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选择了贫贱——二马的另一面兼复静子姐

既然选择了贫贱……

——二马的另一面兼复静子姐

回二马：

         你总是那样激情四溢，所到之处都留下感动。你的灵气让静子羡慕，做什么像什么。我不懂，上苍为什么如此眷顾你，给你这么多。你要是在长沙，大家都知道“二马路”是你的领地，我想所有的长沙网友都会聚集在那里，快乐的欢声笑语会弥漫四面八方的……

    ——静子姐的这段回帖，沉沉地触动了二马内心深处的那根弦，让二马辗转翻侧，浮想翩翩……呵呵呵，二马的另一面是你们难以看到的。

    人说女性一生优于男性，可以有两次选择。

    第一次其实是被动的。男女都一样，懵里懵懂地投胎来到这个世界。那纯粹是撞运气哦！你所置身的那个家庭，富贵还是贫贱，完全由不得你！

    幼时的二马，虽上有两姐，可她们早早离家（一个初中毕业赴省城读中专，一个上山下乡）。留下二马带着一弟一妹。妈妈整天无比虔诚地在居委会干着没有报酬的革命工作。爸爸远在山区，微薄的工资哪里养得起一大家人哦。我们五姊妹就弟弟一个男孩，不知咋地他经常会流鼻血。因而我和妹妹总心疼着他，什么事都我们扛着——而我大，又得多照顾妹妹一点。

    那天看到人静大师音画《伞》中的那个图片，我和妹妹感慨万千：穿伞，仅仅是我们小时候做的众多挣钱活儿的一种啊！比较而言，这个活儿多半是夏天（暑假）干还好受点。最难熬的是冬天（寒假）去酱菜厂洗腌萝卜。天亮就要去抢缸（因为要干的人多，去晚了就会被抢完的），暖烘烘的被窝里真不想起床啊！北风呼呼，体积好大的缸（比我们的人矮不了多少）摆在露天大草坪里。那种做凤尾菜的萝卜（不是白萝卜）连叶子一起，用大岩石压着一层层腌在盐水里。我们一手抓着鬃刷，一手握着萝卜，使劲地转着搓、刷——连萝卜皮缝缝里的黑斑点都要刷白净（说是要出口的）呢！开始时满缸萝卜还好一点，站在偌大的缸边伸手就能拿到。慢慢洗下来，萝卜逐渐减少，人就要不断地往缸里勾下去，双手在那刺骨的盐水里搅着、掏着……洗净的萝卜连叶子搭在缸沿上，顺着流下的盐水把地下弄得一片湿淋淋，双脚站着、站着就冻得没有了知觉。洗完一缸，还得一篼一蔸地、整整齐齐地晾在芦苇铺垫上——凛冽的北风才不管我们冻红的小手哦！常常妹妹哭着甩着手，我就让她放在怀里揣一揣……

    艰难的日子，却更磨出了二马要强的个性。

    苦难中练就的，是更要发愤的坚毅！

    学校里的二马，给人的感觉：好风光啊（虽然看上去娇气）！光小学就不仅因成绩拔尖跳级一次，而且那大队文艺委员的三道杠一戴四年，并主持着学校所有的集会……可要想学习、文艺、体育和社会工作都出色，私底下的努力是人们无法揣猜的。

    好想上大学啊！高中阶段一直任班长的我，熬五更睡半夜，终以年级总分第一名的成绩毕业时，上山下乡——无奈只能白天劳动拼命干，晚上等同伴们睡了，再看书、写日记，做我的大学梦；再练毛笔字、编舞蹈、把收音机调到最小反复听杜近芳演唱的梅派现代戏《红色娘子军》（居然也像模像样地唱会全本）；跟着男知青学拉二胡，有月亮的夜晚，一个人跑到山边反复练着自拉自唱《老房东查铺》；艰难的日子里用不断地充实自己，来排解那苦涩、那酸辛……好不容易盼到77年高考，又被强行招工的干部堵在知青点的房子里，不准出门！眼望着80里外的考场方向，“苍天！苍天哪！！”——我撕打着自己的胸脯，喊天不应、叫地不吟！

    被带到纺织厂后，自尊自强的性格决定了工作一定干一流。可脸皮薄，不会在领导面前表现，就只能望着人家被保送到电大、专科学校深造！更重要的是，女性的第二次选择，也因自己的个性决定：“说我眼光高，我就偏不往当官的家庭里去！”而接受了一个两代为最底层工人的追求。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就是自己主动选择了贫贱！但我不气馁、不后悔！坚信靠自己的能力，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婚后不久，湖南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开考。我抱着几个月的孩子立马报名。边上班、边带孩子、边自学。那是几年什么样的日子哦：首先是处处小心，不让领导抓到你的茬子；其次是家务多担，以免家人不高兴；其三是看书学习绝对在工作之余、晚上待孩子睡后、凌晨趁娇儿未醒……工资低，没外援；上养婆母、下育小。自己就尽可能地盘算安排：孩子的衣服，全是我买厂里生产的毛线，一针一针、一套一套地手工编织。还设计出各种季节的花样裙服，孩子穿着让她人羡慕不已；甚至女儿的演出服，都是我自己亲手缝制……

    90年代初丈夫所在企业不景气，他欲外出。我说一家人在一起，吃咸菜也行！我那时在学校教高中两个班的语文，还兼班主任。为能贴补家用，还偷偷去电大兼课；为调个好工作，还私底下去市级机关帮忙……

    2000年，女儿高三了。挚友硬是把丈夫拉去广州做事：“孩子上大学，好要钱用呢！”我则干脆在女儿就读的学校边借了房子，每天四趟地河南河北往返，边上班边照顾着女儿的一切。最终女儿虽第一志愿掉下，但总算还是个重本！03年我可以带薪离岗休息了。想着还能为这个家、为女儿干点什么？我伸出了橄榄枝，长沙的朋友立马召唤——“来我们学校吧，你轻车熟路……”05年女儿大学毕业，一直不甘心的她，连续考了五年的公务员。每次笔试都上，而面试都下——“笔试考孩子，面试考家长”！谁叫我们做家长的没能耐呢？我歉疚着，只想自己多挣点，在经济上多给她补偿……06年底，丈夫实在不想继续做了。我笑着表态：“行，你回去吧，家里的工资给你用，我和女儿就用长沙的这份……”

    ——既然选择了贫贱，自己就义无反顾：人家没文没凭轻而易举就成了干部，我却费心费力自考完，几经周折才转个干；人家只要想好单位一眨眼就调到位，我却苦写苦干好不容易进了机关，一下又被捻去基层（美其名曰解决级别）；人家孩子成绩不行还照样出国、当官员，我女儿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今年转而考研，笔试成绩已出来：总分500，女儿达到419分。还有面试关，祈祷着如愿!）……

    ——呵呵呵，既然选择了贫贱，此生奋斗无憾；虽无能荫及子孙，但自己实实在在地努力了，子孙不怨，我心亦安……

附几张女儿幼时穿我编织的毛衣照片：

女儿表演独舞：《孔雀舞》 其头饰和演出服是我手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