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山花

山花  

黄色的山花水灵灵的，野趣浓郁，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在山草、灌木丛的衬托下，花儿显得分外的娇艳欲滴。微风吹来，花儿向我们频频点头微笑，我们沉醉在山野温馨的怀抱之中。

踏过一条清粼粼的小溪，在山脚旁隐现出一幢瑶民小木屋，山壁茂密的藤蔓枝叶顺着这木屋的顶和壁流泻下来，就像山林女神的披发。外墙挂着的几串红辣椒，是这绿色披发上的饰物，显得格外的亮丽夺目。仅仅露出的门和窗瞪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惊奇地望着我们这些陌生的来客。这时从门内闪出一个轻盈的身影，仿佛这油画风景中的一抺亮色。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瑶族姑娘，山野的劳作塑造了她那透着青春气息的健美身姿，她穿着一套灰兰色的土布衣裳，粗糙厚实的土布肌理衬得她亮黑的肌肤如花瓣一般润泽，就像山花得到山泉长年的滋养和山风的着意爱抚。蛋形的脸庞上一双透明纯真的眼睛向上微微翘起，两条细长的黛眉弯弯地写在明眸的上端。略厚的嘴唇里藏匿着微微的笑意。我自学绘画时，画过不少城市中的漂亮模特儿，但似这般散发着泥土气息如山花质朴绚丽的形象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正观察得入神，姑娘用生疏的“官话”与我们打起了招呼：“你们是山外下放来的知识青年？进屋喝点水吧！”我们高兴地放下手中的柴夹和扁担，随她进了这充满野趣的小屋。她爹妈背着妹妹赶集去了，只剩她一人在家。这外屋是一间堂屋兼灶屋，室内摆放着一些锄头，背筐、簸箕和炊具，屋中间最显眼的是一个四方的火坛，上面悬吊着一个黑糊糊的顶锅。整个屋内就像一幅深褐色调的油画，厚实且古老。她进屋麻利地忙乎一阵后，给我们献上了自制的山茶，我们一边品味着这清香的茶水，一边和她攀谈起来。这才得知，她本来还有个弟弟，小时候得病夭折，她们一家在山中靠种玉米和红薯维持不能温饱的生活。因家境贫困，学校又在山外很远的地方，所以她只读了两年书就辍学了。在这阴暗的屋内，我发觉她的一双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像深山绿荫丛中的两汪清泉，那眼眸中对知识的渴求和对外面世界的神往，就像涓涓的溪流向往浩瀚的大海，但是这种向往却是显得多么遥远啊！望着她那纯真渴望的眼神，一股悲怜之情袭上心头，为她，也为我们这些所谓的“知识青年”……

三十余年过去了，但那山花般健美的身姿和两汪清泉般的眼睛，在我的脑海中还是那么的清晰，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位不知姓名的山花姑娘，也许已有了山花般的儿孙。听说，在那山口的山花丛中已经有了希望小学，我想，小“山花”们离“大海”的距离已经不会遥远了。那里的山花一定开得更加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