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花香

柚花香

   春天里来到江永桃川洞,会有一种美的感受.周围起伏的群山郁郁葱葱的杉树林,茂盛成长.陡峭的悬崖上,顶天立地的高山岩石之松,粗壮的根系深深地扎岩石的隙缝中,无论是严寒的冬天雪花飘飘,还是酷热的夏季,烈日炎炎,松树苍翠的枝叶,千古长青。

　　奇峰怪石的山坡上,灌木青草复盖着,白色的是欢跳的羊群,红色的是盛开的杜鹃花.翠宇红楼的农舍,座落在粉红色的桃花,翠绿的竹林中.公鸡欢唱,小狗狂叫,不亦乐呼。

　　群山中的沅口水库,高高的堤坝上,滚滚的急流水,气势磅博地倾吐而下.飞流直下三千尺；蓝色的湖面,来住的游船，接送瑶山人；水库的源头，横跨两座古典式的吊桥，时有美丽的瑶山妹，唱歌而过。

　　弯曲的桃川河，清澈的溪水，激起白色的浪花，日夜奔向远方。岸边杨柳婀娜多姿，岸上菜花黄艳艳，更有枝繁叶茂的柚林，真是香釉之乡，香遍世界。

　　春光明媚杨柳绿，春风吹拂柚花香，春雨霏霏秧苗青，春天，万物蓬勃成长。　　旧地重返，不由会回想一段难忘的知青历史。

　　一九六三年，我们长沙知青，心怀壮志艰苦创业，开发沉睡几千年的桃花寨，自筹资金，自备农具，筑土墙建住房，斩荆棘，砍茅草，垦荒坡整土地，挖渠道引水来，栽果木建林场。我们青春的热血，洒遍桃花寨，我们辛勤的汗水湿润桃花寨。

　　桃花寨啊、寄托我们知青的远大理想，桃花寨啊、证实我们知青的光明磊落。那知祸从天降，大抓阶级斗争的人，挑起不明真相的人，围剿“知识分子成堆”反革命根据地的桃花寨，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们知青头上。

　　一九六八年，某一天，天还朦朦亮，林场周围一片喊杀声。小陈仅穿着短裤起床，出外看看是什么事，刚走出房门，就被背抢的人五花大绑。小陈家庭出身工人，理志气壮地反抗说；‘我们有什么罪凭什么乱抓人？对方气势凶凶地说：“你们是反革命分子。”捆小陈的绳索紧了又紧，手臂上留下鲜红的紫色的血印。胆小的女知青，吓得全身打抖。对方又说：“昨夜，我们苦苦地埋伏了三个多小时，几百人围困林场专捅马蜂窝，专抓罪大恶圾的阶级敌人，你们扦翅难逃。”我们是响应毛主席的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啊！当时在场的有二十八位知青，他们竟带了四十多根绳索。

　　紧接搜身、抄家、游斗。我们胸前褂着大木板，写着反革命××，头戴高帽子，漫步走向大道上。这难道就是广阔的天地，大有作为吗？两边围满了观看的群众。我影影约约听到群众的议讫声：“昨天，我们还举着小红旗，热烈欢迎知识青年下放农村，今天为什又要打倒他们呢？真可笑！”“为什么有这么多小反革命？真奇怪！”“家家户户都有仔有女,这些长沙伢妹子,真可怜！”“今天斗走资派,明天斗反革命,斗来斗去,真可悲。”

　　中午我们跪在公社的坻斗台上,阳光火辣辣的,像烤牛肉干似的.我们早晨都没有洗脸，没有吃早饭，饥饿是小事，就是口干得出火。这时，一位五十来岁的瑶家妇女，提着满满一桶凉水，一瓢瓢地逐个地喂我们喝水，水实在是甜极了，我们无限地感激她；多好的人啊!祝愿她健康长寿。这时来了个大摇大摆、凶神恶煞的人，大声地责骂：“刘老婆子，你阶级立场不稳！”“我三代贫农，立场站得很稳，你们不应该这样对待知青，几千年来，临杀头的人，也要喝上一杯美酒。我喂点水，这是积德，修福在儿孙身，没有良心的人，缺德的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一九七六年，文化革命结束，四大磨王跨台了，伟大邓小平提出﹕“把阶级斗争为纲转为以经济建设为纲，斩断了压在亿万人民身上的枷锁，平反了千千万万冤假错案，我们获得了新生。解脱了束缚生产力的铁链，发展生产决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脱贫致富决不是资产阶级化。有党的英明政策，有政府的大力资助，农民的生产力暴发出巨大的威力，开发桃花寨，敲响了惊天动地的战鼓，桃花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几亩到几十亩，一片片荒地，承包给农民。种植优质香柚，精心地培植，松土、施肥、杀虫、点花，保果。一条条坚实的水泥路，形成一片片绿色的果园，一条条的渠道，引来了沅口水库德山泉水。高处新建的凉亭，从立在绿色的海洋中，身临其境俯视桃花寨，名副其实的香柚公园，欣欣向荣、令人神往。

　　春天，柚花盛开的季节，也是点花的大忙之时。雄心的花粉，传授到雌性的花蕊中，农友们叫点花，有的站在绿盈盈草地上，有的蹲在柚树下，有的蹲在人字梯上，有的是爬在柚树的枝叉上，像花果山上机灵的猴群，跳上跳下，用毛笔粘上雄性的花粉，细心地点到雌性的花蕊中，受到精子的雌花，淡黄色的花蕊变成暗红色。点花的效益，决定香柚结果的成效。所以，农民聘请了城镇的居民来点花。每天每人发工资六十元，热情地招待美味的饭菜。回想那时出集体工，生产队男劳力每个工日才两角到，今天的工资是那时的两百多倍。农民还说：“有投资，才有收效，真是满园皆香柚，遍地是黄金，农民发展了生产，财大气粗”。

    香柚点花，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欢天喜地的欢乐气氛。绿色的果树下，白色的柚花中，边劳动边唱歌：康定的情歌，刘三姐的山歌，刘海砍樵的花鼓戏，胡大姐我的妻啊！刘海哥我的夫啊！……甜蜜亲切，令人陶醉。

   果园充满了欢声笑语﹔男：“阿妹是村花，特别美，特别香，引来群群师哥来采花。”女：“花儿美，花儿香，采花的帅哥不怕多，越多越好”。男：“阿妹长得好漂亮，好丰满，没有帅哥来采花，是只不会下蛋的鸡婆。哈！哈！哈！女：“世上男人和女人，都是从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没有老娘生儿育女，那有你这个赖皮狗，嘿！嘿！小伙子们不示弱，帮助阿哥齐声说﹕“阿哥！阿哥！不要夜长梦多，快开宝马车，把阿妹接回家，生个一男一女双胞胎，哈！哈！……”。我们越听越有味，越听越开心。

    这时，那片柚林传来了自编自唱的歌声。“春风吹，春风吹，吹得柚花开，柚花香，吹得河秀妹妹人怀开，引来蜜蜂把歌唱，招来蝴蝶又双飞。春风吹，春风吹，吹得柚花开，柚花香，知青哥哥爱看柚花美，爱闻柚花香，更爱阿秀妹妹心灵美。阿秀妹妹爱知青哥哥，德智体美，能文能武；知青哥哥爱阿秀妹妹心灵手巧，能歌善舞。阿哥与阿妹心连心，心连心，恩恩爱爱不能忘，甜甜蜜蜜记心头。”当时，知青下放农村时，大队支书的千金，爱上了有文化的知青，知青爱上了漂亮的阿秀，双双沉浸在爱河之中。然而，阶级斗争的残酷性，知青哥哥成了引诱少女的罪名，受到批判和打击，纯洁的爱情之花，终于凋谢。”在惋惜和伤感之中，我仅作此歌词为怀念。想不到，今天有姑娘唱起这首歌，很有回味！

   点花，是柚农的大忙季节，也是欢乐之时，春天忙点花，秋季大丰收。

　　劳动之余，我们到农友家做客，首先是江永特有的油茶招待，特产的茶叶、生姜与油盐熬出油茶汁，配上炒米、果子、花生、香葱。真好吃：柚子叶粑粑，本地优粉，与野生的艾叶拌成。甜粑：内有红砂粉、黑芝麻、吃起来又甜又香；咸粑：内有嫩竹笋、精猪肉、吃起来又脆有鲜。两者，均放在柚叶上，放进蒸笼热而成，故特有柚子叶香味，柚子叶粑粑真好吃！远方的来客，都要带上百把个，回家分享给亲友品尝。

　　茶后喝酒，江永的米酒，香的桂花酒，甜的山葡萄酒，带酸的杨梅酒，带药性的构枝酒……桌上的菜，土鸡清炖，香芋扣肉，鲜鱼豆付，野生厥菜小笋香菇……边喝边谈心，畅所欲言，发自心腑，齐声赞美；现在的中央领导好，政策好，和谐社会，人民生活好，减免农业税，农民得实惠，建设新农村，金光大道通北京……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们知青这一代人，苦尽甜来，现在老了，幸福的生活，真想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