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返乡---回家路上

兴奋了一天，大家都疲倦的上车打道回府。和我一辆车同行的是刘明廉两夫妇，栾湘生，还有金玉。

金玉要坐前排，说是裤脚被雨水浇湿，并要刘明廉打开空调，将库脚吹干，还一路的责备我，诉苦道：“又要我上八面山，又不管我，只顾自己和人说话，害的我淋得像个落汤鸡。”

栾湘生马上接着说：“这就是建初的不对了，我们回乡寻梦，就是来找回当年的纯真的感情，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栾湘生平时就喜欢开玩笑，“生在福中不知福”，意思是说我们这次上山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人带了初恋上山。

我辩驳道：“我不是和你们俩说话说迷了吗，我看见也有人在招呼她的，就一下没有招扶，就生气了，原来才没有那么娇气，现在当了公务员就变了，幸好我没有和她走到一起。”

金玉本身就有些怨气，听我这样一说，像是火上加油，气头更加上劲。算好刘明廉和栾湘生劝阻，才平息战斗。加上车行转，一个急刹，也把话题打断。

刘明廉和栾湘生是我这次下放四十年纪念的特约的朋友，我们都是一天下放八面山的，他们74年75年相应推荐读书，后来分配在外地工作，刘明廉在长沙，栾湘生在郴州，为了这次庆典活动，特意赶来和我们聚会。只可惜栾湘生的初恋才添孙女抽不开身。

金玉消气后，突然提出后天请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吃饭。

栾湘生说：“昨天建初给我们接风洗尘，今天晚上张玲又安排了聚会，回来几天还没有时间陪家人吃饭，金玉的心意我们领了。”

刘明廉说：“湘生说得对，我记得金玉都是四工区专门煮饭的，我们吃金玉做的饭都吃怕了，天天是盐水汤，这次就不要金玉破费了。”

我对金玉说：“他两都是我的好朋友，就不必要你操心了。”

金玉听我这么一说更加不高兴，她说：“你们不就是比我早下一年吗，我们也在一个锅子里吃饭几年呀，怎么就不是我的朋友了呢？”

栾和刘也马上又指责我道：“此话差也，此话差也。”我也知道此话说得有些站不住，我也就无语了。幸好一个急转弯，把话题又转向了刘明廉。

车开到下山最陡的“枞树湾”一段时，刘明廉便说：“看金玉如此诚意，态度坚决，金玉后天请客我提一个条件，就是还要请到两个人，一个是邹松柏，一个是曾凤莲。”

我们都好奇的看着刘明廉，要其说出原由。

刘明廉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在“枞树湾”陡坡上下行，就是这段路，勾起了他的难忘的回忆。他说：“下放八面山，现在想来，我最对不起就是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边开车，边和我们说在这段路上发生的故事。

1975年盛夏，农场抽调五工区精兵强将，会战“枞树湾”。这段路是一个深沟填埋而成，经不起风吹雨打，经常垮塌，成为通往大山的瓶颈。

邹松柏是我们八面山知青里有名的大力士，人是牛高马大，身上肌肉发达，哪里艰苦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刘明廉也是农场红人，贺书记特意把他从我们四工区调到五工区，五工区是省里有名的防空哨所，在那种阶级斗争为刚的年代，要十分靠得住的人才能进得去的。

的就在“枞树湾”的劳动中，邹松柏在底下砌石块，刘明廉在上面滚石头。他找来一块扁石头，想滑给邹松柏，他叫应邹，邹说你往下放吧，刘松手后只见扁石滑了一段便竖了起来，飞速的滚向邹松柏，说是急那是快，他还来不急躲散，石块砸向了邹。只见邹也随岩石滚下了山坡。

顿时一片呼救声，刘明廉当时脸下得惨白，当时以为邹已经当场打死了，大步向山下跑去，将他抱在怀里，只见邹用手紧紧地捂住伤口，邹的左眼处鲜血直冒，说了声：“还好，没有事。”听到这刘明廉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8月的天，中午时分，烈日炎炎，汗水血水融合在一起。

说来也巧，正在此时，曾凤莲也出现在施工现场，她在五队接到刘明廉考取湖南铅锌矿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一股气跑了20里地，赶到了施工现场，想把这一好消息在第一时间告诉刘明廉，看见山下围了很多人，就大声呼叫刘明廉，听到刘明廉出事了，她的心砰砰直跳，拼命赶下山去，看见邹后才知道是刘打伤了邹。曽凤莲是五工区有名的美女，刘明廉是品德兼优的帅哥哥，在大家的玩笑下他两弄假成真了。

赶来抢救的人群围了上来，一起扶着邹上了大道，刘明廉马上将邹送到罗翁，农场医务室在罗翁的点上作了简单的包扎后，就跟邹说，“湖南铅锌矿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来了，明天就要离开农场。”

邹听后说：“今天你有这样的大好事，你不要管我了，你去准备回去的事情吧。”

刘听他这话，感动的两眼含泪，拿起医务室的电话就摇，接通后叫对方喊他爸爸接电话，要他爸爸马上派一辆车来接邹，送往地区大医院去住院。刘和邹的爸爸妈妈都是地区汽车站的干部，他两从小在一个院子长大，青梅竹马，感情也亲密无间。

一小时后，车感到了罗翁，两人的爸爸妈妈都赶来接邹，送走了邹，刘才从曽凤莲手中接过录取通知书仔细的看了看，一股暖流顿时流入心间，刚才的担心和遗憾，被高兴和欣慰所替代。刘盯着烈日和曾一起爬上了麻雀塘，赶回五工区。

当晚，明月高照，他两在麻雀塘最高的田坎上坐了一夜，这一夜，在他的眼里，风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她大而黑的眼睛上面搭着刘海，瓜子脸上配上白皙的皮肤，乌黑发亮的长发辩垂在胸前， 1米64的苗条身材，活像下凡天仙。这一夜，各自想着今后的打算，低吟的诉说衷肠，现在回想起来谁也想不起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曾从胸前掏出一张单人照片送给了他，月亮都羞答答的钻进了云朵里。

第二天，在五工区领导的护送下，曾风莲也送他到罗翁，上车后两人相视无语，当汽车发动机打响，两人的泪水夺眶而出，别了巍峨的八面山，别了美丽的姑娘。车慢慢地驶出大山，在车上他想了很多，但是，总是跳不出风莲的影子，他从挎包里拿出风莲的照片，看见那熟悉而可爱，越看越可爱，越看越伤感，他不经头脑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有人叫他醒来时，他才知道车子已经到了安江。

回到家，把行李一放立马就去医院看望邹松柏，只见邹的头上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看见刘来到病房，邹高兴地坐起来。

刘说：“真是对不起，不是我滑石片下去你也不会被砸伤。”

邹说：“哪能怪你呢，是我自己没有躲闪好，石块下来时，我向上看的时候，只见太阳光把我的眼睛照花，当看见石头时我知道已经晚了”。

刘说：“总之与我有关，我很内疚的。”

邹说：“下放农场到现在，一直是这么忙呀累呀的，看来这次我要休息休息了。”又说道：“不提受伤的事情了，说你读书的事情？”

刘说：“我后天就去学校报到，总觉得有些事情放不下。”

邹说：“你放心的去读书，这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处理好的，我的伤有医院，这次手术很成功的，下次你回来看一定没有疤痕。”

故事讲到这里，金玉和刘夫人已经梦里依稀。栾湘生恐怕也是似睡非睡，虽然爬山累了一天，但我被这些深深地吸引了，一点睡意也没有，一直在想，这就是刘提出条件的充分理由，刘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我也记起了当年刘给我送了5元钱买小提琴的故事。

车子已经驶上了高速路，车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刘夫人打破了静寂，说道：“原来经常听明廉和我说他在八面山的故事，但是像今天讲得这么清楚的还是第一次呢，特别是他与曾罗翁相送，两人挥泪，掏出照片，头脑一片空白这一段又是第一次听到，嘻嘻。”

“嗨嗨，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哪知道你在偷听呢。”刘明廉笑着说。

“刘夫人你不会吃醋吧，嘻嘻”栾湘生开玩笑说。

金玉也醒来说：“我听了你们的爱情故事真的感人，不像我们只是开开玩笑的。”

“算了吧，我看《云雾深处》才联系上建初的，看后才知道你和建初的故事的，建初是大篇幅写了你们”上山逗狗叫“的故事，我看了很感动，你们是隐瞒了四十年，你现在还不认账？我都要为建初打抱不平了呢！”栾湘生说。

“是的，我也就是通过《云雾深处》才找到了建初的，都四十年了，建初还记得那么清楚，而且还写出来，可见初恋的力量无限呀！” 刘明廉接着说。

金玉说：“我真的佩服宋建初的记忆力，四十年前的事情还记得那么清楚，看了他写的《云雾深处》让我也回想起过去的美好记忆，不过有些片段有些夸大了，这也许是文学的创意了。”

我说：“我是写给知青们自己看的，写出来的都是事实，这下大家都以为我是剃头铺子一头热了，好了，我是单相思，”大家都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