两男四女,两男:一个姓肖,一个姓徐。其他3个女的,除开夏悸外,一个姓邓,一个姓孙。夏悸当组长,大家都叫她“夏组长”。小肖担任副组长,大家都叫他“肖组长”。其他的都叫“小字辈”了。翘妹子名字最后一字是“乔”字,但护送她们来的彭主任却把“乔”字写成了“翘”字,大家觉得喊起来有味。从此,知青们都叫她“翘妹子”。翘妹子一喊就喊出了名,连社员也跟着喊翘妹子了。
到生产队的第二天,他们下田割谷子,别人干完活没有事,只有她翘妹子第二天脚就开始肿了起来,几天后,脚越肿越大,还起了黄脓泡。她自己也吓住了,把大家也吓住了。公社武装部余部长(在金麦蹲点)见此情,立刻安排人把她送到公社卫生院。说也奇怪,她从没有打过针,只打两针“青霉素”就全消肿了,从那以后,余部长嘱咐了生产队,暂时不要安排她下田干活。就这样,她负责煮知青组6个人的饭,还有喂一头猪,工分照样记。
虽然不下田干活,但是喂一头猪,负责6个人的饭菜也不太轻松。那时侯还没有打米机。要把谷变成米,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挑到几里外的“金坑”水碾子房处碾米,(但要水大的时候才能碾)。二是用“石对坑”踏米。一脚一脚的踏,使劲踏一上午可以踏一小箩筐谷。筛好,整好米,6个人可以吃上两天。
每次“赶场”要去买菜,5天赶一次场,来回30里路。菜买得合适就无所谓,要是等不到“赶场”就得自己想办法了,反正大家不同意吃光饭。还有一头猪要喂,也不容易。这样的日子坚持到第二年大队修起了发电站,安上了打米机,自己菜园里有了些菜,她才感到轻松了些。
小组肖组长为人好勤恳,队上安排他一头黄牛犁田,一开春便成了队上的主要劳力,每天清早就赶着牛到田冲里犁田,早饭一般都是由人送饭,翘妹子每天学社员一样,到吃早饭时,便提着饭送到田里。不管有多远,或者是刮风下雨一回她都不“来塌”。肖组长每次放牛后都要砍一捆柴回来,翘妹子煮饭最愁的就是柴,肖组长每天都砍捆柴回来,翘妹子就是送再远的饭也心甘情愿。
那位小徐就大不同了,他长得五大三粗,讲话没有“定准”,又没有轻重,饭量又大,哪一餐要是冒吃得饱饭就想方设法找岔子。吃分饭,每人一钵,徐某几家伙就吃完了,翘妹子有时候见他那“饿劳”样子,便将自己那份饭赶点给他,那他就笑哈哒,而且还会讲些好听的话:“我这个人最好哒,从来不嫌弃别个邋遢。”
后来改成吃大锅饭,要是谁装多了饭,问他要不要,他就会鼓起眼睛,咬牙切齿:“你怕我是烂潲缸哦,你们呷哒碗里,霸哒锅里……”,噼里啪啦地骂一大套。
大家都怄他不过,又改成吃分饭,就要“将”他的军。几个妹子有时吃不完,情愿留着下餐吃都不给他。这下可好了,他混里混帐的把所有的气都发在煮饭的翘妹子身上,他一手拿饭钵,一手敲筷子,一脚踏在灶上:“各哪里有半斤米的饭咯?肯定扣哒秤”
翘妹子一听扣哒秤,当然气愤:“我扣么子秤咯,每餐三斤米,我要扣秤起么子作用咯?”
大家也都作证没有扣秤,半斤米只有各多饭。
他更气不过,对着翘妹子说:“我各钵饭你肯定要分得少些,故意整我的驼子。”
“各分饭哪里分得那匀净咯?未必我分饭也要过秤来称啊?”
“反正你冒分得匀净,我各钵饭格外要少些。”
“你那份少些?每次分完饭由你选先,你哪次不是尽满的拿咯?”翘妹子也越说越气,本来喉咙就尖,那一气起来喉咙就更加尖脆哒。
徐某也被她说得眼睛越鼓越大,牙齿越咬越紧:“你肯定在秤里头搞的鬼”
翘妹子一听说称里面搞了鬼,气得起身往自己房里走,想不得又回过头来,咬起牙齿对着徐某骂了一句:“我宁愿穷哒家,不愿宝哒崽咧!”她骂完还是有点怕徐某打人,万一被他这宝里宝器的人打了,不抵得,于是把房门一关。
一直站在旁边的夏组长见他两吵架的模样好笑,一个尖喉咙骂起来像铃子响,一个粗喉咙骂出声音像烂沙罐;一个咬着那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个鼓起那傻呼呼的眼睛。最出味的还是翘妹子最后骂的那一句:“我宁愿穷哒家,不愿宝哒崽咧!”
这一声宝崽可骂得好,从此以后大家都叫他“徐宝”了。(当着面还是不敢喊)不过,小徐为人并不坏,他没什么心计,心直口快,话讲话过,不计仇。
翘妹子慢慢地掌握了他的脾气,顺着他一点,分饭的时候故意多加他一瓢,还讲一讲奉承话:“莫闹哒,你是十八岁的哥哥哒,除开夏组长你最大,我们都是妹妹哒”
“对对对,你们都是妹妹,我是你们的大哥哥”他说得笑哈哒,又连忙拿起扁担帮翘妹子挑水,把水缸挑满,又拿起斧头劈柴。
自从和小徐关系搞好后,要省好多烦恼;砍柴,他选大捆的扛,挖菜地,浇菜,挑谷子到发电站打米,只要翘妹子开口,他都去做。所以,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一个小组的人和睦起来,就像一家人一样。晚上他们6个人坐在火塘边讲故事,讲谜语。那徐某讲出来的故事还蛮有味。有一回猜谜语,翘妹子讲出来的谜语谁都猜不出,她讲出的谜语是这样:“打起来嘭嘣响,称起来没一两。” 这个谜语真难猜,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连高中生夏组长都猜不出来,最后还是翘妹子自己讲出来的谜底——“放屁”。
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嘴都合不拢,那徐某笑得直蹬脚——
有一日,徐某收到家中的来信,信中寄来了他的相片,并洗了好多张。他好高兴,在相片的后面写着:送给夏姐,送给翘妹,送给君妹,送给玲妹——他把大家都叫到他房里,一一送给大家。夏姐接过相片看了看没做声,邓妹子看了看也没做声,孙妹子的脾气要古怪些,见相片后面写的君妹,酸里酸气的,她接过相片看了看:“各宝里宝气的相片,我懒得要呢”。说完往地上一丢。 这一下徐某可火了,只见他又鼓起那对眼睛,又咬起了牙齿:“我宝里宝器,你蛮雅噻,你各杂孙麻子(其实孙妹子脸上只有几颗雀斑),你摆得五一路都冒得人要呢!”他一边骂,还一边蹬脚,吓得孙妹子连忙就跑,他还不放过手,跟着追上门:“你雅噻,你好看,你各杂孙什么康(孙妹子父亲的名字)。
夏组长连忙上前劝阻:“算了算了”,翘妹子和邓妹子见他变脸变得各样快,实在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就又笑拐了,他连她俩一起骂起来:“你们也都不是些好家伙,挨刀的,红炮子穿心的,路死路埋......”
我的天啊,他居然把这里“大娘和”骂人的话全都学会了,全都派上了。他扎扎实实骂了好一阵,妹子们都不理睬他,把房门关上。他骂累了,到茅房里屙了一泡尿,出来后就没事了。 正好又来了几位其它队的知青,他们是来这里一起排练节目《四对老汉学毛选》。小徐和翘妹子演一对,他又跳起来了,跳得笑哈哒。
肖组长见徐某那样子气他不过,刚才还骂三骂四,转脸又跳发只各雾.他走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句:“你是杂屙尿变咧!” 但徐某一跳起舞来谁你骂什么不在乎了,照样的老婆子唉,老头子唉扭个不停。
他们排练的《四对老汉学毛选》在大队演出时,社员们看得笑哈哒,他们李家生产队的李奶奶是这样夸他们:“喂,喂,你们瞅嘛,只我们队上的知识青年演戏演得好,我审来审克的,也只有我们队上的女知青长得最漂亮."
大队的社员也一致认为,李家的妹子演戏演得最好,相貌长得最好。自从她们演完这场节目后,她们队上的一个哑巴社员见到她们就夸大拇指,最爱跟在她们后面打着手势傻呼呼地笑。
有天中午,她们四个女知青正做在仓库边扯谈,那位哑巴社员又来了。一见她们就嬉皮笑脸的朝她们打手势。
他指着夏组长,伸出大拇指:表示一的意思。
指着翘妹子伸出两个拇指:应该是表示二的意思。
指着孙妹子伸出三拇指。
指着邓妹子伸出小拇指。
夏组长以为他是说自己年纪最大,是大姐姐。于是,也学着他打手势,把手指点在自己的鼻子上,伸出自己的大拇指示意:自己年纪最大,是大姐姐;又指着邓妹子伸出二拇指示意年纪第二大。
谁知那哑巴用双手在自己的胸脯上做了个下流的手势。原来这哑巴不是指她们的年纪大小,是指她们的胸脯第一大,第二大。气得几个姑娘要死,拿起扫把和柴棍追着他打,那哑巴跑得比野猪还快,哪里追得到。几个妹子又气又羞,往后再不理睬那鬼哑巴了,真是呷一“哑巴亏”
那时候知青组长的会议特别多,公社每个月要召开几次知青组长会议,汇报情况啦,汇报思想啦,谈体会啦;金麦大队5个知青组长都是女性。而且个个模样都长得俊俏。这样一来,经常惹来一些公社干部,县安置办干部到金麦来。其名是召集组长们开会,有的年轻干部实际上是想来“打米”
尤其是那位县安置办的“刘眼镜”,最爱往金麦跑。男知青他不理睬,女知青他却像“青头蝇”跟哒哄。我们男知青望见那满口黄牙、墨黑的刘眼镜就讨厌。
有一回,刘眼镜到金麦来,在他们队上过夜。清早起来,他走进女知青房里拿脸盆洗脸。谁知他瞎起个眼睛一下拿错了,拿的她们洗脚用的盆子。他把那雪白的毛巾放进洗脚盆里,舀满一盆水,又舀了一把缸水放在洗脚盆中间,端到路边,哇哇哇的漱起口来。
妹子们一看都冒做声,只捂起嘴巴笑。谁知那徐某看见了,他是个有么子就讲么子的人,忍不了半句。只见他拍起巴掌,蹬起脚边笑边讲:“刘眼镜呢,你拿的那洗脸的盆子是妹子们洗短裤用的咧!哈哈哈”——刘眼镜那次吃一亏做不得声。
天气热了起来,一天,夏组长又到公社开会去了。翘妹子突然出了一主意:“我们到河边游泳去吧?”
邓妹子、孙妹子连忙答应:“要得要得!懒得洗澡。”于是3个人来到三拱桥下,因为金麦的女人从来不穿短裤干活,所以她们不敢穿短裤下河,便穿着长裤长衣钻下了三拱桥。桥下的水好清又好凉,3个妹子洗得哈哈大笑。这一下可好,弄得男社员都不敢过路了,只听见那女社员骂:"你们瞅嘛!知青妹子在河里洗澡咧!”
“各莫怕哑噶哦!丑不死咧。”
“做归号短命贱事的哟咧。”
社员们告诉了肖组长,肖组长也很气愤,认为这是在出丑,他气呼呼地走到三拱桥很严肃的讲:“你们各像个么子咯?逗起社员来骂。” 几个妹子一听,乖乖地从河里爬了上来,3个人湿淋淋的走回家,让田坝里的社员看热闹:“娘唉,三个人像落汤鸡哒!” “这像三个窜塘鬼喔!”
回到屋又被徐某训了一顿:“一群各号宝里宝器的妹子,丢长沙人的丑呢!”
3个妹子像犯了一场大错误样的,老老实实没有一个人还嘴。几天后,女知青下河洗澡的事传到了每个生产队,而且越传越猎奇,什么穿短裤在大路边洗凉水澡咯,什么在桥底下换衣裳咯,什么脚把子腿把子白得很咯,弄得三个妹子有口难辩,再也不敢下河洗冷水澡了。
不久组里又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邓妹子家里来电报,她的父亲病故,铺口邮电局黄透喜(金麦人)接到电报立刻告诉在公社开会的夏组长。那天正好赶场,公社经过商量后,决定托人捎信给邓妹子来公社开会。
邓妹子到公社开会后,知青组长们个个都对她热情客气,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将自己的饭菜赶给她,公社团委书记田祖树还将自己家里的干鱼送到她碗里,并要求她早日申请入团。大家突然来的亲切和过分热情使邓妹子感到意外。到下午,公社领导及知青组长们才将她父亲病故的事告诉她,并做她的政治思想工作,一定要坚强,要做出个革命知青的榜样来,不要回城。 幼稚单纯的小邓,被他们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得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当晚还上台和大家一起表演文艺节目,获得台下人的热烈掌声。
回来以后,翘妹子和孙妹子听说他父亲病故,想起她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她俩想起难过,哭了起来。没想到在公社受政治教育的邓妹子到还劝她俩莫哭。
那段时间,小组里的知青都对她好,有次我到她们队上玩,碰到她去挑水,我总觉得她好可怜的样子,她倒望着我笑,我连忙接过她的扁担帮她挑水。
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月,不知为什么小事,翘妹子和她争了两句,邓妹子先是冒做声,突然回到房里,讲出一句好伤心的话:“我晓得,你们是看见我冒得爸爸了,合伙来欺负我。”
说完嚎天痛哭起来,尽管翘妹子和孙妹子流着泪向她解释,向她赔礼,她硬是扑在床上伤心的哭了一上午,几个月的悲痛终于爆发出来了。
几个月以后,知青小组都开始“分伙”了,翘妹子也不愿干这煮饭的活,小组的生活费也用完,喂的那头猪也杀了早已吃光,经大家一致同意,决定“分伙”。
“分伙”很简单,锅盆碗筷一个分一样,米也吃完,往后各出各的谷打米就是,剩下的油一个分一碗,刚好鸡笼里还剩下6只鸡,每人1只,但鸡有大小,最大的鸡也有3斤多,最小的才1斤多,谁愿意要小的呢?这时,肖组长出一主意:把灯吹灭,过抓!伸手进去抓出来就上算。要得!大家一致同意。 墨黑的晚上,6个人站在那木做的鸡笼边,徐某当然要抓先,大家都晓得,只有让他抓下才得安宁。只见他一手挽起袖子,一手伸进鸡笼,过一阵就抓出一只鸡来:“哈哈哈哈,我抓哒各扎最大的鸡公。”
接着邓妹子伸手抓出一只,孙妹子伸手进去抓出一只,肖组长让翘妹子抓先,翘妹子还是让肖组长抓先.最后剩下两只。
夏组长说:“你们都抓了,笼里那剩下的就是我的。”翘妹子抓出一只鸡来,大家把手上的鸡互相一比,你看各怪不怪?抓头的第一大,抓二的第二大,抓三的第三大,抓四的第四大,翘妹子抓第五,她把笼里剩下的那只抓出来一比,比夏组长那只还是要大一点,实在是墨黑的天哒,个个都有“手位。”
第二天上午烧了一大锅水,大家各自杀自己分的鸡,徐某杀鸡也还溜刷,一刀杀得血只过流,还结了大半碗血。肖组长干农活犁田耙田样样里手,可杀鸡他却是外行,只见他拿着菜刀连锯几下都冒锯死,干脆将鸡贴在门槛上,一刀两断,那鸡头飙到田里了,他是连鸡脑壳都不要了。
翘妹子她们怕杀得鸡,叫过路的社员检长、久长和纪长帮忙各杀了一只,3个社员都是杀鸡的能手。
夏组长走出来:“你们各些笨蛋,有鸡杀都杀不死。"说着,走到鸡笼里抓出自己那只鸡,手拿菜刀一划,好麻利的动作。她将鸡头扎在鸡翅膀里,往门角湾里一放:“你们钳好后我再钳咯”,说完进房去了。
她们挤在厨房里,各人手上拿着一只鸡。这边站着姑娘们扯扯修修忙过不停;那边蹲着的伢子推推摸摸钳得好仔细。过路的社员都来看热闹,嘴里念过不停:“娘唉,像坐月子打三朝呢!”
“像你们哪个生了崽哦,坐月子吧?办满月饭咯。”
逗得知青们都笑哈哒,但手里还是钳得那么认真仔细。
夏组长走出来:“你们都钳好哒呗?我要开始钳啦!”说着走到门角弯里去拿鸡:“哎呀!我才杀的鸡冒看见了。”
大家都停住手,挤到门角弯里一看果然鸡不见了,大家四处张望,突然徐某大声一喊:“在那丘田埂上,它还在扎谷子呢!”
大家一看,那只鸡还真的站在田埂上扎东西。颈根上绯红的,好吓人哦。 活生生的事实摆在眼前,夏组长不再讲大话了,她喊大家帮她抓,大家又放下手上的活,跑到那田埂上拦的拦,赶的赶,抓的抓,忙完了好一阵,还是让那畜生给逃跑了。
晚上这边锅里爆炒鸡,那边灶上红烧鸡,还有鼎锅里煨的清炖鸡。夏组长没有鸡,翘妹子和她一起吃,抓到那逃跑的鸡后再又一起吃。
那徐某的鸡最大,他故意把那鸡腿用手拿着晃来晃去,一边吃,一边说:“嗯,好韵味的!”
几天以后,夏组长那只逃跑的鸡才捉到手,已经饿得刮瘦的了。
文化大革命的烈火从县城烧到铺口,又烧进金麦这山窝里,知识青年纷纷回城造反。夏组长当时调到公社文艺宣传队,组里男男女女几天后走得精光,他们的住屋静得像尼姑庵了。
过年前夕,夏组长从公社文艺宣传队回来,见此情景大哭了一场,她一个人留在那里过年。
知青组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肖组长1969年招工回城。徐某邓妹子和孙妹子都转点。夏组长结了婚。翘妹子就被我“拐”到了寨古冲。
知青组的生活就是一场戏,演员团结齐心的话,这场戏就演得好,演得久;不然的话,乱演一场就散戏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