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职的父亲 不称职的儿子(2)——北大荒记事
确诊 双侧髋关节脱位
儿子会走路后,身子总是往两边摆,就像个大鸭子似地。
儿子六、七岁了,我一直没有对他鸭子摆样走路的姿势引起重视,总以为是缺钙,补补钙就会好。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发现,儿子的腿有毛病。
那是1969年底,1970年初,我还在被管制之列。由于文革初期挨批斗被折腾过,我的腰痛长期未愈。三天两头跑总厂医院,药吃了不少,不见效果。我自忖可能已转为风湿。想用跑步的方法,来增强自己的体质,用以战胜疾病。每天早上,我早早起床跑三千米。
我不仅自己锻炼,还扯着六七岁的儿子和三四岁的女儿,一起跑步锻炼,以培养他们的意志和毅力。儿子跑了几天,就喊腿痛。
跑步开始腿部酸痛是正常现象,开始我并不在意,以为跑跑就不会痛了。转眼到了夏天,儿子疼痛有加。我仔细观察他并非肌肉酸痛,而是痛在髋关节部位,感到有点问题。
于是,我领了他到853总场医院诊治。医生目测检查结论为“髋关节骨结核”。我问医生,他为什么喊痛。医生说,细菌在啃噬他的骨头能不痛吗?听医生这么一说,我真吓了一跳。
待看完病出来,交通车早已开走。我不敢再让儿子自个走了,出了医院,我就背着他。
我所在的一分场六队离总场有三十多里路。我背着儿子翻过小青山坡,走到大河镇后就离开公路插入一条小道。原来从大河镇到一分场六队,走公路是直角三角形的两条边,而作为长边上一点的一分场一队和大河镇的连接处有一根弦。走这根弦近不少路。只是四处都是庄稼地,所谓的小道,只是从庄稼地里踩出来的依稀能行人的便道就是。
好在,时值初夏,地里的庄稼还没有长高,青纱帐还没有形成,望哪都看得见,这七八里长的便道,走得很踏实。
回到家来,挨个点的吃雷米封,打链霉素。医院拿来的药吃完了,向连队卫生员要,好在总场医生有诊断,卫生员到分场进药时师出有名,倒也不断药吃。
虽然药不断的天天在吃,但是我心里总不踏实。过了一段时间,我赶紧请个假,又背个孩子上了总厂医院。
这次看病的是外科室主任何大个。他在现时是属于收专家门诊费的一类人。但那时候我们的家属全部医疗都是免费的,不用考虑什么挂号收费。
专家总归是专家,比一般高出一筹。在看到孩子的病历,听到我的诉述后,他沉思了一下,然后让小孩在室内走过去又走过来,立马就说,什么骨结核,是脱位!
何大个又邀请了853唯一的一把刀的李医生前来会诊。
李医生,也重复了让小孩走过去走过来的观察,用权威性的口吻说:“双侧髋关节脱位!”
李医生在会诊意见上签署了他权威性的结论。何大个在李医生结论的后边又签署了建议外地治疗的意见。何、李两位医生都关照我说这个病越早治,治疗效果越佳
他们还告诉我,此病历要妥为保存,今后外出治疗回来报销医药费得以此为据,并告诉我可先到佳木斯地区医院诊治。
我收好病例,对何大个心存感激。
说实话开始我对何大个并无好感。因为当时文革中形成的两派斗争意识名亡实存。何大个和我是对立派的,我信不过他。现在事实证明何大个并没有以派划线来处理问题,是我的心眼小了。
但是你也不能天真的认为所有对立派的人都会这样。
853医院医务科有个姓戎的负责人就不是这样。这位戎先生有机会就向我使绊子。我最后一次领孩子在哈尔滨医大二院住院半年后,出院时他不让给我付医药住院费用,还借口孩子得的是先天性疾病,说根据兵团文件规定,先天性疾病的医治费用一切自理。害得我和853医院打了两年多的马拉松官司,才报销这笔费用。
至于李医生我们本来就是一派,坚持正确立场自然是应该的,无需感谢,这是当时的普遍共识。
这天我背着儿子从医院往家返时已是下午。走到大河镇进入田间小道已是黄昏以后,一弯残月在天际发着惨白的微光。到达一队的地界,玉米已长得比人还高,青纱帐形成了。可我们不是在打游击,需要青纱帐来掩护。我们只是为了少走点路抄了本没有道的小道而已。我们行路不需要青纱帐,但它却实实在在的存在。这四五里路的青纱帐,白天都显得神秘,晚上更带有几分恐怖。
我让孩子骑在我的脖子上,让他好歹能见到些月光,减少点恐惧感。我自己则摸索着前进,并不时嗷!嗷!的大喊几声,用以壮胆。因为北首连接庄稼地的完达山上就有东北虎,还有为数众多的黑瞎子。老虎一般不下山,黑瞎子可是山上山下到处乱跑找食吃,随时随地的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至于恶狼,那时候我还真的没有怕过。只是脖子上骑着个儿子,腿脚就不方便,对其也增加了三分怕意。
这天到家少说也有半夜,万幸什么意外也没有发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接下来的日子,我得赶紧为孩子到佳木斯医治进行准备。(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