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董二老板的养鸭经

董二老板的养鸭经
2010年的8月，刚从靖县回来，董二老板为帮助乡亲们脱贫致富，来到长沙县农村租用场地开展了养鸭试验。先后四个多月的时间，他坚守在现场，养肥了先后两批鸭子。天气越来越寒冷，很多知青朋友关心着他，去到农村看望他，也有很多朋友经常打电话问长问短出主意。上个星期，董二老板终于成功结束试验，回家休息过冬了。他的合作伙伴周老板也将全部鸭子销售完毕。四个多月时间里，我们几次去看他与他精心饲养、健壮成长的鸭子，被他不畏艰苦、勤于钻研的精神所感动。董二老板不是个健谈的人，但只要提起他喂养的鸭子，他就有滔滔不绝的话题。听听他边看书边实践摸索出的养鸭经：
“鸭子闭口三天”。孵鸭苗是一门技术，有专门孵鸭苗的“抱行”，长沙话里“抱”就是“孵”的意思。刚出壳的雏鸭是不吃食的，最初的三天是靠鸭蛋中间那团蛋黄做营养。所以，买鸭苗必须抢在这三天“闭口期”内运到目的地，否则必死无疑。
“四月八，冻死鸭”。鸭子本来是不怕冷的动物，厚厚的羽毛和肥厚的脂肪是它们御寒的大衣。在安徒生童话《丑小鸭》里，即使是湖面结冰的严冬，丑小鸭虽然冻昏迷过去，但春暖花开、冰雪融化，丑小鸭渐渐苏醒过来，惊异地发现自己已经长成了美丽的天鹅。但饲养的鸭子远不如野鸭耐寒。农历四月，湖南地区有多次寒潮，雏鸭最容易冻死，而秋天过了农历七月，“七月半，看牛伢子伴田坎”，北方冷空气又开始侵袭了。董二老板进第一批雏鸭正是在七月半前后，晚上气温陡降，雏鸭挤成一堆取暖，被压在下面的常常被窒息和踩死。董二老板与鸭子同寝，不停地用手把成堆的鸭苗散开。煤火炉、电烤火炉、电灯泡都试过了，最后总结出的办法是在鸭舍下面安装荧光发热管效果最好，可以调节温度。“霜降”之后，气温更低，鸭子吃食多、增重慢，必须把露天放养改为塑料棚圈养。塑料棚保温效果好但空气流通性差，浓浓的鸭子腥味和鸭粪臭味太重，一般人呆不上几分钟就受不了，董二老板却整天呆在棚里观察研究他的鸭子。“立冬”以后，鸭子就几乎不长体重只长毛了，羽毛虽然丰满了，体形似乎大了许多，但一过秤，重量却没有增加。这时候鸭子该卖就要赶紧卖了，否则每只鸭子平均每天大约需要饲料2两，会增加饲养成本。但如果是留作蛋鸭就可以保暖继续喂养。喂养时间长的老鸭，鸭肉含水量比仔鸭要低，蛋白质含量和其他营养成分也高些，所以老鸭的价钱比仔鸭高。
“鹅吃草，鸭呷谷”，鸭子的饲料主要是豆粕和麦麸，另须增加一些微量元素。水鸭70天、麻鸭56天生长期，长到均重4斤，每斤鸭子毛重需要饲料2.5斤，按未涨价前的进价每斤饲料均价1.28元计算，每斤毛重的饲料成本约为3.2元，每只鸭子均重4斤，饲料成本约为12.8元。鸭子的嘴宽而扁，鸡吃食是啄，鸭吃食是撮。试验初期将食撒在地上，鸭子嘴撮不起来，鸭脚掌又大又重，踩脏了、混进鸭粪了，鸭子就不吃了，浪费很大。董二老板琢磨着自制了桶盆结合的喂鸭槽，鸭子们高兴了，既节约了饲料又保持了鸭舍卫生。
鸭子的嗉囊比鸡还大、“鸭盒子”（胃）的功能比鸡强，但鸭肠子比鸡短，食物在鸭子体内存留时间短，属于不完全消化，因此董二老板也在研究利用鸭粪养猪的掺合比例，探索综合养殖，充分利用饲料养分，猪粪再用作农家肥。鸭子是水生禽类，即使是“旱鸭子”每天也要喝大量的水，董二老板在鸭棚旁边专门打了机井抽水喂鸭子，不喝田里和沟渠的水。
“和顺鸭，咬吵鸡”说的是鸭子比较合群，鸡则喜欢打架。但实际上鸭子喂养的密度也不能太大，密度过大鸭子也打架，用扁嘴狠狠地把对方身上的羽毛拔掉，鸭子嗜血，一旦有鸭子破皮出血，其他鸭子会群起而攻之，直到受伤的鸭子倒地死去。鸭子也是讲卫生的，董二老板特意把鸭棚搭建离地三尺，铺上塑料网格，既通风又不积粪。每个鸭棚可喂养1000只，每亩地可搭建5个鸭棚，每年可饲养三到四批，也就是每亩土地每年可出栏成鸭15000——20000只。剔除各项成本后，利润将是可观的。
“人畜一般同”，鸭子的生活环境也很重要。尽可能要远离人居和公路，一方面鸭子的气味不至于使人过于反感，另一方面路人和汽车经过也容易惊扰鸭子。尤其是附近最好没有养狗，俗话说“狗撵鸭子呱呱叫”，狗是鸭子的天敌。虽然在棚里圈养，鸭子的警觉性仍然很高，无论白天黑夜，只要附近有狗经过，鸭子都会嘎嘎叫起来躲避。和人一样，心宽则体胖，频繁的惊扰和威胁会影响鸭子的正常生长。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实践证明，黄鼠狼给鸭拜年也是不安好心的，需要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鸭子不会说话，但观察它们的形态和粪便，可以初步判断健康状况。今年附近农户喂养的鸡鸭纷纷发瘟，住得不远的寨牙老团特意来电话提醒过，但因为董二老板的精心饲养和对症下药，他的鸭子没有瘟死一只。比狗、黄鼠狼、瘟疫更可怕的敌人不是别的，就是人。董二老板中途回家几次，丢失的鸭子以数十计。有偷吃的，有偷去附近工地食堂贩卖的。有时晚上鸭棚里鸭声鼎沸，睡在隔壁棚子里的董二老板不得不打着手电起来巡夜。他最后一次中途回家，回到鸭棚发现有百多只鸭子趴下不吃食，观察来分析去，发现是有人故意在溪水中下了除草剂，鸭子喝了溪水中毒。冬天用除草剂可以肯定不是为了除草，董二老板从此再不敢让鸭子接触生水，每天一趟一趟地为鸭子们喂洁净的井水。
鸭子分公母，董二老板从叫声中也分得出，一抓一个准。我过去看到书上描写有的男人是“鸭公嗓子”，还以为是粗野、低沉的意思，比较了董二老板喂养的公鸭和母鸭，他告诉我，叫声洪亮的是母鸭，尖细的是公鸭，这才知道“鸭公嗓子”就是太监、娘娘腔，这与我过去的认为正好相反，这又增加了我的知识，真是“活到老，学不了”啊。
“鸡鸭四两毛”这句俗话我以前不相信，鸡鸭个头有大小，不同季节羽毛有多少，怎么都是四两呢？有天在董二老板那里我们一起专门做了实验。抓了一只水鸭，用秤一称，毛重三斤六两，杀了褪毛，再过秤，鸭血一两，鸭毛四两，去毛鸭子三斤一两；开膛破肚，去嗉囊、内脏、鸭屁股，余下的白条鸭净重为两斤，实际得肉率只有56%，比鸡的66%要低得多（另有一只鸡陪斩）。打听了几家出品酱板鸭的食品公司，收购每只一斤七两以上的白条鸭。董二老板的鸭子合乎标准，但褪毛是件难事，两个男子汉一个堂客们一起动手，我看表计时，足足用了33分钟才大致合格。看来不改进褪毛工艺会有问题。
董二老板的养鸭经整理出来恐怕有厚厚一本，我瞟学到的不过是些皮毛而已，而最难学到的是他的精神。董二老板不愧于父母给他取的名字“董心忠”，他有的是一颗耿耿忠心。
捉了一只鸭子回家，在我家搭餐的“外孙狗”兴奋不已，虽然隔着玻璃门，仍吠吠不止，垂涎三尺，吓得鸭子低头缩颈、入地无门。红烧一边，清炖一边，味道鲜嫩无比。想起董二老板四个多月的辛劳，老大不忍。连那躲在桌子底下的狗也露出假惺惺的怜惜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