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武传奇（五）

革命也有尴尬时

　　若干年后刘公武先生回忆起那段历史，总为当时没有成立妇女协会而抱有丝丝遗憾。
　　当时的华容有了农民协会，有了工会，为何唯独没有妇女协会呢？诸位听听下面的故事就明白了。
　　话说当年华容的革命一天天闹了起来，刘公武也天天在忙于应付一些新情况新变化，虽说他年轻，精力旺盛，也有些事也弄得他焦头烂额的，他也弄不明白，这革命啦，为啥也有尴尬的时候呢？
　　一天，刘公武坐在办公室，忽听门外大吵大闹，一怱儿涌进来一群请愿妇女。为首一位，就是华容街上喜欢“打皮绊”的女人，人们称她为“统领”的知名泼妇。华容土话“打皮绊”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的意思。而“统领”绰号诸位大概明白，相当于“打皮绊”的统帅吧。这女人“打皮绊”都打到“统领”的水平了，在华容街上走一圈至少要震慑半街人。那么她跑到刘公武的办公室来嚷嚷什么呢？原来，华容的妇女们正在发起成立妇女协会，她们讨论加入妇女协会的条件时，明确提出“要家身清白”这一条件。也就是说“打皮绊”的人是不够条件参加的，“打皮绊的统领”当然更加不行了。听到这些说法 “统领”大为不服，于是闹到了刘公武的办公室，她边哭边嚷：“这是拉么搞的啊（华容话：怎么搞的）？我都不能参加妇女协会了，难道我就不能革命吗？打皮绊关革命什么事啊？
　　拉么搞呢？刘公武急得额头上大汗直冒，他压根也没有想到，革命之中还会有如此扯不清的麻纱。左劝右劝，好不容易将“要求革命”的“统领”劝走，当然，妇女协会成立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妇女协会虽然没有成立，华容的妇女们仍然一个劲地捣鼓起革命来，几千年来中国封建社会最底层的妇女，此时有了翻身的机会，终于迸发出一种本能的反抗，她们要搬掉压在她们头上的封建枷锁以及去掉象征这些枷锁的屈辱标志。
　　当年，县立一小的一些年较大的学生上街动员剪巴巴头，总是遇到阻力成不了气候。于是她们想，这个革命恐怕要从刘公武家里革起了。于是跑到刘公武家，大张旗鼓动员起来：“你们家都不带头剪巴巴头，就没有人会去剪了，不好意思啦，剪个革命头吧！”说罢就逮住家里的兄嫂弟媳一个个剪掉了象征封建思想的巴巴头。刘家女人胆小，受此惊吓赶紧躲进了房里将门关上再也不肯出来。等刘公武回家，母亲发大脾气了：遭孽啊！遭五雷轰啊！今天割我们的头发，明天要割我们的头啊！阿个姐子的(华容话中语气助词)，拉么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