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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老屋(一〇五)

                  一〇六

玲玲自从那天和钟昊一起看了电影《追捕》后,便对钟昊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好感。电影中的杜丘是在逃避警察的追捕中遇到了真由美,并冒险救了她,两人因此而擦出了爱情的火花。自己是在妈妈唠叨得烦躁了才出去走走,结果在露天电影院碰上了钟昊。在看电影的时候,由于剧情比较紧张,她竟下意识地抓住了钟昊的手,他不但没有推却,反而直到手心里都抓出汗来了都不肯松开。电影里的杜丘以他刀削般的脸庞、竖领子的风衣、凛冽的眼神这样一副冷面硬汉的形象,不但征服了影片中的女主人公真由美,而且还征服了影院里的所有观众。她玲玲能不能以她窈窕多姿的身材和事业有成的业绩获得比自己小几岁的钟昊的青睐呢?

那天散了电影之后,由于人多拥挤,她分明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胸脯紧紧地贴到了钟昊的背上,只是不知道他也是否感觉到了。如果是感觉到了,不知道他又会有何感想。那钟昊确实长得标致,而且还跟自己弟弟是同学。首先他撕票给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这或许是个情场老手,想用这样的手段来勾引妹子。正好自己也是名花无主,妈妈又总在念叨,能够在电影院里这样的公共场所邂逅自己的白马王子,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当他不要她的票钱,并说明自己跟光宗还是同学时,她也就没有再胡思乱想了。

然而看完电影回家的时候,他们走过了刘家老屋,她还在往前走时,他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还不回家去?”

“我是回家去呀!”

“你没住在刘家老屋里了?”

“早搬出来了,自己在北门岭上建了私房。”

“喔,你瞧我这记性,光宗结婚的时候我们都来喝了喜酒,只是突然就忘记了你们已经搬家了。”

“难怪我也总觉得你有点面熟的样子,估计肯定是在哪里见过,也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北门岭上那里路不好走呀,又没有路灯,你一个人也不害怕?”

“走惯了,也就不觉得怎么害怕了。”

“要不还是我送送你吧,反正也还早。”

就这样,钟昊一直把玲玲送回了家里。

“真的是谢谢你了!”

“老姐就是客气!光宗回来了要他来玩!”

“好吧。我会告诉他的!”

也就是那个夜晚,玲玲失眠了。她一会儿是回忆电影里面的精彩情节和感人场面。一会儿又会回想自己在看电影时的种种感受和那些下意识的举动。一会儿会幻想钟昊的出现会不会是一种鬼使神差的安排。一会儿就又猜想钟昊送自己回家是不是已经对她有了好感。总之,她躺在床上是翻来覆去地睡觉不着。她真的希望自己也能够象电影里面的真由美一样,能够突然柳暗花明,时来运转,出现奇迹。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经常会在街上碰到钟昊。特别是到了什么新影片的时候,钟昊就会早早地把票买好,然后邀请她一起去看电影。什么《大篷车》、《远山的呼唤》、《奴里》、《海岸风雷》、《看不见的战线》、《卡桑德拉大桥》等电影,都是那一段时间跟钟昊一起看的。

当然,电影看得多了,两个人的感情也就开始升温。首先还只是在看电影的时候拉拉手,碰碰胳膊肘。后来就发展到钟昊在送玲玲回家的路上,只要没有人的时候就会搂搂抱抱,甚至亲嘴接吻。

那是一段非常甜蜜的日子。玲玲完全沉浸在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之中。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热恋的日子会是这么地滋润,谈情说爱会是这么高级的享受。因此一旦陷入进去了,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不能自拔了。

想不到电影《追捕》里面的情节,这么容易地就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想到妈妈老是念叨自己,生怕她会嫁不出去在家里养了老女,就觉得非常地可笑。自己一直就不乏追求者,只是缘份未到而已。现在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玲玲找到的是一个又标致又年轻的帅小伙子。

由于两人来往密切,又经常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各种公共场所,玲玲找到了对象的事慢慢就被母亲周瑞庭知道了。

“玲玲呀,听说你都谈了男朋友了,怎么也从来不跟家里说一声呢?”周瑞庭知道玲玲的脾气,因此说什么话都是远远地道来,从来就不敢直奔主题

“你不是老担心我会嫁不出去吗?因此老天爷也开了眼,就给我安排了一个!”玲玲一副玩世不恭油腔滑调的样子。

“我说谈男朋友还是要先多多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才稳妥,也不是只要男人就是郎。”

“我自我感觉还可以呀!等到什么时候条例成熟了,我会带回家里给你们检阅检阅的!”

“你知道人家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吗?”

“到时候不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可是听说的,那伢子不但年纪比你小几岁,好象还是劳改过刚刚从牢房里面出来的,这个情况你知道啵?”

玲玲听到这里,心里就不免一惊。这个情况自己确实是一点都不知道。但想到自己跟那钟昊都已经是粑粑粘了糖了,就只差生米还没有煮成熟饭,因此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加上自己对他又确实是感觉还好,也就根本不把是不是劳改释放犯之类的事情放在眼里。

“劳改过又怎么啦?劳改过就不是人了?劳改过的人就不要找对象结婚了?”也不知道这周瑞庭是触动了玲玲的哪根神经,竟惹得她连珠炮似地朝她轰了起来。

“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了,如果你硬是要找一个这样有前科的人的话,到时候就别怪我们不认这个女婿了!”见玲玲这么九不懂十不懂的,又还这么任性犟嘴,周瑞庭也就有点不客气了。

“不认就不认!又不是要你嫁给他!我嫁给谁是我的自由,你们谁也管不着!”

“你什么样的人不好找,偏要七拣八拣拣盏烂灯盏!”

“我就是喜欢这盏烂灯盏!我就偏要了这盏烂灯盏了!”

“那好吧,既然你硬要这样,我就当作是没有生你这个女儿,你也就当作是没有我这个娘,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由于母女俩都发了脾气,因此也就闹得不欢而散。

但那玲玲说的都是气头上的话。当她真正冷静下来了的时候,她还是间接地对钟昊的情况进行了一番了解。

玲玲了解到,那钟昊在两年多前,因为出于哥们义气,帮朋友参予了一次打群架。由于他们人多势众,把对方的人打伤了几个。结果以寻衅滋事聚众斗殴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关在长沙泉塘劳改农场。去年刑满释放回家,现在一直在家里闲荡。

后来玲玲在和钟昊的接触中,也曾经向钟昊问过他这样的事情。那钟昊不但一点都不忌讳,而且非常后悔当初不懂事,因为一时冲动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但大胆地向玲玲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而且一再向玲玲保证,今后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了。

有了钟昊这样的保证,玲玲也就又放心大胆地跟钟昊继续交往了。她觉得钟昊除了有过失足之处外,其实也挑不出什么其它的毛病缺点来。想到他本质上并不是一个什么无可救药的人,她就下定了决心要跟钟昊好下去,就当自己是去挽救一个失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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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老屋(一〇七)

                      一〇七

腊梅高中毕业后就下放到了官渡林场,在那里劳动锻练了将近三年。因为表现特别好,就被推荐招工到了县氮肥厂。那是浏阳县城里一家比较大的全民所有制单位,属于国营企业。因此一招工出来,她就写信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胖子。

胖子在得知腊梅已经正式参加了工作的消息后,也感到特别地高兴。因为那样一来,他们谈婚论嫁成家立业就更有了经济基础。直到他的婆婆去世,胖子回浏阳奔丧,他们在分别几年之后才得以见面。

胖子在和腊梅明确了关系之后,就一直在考虑怎样调回浏阳工作的事情。因为胖子已经都是二十五六的人了,腊梅也有二十一二了。胖子就要腊梅帮他在浏阳联系单位,好调回浏阳来跟她结婚。而腊梅又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关系。拖了一段时间后,腊梅觉得总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委婉地说是不是先把结婚证扯了,然后再以夫妻两地分居为由向她们单位提出调动申请,那样的话,说不定会容易一些。

胖子听了腊梅的话后,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就要腊梅到厂里把介绍信开好,然后再到乌鲁木齐去扯结婚证。

腊梅听了胖子的话后,却有点为难起来。一是她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出过远门,更何况是要到象乌鲁木齐那样几千公里远的地方去。二来经济上也确实拿那么多钱不出,不知道车票有多贵,也不知道路上还会要多少开支。尽管胖子已经把从哪里坐到哪里,到了哪里再转哪里的车都说得清清楚楚的了,但腊梅心里面还是连一点底气都没有。

胖子见腊梅一时半刻都不回准信,估计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就主动提出来往返的车费都由他负责。胖子之所以想要腊梅一定要到乌鲁木齐去扯结婚证,其实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也想趁此机会要腊梅也到新疆去玩一回。因为他们今后结了婚了,他也调回到浏阳工作了,那样的机会说不定也就永远都没有了。

但腊梅在左右权衡之后,还是没答应胖子的邀请。她实在是不敢一个姑娘家的一个人独自走那么远。而且不但是她腊梅不敢,腊梅家里的人也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最后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还是只好开口要胖子在单位上先开好介绍信,然后再到浏阳来扯结婚证。

实在是时间也不等人了,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于是胖子就带了单位上的介绍信,不远千里又回到了浏阳。

想起从陈娭毑去世到现在,一晃就又是几年。虽然他们之间鸿雁传情书信往来不断,但毕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想思之心日甚。盼望结婚团聚的心情也就更加强烈迫切。

现在终于是又见面了,而且只要那结婚证一扯,他们之间几年相思相恋的关系也就会这样尘埃落定。

于是刚一见面两人就迫不及待地紧紧拥抱在一起。胖子的劲又大,又做死的用力去抱,因此直抱得腊梅都喘不过气来。加上在路上胡子也剃得不怎么干净,因此把腊梅的脸也扎得一阵阵地痛。但两人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之中。

“腊梅,我真的是想死你了!”胖子激动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腊梅伏在胖子的肩上喃喃地说。

第二天,两人就各自带好介绍信,到城关镇民政办去扯结婚证。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民政干部。他们先向他发了喜糖,然后都有点紧张地把介绍信递了过去。那民政干部接过他们的介绍信认真看了看,然后把一双眼睛从老花眼镜上翻过来看了看他们,笑了笑说:“陈亚林小伙子,你真的想通了?”

“我真的想通了!”胖子这扯结婚证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因此见那民政干部这么问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才好,也就只好是他怎么问,他就怎么答,而且还生怕自己会答错了去。

那民政干部听胖子回答说他“真的想通了”,就朝他微微一笑,然后就又笑着问腊梅:“邹腊梅大姑娘,你也真的想开了?”

腊梅听那民政干部又这么问她,心里就不免有点生起气来。本来来扯结婚证都是兴高采烈的,哪有他这么问话的呢?但尽管心里面有火,却又发作不得。于是也只好跟着他说,“我真的想开了!”

“都想通了都想开了就好!我看你们两个还真的是蛮般配呢!”

于是,那民政干部就二话没说,就把那结婚证开给了他们,然后再在那结婚证上盖上了公章。之后又在上面盖上了一个长方形的小印章,并连同一张票证一起递给他们。

腊梅接过那结婚证一看,只见那小印章盖的是棉絮票已发。再看一下那张票证,才知道那是一床十二斤的棉絮票。

回家的路上,两人还一直在为刚才那民政干部的问话而生气。

“真没见过扯结婚证时这么问话的!”腊梅有点不高兴地说。

“我也是这么觉得。要是在平时,我真的会扇他两耳光才好!”胖子也是一肚子的火。

腊梅就不再做声了。只是心里还在一直闷闷不乐地想着刚才那民政干部的话。突然,腊梅就恍然大悟了。

“想不到我们今天都被那臭老头子耍了!”腊梅对胖子说。

“岂止是耍了,简直就是一种倒霉!”胖子仍然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其实那老头子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呢。只不过是这玩笑也实在是开得太幽默了一点!”腊梅就又独自笑了起来。

“怎么讲呢?”胖子有点不解地问。

“你真是个榆木脑壳!还枉然读了那么多书!你想想看,他说你想‘通’了,我想‘开’了,合起来不就是我们都想做那种事了!”

胖子见腊梅这么一解释,就觉得完全是那么一回事,就不由得从内心里面佩服起腊梅来。

“真是个顽皮的老头子!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过他的当呢!”胖子本来一肚子的气,经腊梅这么一解释,也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天夜里,胖子就在他曾经偷看过腊梅洗澡的那间房子里和腊梅同房了。

还是在几年前,胖子曾经从楼板的缝隙中偷看过腊梅洗澡。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过的裸体的女人。虽然只是在楼上的一种偷窥行为,但却给当时的胖子带来过一种无限的满足和特别地兴奋。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之前和之后,虽然都有过梦遗,唯独那次是来了真的,他当场就觉得自己的裤子已经湿了。

他也多次抱过腊梅。最初一次是腊梅来还书的时候。但那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搂抱,谈不上有任何的感觉,完全只是一时地冲动,完全只是为了满足一种好奇心而已。只有婆婆去世后临走的那天晚上,他们在东门码头的那次拥抱,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享受,什么叫做满足。

而现在,他们俩人都已经是赤身裸体地睡到一起了,而且也用不着那么偷偷摸摸羞羞答答了。便开始细细地抚摸起腊梅的身子来。

胖子还是处子之身,腊梅也是处女之身。今天才扯的结婚证,一切对他们俩人来说,都还是第一次。因此,胖子的动作就难免显得有点粗鲁。腊梅虽然也作了几年的心理准备,但真的一旦真枪实弹地把玩起来,又还真的如同是惊弓之鸟一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恐惧之感。首先是痒酥酥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继而象是全身都被电击了一般,一阵阵地感到全身发麻。除了不断地细声地呻吟之外,就是不停地喊痛,不停地要胖子轻点。直到那种撕心裂肺般地疼痛过后,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一动不动了。

“我一直想问问你,那次我在房里洗澡时,是不是你在楼上偷看?”

胖子没有做声,但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估计就会是你!你真坏!”腊梅就带着一种满足感,用拳头不痛不痒地去打胖子。

“你为什么要用牛皮纸把那条缝隙蔽了呢?”

“你真是想得美,看了一回还不知足,还想看第二回!我会那么便宜了你吗?”

“你也太狡猾了,想要占点你的便宜还真是不容易呢!”

“你不知道,我去糊那楼板缝的时候,人都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那就真地幸亏你没有摔下来呀,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不就要打单身了!”

“你就只知道耍贫嘴,没有一点正经材料!”腊梅就又用那棉花拳去打胖子。

“那次你还书来的时候,我还只抱了你一下,你怎么那么快就跑开了?”

“我不快点跑开,难道还让你便宜吃了我的豆腐!”

“我就知道你一直就是那么小里小气,生怕我胖子哥占了你的便宜!”

“那你现在什么都得到了,应该是知足了吧!”

“不好了,你看,我们只顾得开心,结果搞得床单上到处都是!”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们看到床单上已经是一片殷红。于是两人又起来一阵手忙脚乱地把它擦干净。

等到两人又赤身裸体地抱到一起后,胖子就又爬到了腊梅的身子上。但这一次腊梅除了继续细声地呻吟外,却也不再喊痛,也不再要胖子轻点了。直到两人又一次气喘吁吁之后,腊梅就又问:“你在新疆那么多年,难道就连一个相好的都没有?”

“我一年要收你那么多的爱情信,谁还敢来跟我谈恋爱?”

“鬼才相信你呢!”

“不相信你可以到乌鲁木齐去调查呀!”

“你知道我不敢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去调查呢?”

“除了我胖子,这几年也没有人追过你?”

“肯定是有人追呀!有时候说不定还要排队呢!只是我一个都看不上眼,我一心就只想着要嫁给那个偷看过我洗澡的人!”

于是两个人又都甜蜜地笑了。

那一夜,是个不眠之夜。胖子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要了几次。腊梅也显得特别地兴奋,反正是有求必应,来者不拒。只是到了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两个人都睡得喊人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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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老屋(一〇八)

                   一〇八

真是弹指一挥间,一鸣自从考取了北京大学后,不知不觉一晃四年就那么过去了。四年中他每年暑假都会回来。一是因为暑假假期较长,可以回来寻点事做,也好赚点学费钱。二是文武也在准备考大学,好利用假期帮他复习复习功课。只是那文武不象一鸣那样舍得来,连续考了两次都没有上本科线。又不想读专科,考本科又考不上,因此只好复读了一次又一次。到了第三回高考的时候,一鸣都给文武下了最后通牒,再考不上也就不要指望他帮忙复习了。一个北大生辅导了三年还考不上大学,不要说考生是多么地弱智,那辅导考生的人也同样显得无能了。因此文武输得起时间,他一鸣还输不起那张脸。

第一年文武报考的是理科,因为英语和物理成绩太差,连专科分数线都没有上。第二年改报文科,心想应该会容易一些,因为哥哥只考一次就取了北京大学。结果又是名落孙山,榜上无名。虽然也可以填个省公安学校的志愿,但那毕竟连大专都不是,毕业出来充其量只能算个中专生。因此也就只好放弃,干脆连志愿都不填。

于是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第三次高考上。加上一鸣也向文武施加了压力。文武也下了决心要背水一战。结果这次被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录取了。总算是多少为李家争回了一点面子。

因为弟弟文武已经考取了大学,一鸣大四的暑假就没有回来,而是到北京的一家新闻单位去实习了。加上大四的下学期也基本上没有新课程了,一鸣也想通过到报社去实习的机会积累一点素材,好为写毕业论文作点准备。

到了快毕业的时候,由于他们这一届是七七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毕业生,因此北京的好多单位都跑到学校里来争着要人。一鸣他们也因此俏得不得了。

也不是一个单位都没有联系过。也不是没有人要。但一鸣却一点都不想留在北京。一是北京的冬天确实太冷,冷得他手都会生冻疮,再加上三四月间的花絮,他有点过敏。还有五六月份的沙尘暴,出去连眼睛都睁不开。二是他觉得北京实在是太大了,不是他那样小县城里来的人消受得了的。加上普通话总是说不出京腔京味来,一开口北京人就知道你是南方来的,好象有一种二等公民的感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有一种太深太浓的故乡情结。走到哪里,他都总觉得还是家乡浏阳好。因此在填毕业分配意向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填上了回原籍。当然,为了表示自己是愿意报效国家的,他还填上了服从分配那句话。

就这样,一鸣在北京度过了四年游子生活后,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浏阳县城。

回来的时候是到县教育局报到的。教育局又根据他的具体情况,把他分配在浏阳一中。于是一鸣就因此摇身一变,一下子成了自己母校的一名语文教师。

一鸣实在是太喜欢这份工作了。自己在语文里面打了不知道有多少个滚子,对之乎也者地早就烂熟于心。《新华字典》、《成语词典》从头读到了尾。古典文学、近代文学、现代文学讲起来不要翻书。对中国历史纪年、朝代更替、各种大事件如数家珍。对各种名人名著讲起来象背书一样。因此,走上三尺讲台他是底气很足,面对学生他能侃侃而谈,传道授业他是驾轻就熟。

没过多久,一鸣就由于教学成绩优异,深受学生喜爱,受到了一中领导的好评。先是提拔当了语文年纪组的副组长。不久就又由副组长转为正组长。一时间,也可谓是春风得意,左右逢源。

又是二十四五岁的人了,因此那段时间给一鸣当介绍的人也就特别地多。有人介绍麻纺厂的,有人介绍二轻门市部的,也有人介绍百货公司的,或者是县氮肥厂的。甚至还有一同分配到学校的老师。有全民所有制单位的,也有集体所有制单位的。但一鸣对这些好象都不怎么看重。他所看重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人好”。或者说是再加两个字,那就是“漂亮”。至于什么全民的集体的工厂的商店的教书的,他觉得都无所谓。

但他内心里却始终有一个参照,那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那就是别人介绍的这个对象一定要比亚兰好看。他觉得自己这么努力奋斗多年,如果找个对象还比不上亚兰,那他这几年的奋斗就应该算是彻底地失败了。他不想自己成为这样的失败者。

有一天,刘家老屋的云秋给他介绍了一个麻纺厂的妹子。云秋因为自己在麻纺厂里上班,觉得有个同事长得蛮漂亮的,就跟她的妈妈邹霏雯讲了。觉得她和一鸣哥哥肯定会蛮相配的。于是,邹霏雯就跟冯绪珍说:“我们云秋她们麻纺厂里的个妹子长得蛮漂亮的,不知道你们一鸣会不会合适。”

冯绪珍一听说是麻纺厂的,就说:“那和我们北岭一样,是个集体企业吧?”

“那肯定是的,好象也是属轻工业局管。”

“麻纺厂好象还要三班倒呢?”

“不过还是比花炮厂要安全一些。”

“只是不晓得我们一鸣会不会同意。”

“要不就先见见面再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如何。”

“这样的事情还是要他自己作主,我们也不好干预。”

“听我们云秋说,那妹子长得蛮漂亮的,还是她们麻纺厂里的厂花呢!”

听邹霏雯说那妹子长得蛮漂亮又还是什么厂花,冯绪珍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那就要你们云秋介绍他们见见面吧!”

于是,云秋只要是休假或者是翻班,就会把那妹子带到刘家老屋里来玩。冯绪珍看了后,也觉得那妹子确实长得漂亮,心想再什么北京大学天津大学毕业的,能找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也算是不错了。

一鸣看了之后也觉得非常满意,认为讨老婆除了居家过日子,也还要下得厨房,出各厅堂。光是长得好看,却什么事都不会做,那样的绣花枕头他也不喜欢。但光会做事,却长得对不起观众,甚至是拿不出手的模样,他也觉得那样会无脸见人。眼前这妹子长得已经是无可挑剔,只要再接触接触看她为人处事方面如何。如果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一鸣认为这就已经达到他择偶的标准了。

第一次约会是去看电影。因为除了看电影,实在是没有更理想的方式了。浏阳县城里走过来走过去,也就是巴掌大的地方。让人多碰上几次,到时候又谈不成器,反到是把名声都搞坏了。因此,看电影也就成了相对比较私密,又不怎么抛头露面的不二之选了。

于是,一鸣便早早地来到了电影院,先把票买好了,就站在门口等她。还好,她也非常准时。这样一鸣就对她有了第一个好印象。

那天放映的影片是《庐山恋》。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故事。美国总统尼克松秘密访华后,冻结了几十年的中美关系开始复苏。侨居美国的国民党将军周振武的女儿周筠回国观光。在庐山游览时,与在山上潜心攻读的小伙子耿桦相遇,彼此产生了爱慕之情。耿桦结识周筠后,因和周筠频繁接触,被怀疑有通敌嫌疑,并因此而受到传讯。周筠则不得不怀着惜别的心情回到美国去了。粉碎 人帮后,周筠再次来庐山旧地重游,并对与耿桦的邂逅倍加怀念。恰在这时,已是清华大学研究生的耿桦,因来庐山听学术报告,再次与周筠不期而遇,于是两人欣喜若狂,约定结婚。耿桦征求父亲耿烽的意见,并给他看了周筠一家人的合影 。耿烽便认出周筠的父亲周振武正是他当年在黄埔军校读书时的同学,后来在大革命的风暴中,成了在战场上互相拼杀的敌手 。于是说什么也不允诺儿子这门亲事。经过一番波折,怀着对祖国统一的渴望,两位老相识在庐山相会,终于变冤家为亲家。周筠和耿桦见父辈们已经和解,更是欢天喜地。最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部号称粉碎四人帮以来的第一部吻戏,不仅完美地呈现出了庐山的优美景色,而且在表现爱情主题的时候,大胆地出现了男女主人公接吻的镜头。因此给很多年轻的观众特别是恋爱中的青年男女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加上女主角不断地变换服装,使本来就十分妖冶动人的姑娘显得更加地风流迷人。

一鸣在认真观看电影的同时,却还惊讶地发现,影片里面的女主角,怎么看都象是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姑娘。就连那眼神,那酒窝,那甜笑,都和自己身边的姑娘如出一辙。因此看得入神后就又想入非非。仿佛那电影中的女主角就是他身边的女朋友,而他自己,也就成了那个清华的研究生。虽然也历经磨难,但他最终还是抱得美人归……

直到电影放完了,观众都开始退场了,一鸣却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把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和身边的这个姑娘都当成了自己的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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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老屋(一〇九)

                   一〇九

邓鸿远经过一年的苦心经营,终于在经济上大获丰收。于是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在县城里到处闲荡。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工人俱乐部那里的八角亭边上找到了一处私产房子。经过几番地讨价还价之后,邓鸿远终于一咬牙将它买了下来。

那是一个比较热闹繁华的地方。工人俱乐部的露天球场里经常有篮球赛。浏阳的男女篮球队当时在全省都比较有名。特别是男子篮球队,“大农民”、“小农民”、王胖子还有曹刚、毛教练等几个主力队员几乎成了县城里球迷们心目中的偶像,说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因此经常有湘潭地区甚至是省球队的人来浏阳进行友谊赛。打得出了名后,连江西省的球队都来过。

正好邓鸿远也是一个球迷,尤其是对篮球最感兴趣。因此能在八角亭边上买到房子,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出门就到了正街上。一有球赛也最先知道。虽然买得贵是贵了一点,但他却一点都不后悔。

在对房子仔仔细细地进行了一番观察之后,邓鸿远就开始考虑如何把房子装修好的问题了。虽然房子也有三层,但结构却不怎么理想。别墅不象别墅,套间不象套间。楼梯间又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卫生间也不好怎么安排。为了把那栋房子装修好,他设计了好几个方案,草图都画了好几张。真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十全其美的方案来。

那时候梅柳已经在城关医院上班了。欧阳家恕去世后,医院领导考虑到梅柳一个人带个小孩,孤儿寡母地没有一点经济来源,正好医院也扩大规模,需要人手,就作为特殊照顾把她也招了进来。只是又要带人又要上班,忙得她两头都顾不过来。

邓鸿远几次到梅柳家里去找她,想征求一下她对房子装修的意见,但都没有找到人。等到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把图纸也拿出来跟她一起商量探讨时,梅柳却对装修的事完全是个外行。

“这样的事情我是一点都不懂,还是你自己作主吧!”梅柳也不是对装修房子的事情不感兴趣,更不是对邓鸿远的热情泼冷水,而是她真的是对装修的事情一窍不通。

“那我就会按照我的思路去搞了!”

“只要你自己觉得满意,我保证不会有什么意见!”

有了梅柳的这句话,邓鸿远也就再没有什么顾虑了。于是就按照自己设想的方案,找来几个搞过装修的人,就开始动起工来。

材料都是进的最新的材料。设计也是按最时髦的搞。足足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算是把房子完全装修完毕。中途也喊梅柳去参观过几回。想听听她的看法,想她提点需要改进的意见。但梅柳在看过之后却什么意见也提不出来。因此请她来看也就等于是白请了。但邓鸿远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因为提不出什么意见来,实际上就是等于她表态表示满意了。

待房子的事情搞好了之后,邓鸿远就忍不住对梅柳说:“梅柳,我们可以结婚了吧!”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也早就有了这种思想准备,但一旦当他真的正式提出来的时候,梅柳又觉得还是有点突然。

“还是不要那么急吧!”梅柳不冷不热地说。

“我这还叫急吗?我是耐了一百二十个烦在耐心地等你,再等下去,我人都会发疯的!”邓鸿远见梅柳把话说得这么不痛不痒的,还真的是有点急了。

“早就是你的人了,迟早不还会是你的人?”梅柳见邓鸿远这么猴急的样子,就故意这么激他。

邓鸿远就走过去,把梅柳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我真的是一天都不能等了。再多等一天,我都会发疯的!梅柳,答应我,嫁给我吧!就算是我求你了!”

梅柳却一声不吭,只是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双手,也把邓鸿远紧紧地抱住了。她真心地希望这个令她爱恨交加的人,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她了。她真地需要依偎在他宽阔的怀抱里好好地静静地休息一会儿。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那怕是一点些小的折腾。

于是俩人就那么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一个个哭得泪流满面。

就这样,他们选了他们那次在车上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个日子,简简单单地把结婚仪式办了。然后带着司登和欧阳念,搬到了他们自己的新房子里。

司登已经是上小学三年级了,欧阳念也满了两岁。虽然也零零星星地请陈佳妃邢文彪夫妇带过几次,但毕竟是岁月不饶人,他们二老几次都向梅柳提出来,说他们不是不肯帮忙,而是身体确实有点吃不消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说是拿了人家的钱,就必须帮人家把人带好。到时候钱又进了人家的,人又没有帮人家带好,不但他们心里会过意不去,还会觉得对不起人家的。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梅柳就只好在烈士塔那里找了一个胡婆婆,将欧阳念放在那里早送晚接地搞日托。

于是,邓鸿远就每天骑一部单车,前面坐着欧阳念,后面坐着司登,先送司登到中心完小去读书,然后再送欧阳念到胡婆婆那里去带人。等把两个小孩子都送到位了,自己再到东街口去买菜。梅柳则按时到城关医院去上班。

虽然也整天忙忙碌碌的,但毕竟是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了,因此日子也就过得其乐融融,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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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老屋(一一〇)

                    一一〇

亚兰那次发现蒋志军调戏保姆小薇后,就觉得他人品不行,不是个好东西。在大姑家里住了几天后,大姑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就只好又回到自己家里去。又要上班,又要带人,保姆又走了,因此就窝了一肚子的气没有地方出。于是就带着孩子到了省军区蒋志军的家里。蒋副司令员见儿媳妇带着孙女回来了,就高兴地抱着孙女亲亲嗲嗲的,享尽了天伦之乐。

却不料亚兰坐在那里独自流起泪来。

“亚兰,你们又怎么啦?”蒋副司令员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懂事,也知道他们三天两头地经常吵吵嘴。但夫妻之间的事是谁也说不清楚的,常常是床头吵嘴床尾合。因此只要不是当面吵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不知道,也不去过问。但现在就有点不同了。儿媳妇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到了家里,二话不说,就坐在那里一个人哭。就感觉到事情多少有点严重起来。

“是不是两口子又吵架了?”蒋副司令员见亚兰仍不开口,心里也有点急了,就又问。

这一问不要紧,刚才还只是默默流泪的亚兰经蒋副司令员这么一问,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蒋副司令员的老婆向来是向着儿子的。见儿媳妇哭得这么伤心,就走过来接过蒋副司令员手里的孩子,站到阳台上晒太阳去了。

那蒋副司令员又天生一副慈母心肠,加上这儿媳妇又是自己亲自帮儿子相中的,现在见儿媳妇受了委屈,就觉得自己也难辞其咎。

“孩子,你倒是说话呀!再有什么伤心委屈的事情,你也要先说出来,我们才好想办法帮你们来解决呀!”

“你去问你那宝贝儿子吧!”亚兰也是一肚子的气没有地方出,因此既已成了你们蒋家的人了,也就顾不得你副司令员正司令员了,出口就没有好话。

蒋副司令员虽然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却又发作不得。因为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因为这毕竟是家庭内部矛盾。要是部队里的那些新兵蛋子敢于这样顶他,他不说“老子毙了你!”最起码也要关他的禁闭。但现在自己被儿媳妇这样顶撞了,他却还做不得声。

于是也不去跟儿媳妇计较,就气冲冲地跑到卧室里,把电话拨到了湘潭军分区。

“我要军事科的小蒋接电话!”由于正是气头上,因此蒋副司令员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

“已经接转,请问您是哪位?”对方的话务员说。

“我是哪位你管得着吗?你只管接通了就是!”

“不好意思,蒋科长好象不在!”到底不愧是部队里的话务员,挨了顶撞服务态度都还是那么好。

“他不在?你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蒋副司令员开始对着话筒吼了起来。

“请问你是……”

“你不要老是‘请问你是……’了!我是他爸!”不等那话务员把话说完,蒋副司令员就又吼了起来。

“喔,实在是对不起,是蒋副司令员!有什么特别急的事情吗?我再帮您找找吧!”也许是她们当话务员的被首长们这粗声大气地吼惯了,因此一点都没有那种受了委屈的感觉。

还没等那话务员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嘟嘟嘟……”的声音。那话务员才知道是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不一会儿,蒋志军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蒋志军在电话里颤颤惊惊地说。

“我能找你有什么事呢?你把你的媳妇气得在家里直哭,还不快点跟老子回来!真是妈的个巴子!”蒋副司令员接过电话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重重地将那电话挂了。

一会儿,亚兰的女儿贞贞就开始吵了起来,怎么也不要她的婆婆抱了。亚兰见蒋副司令员发了那么大的火,又训了他的儿子,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于是就走过去从婆婆手里把贞贞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哄她不哭。

“严嫂,晚饭多做几个人的饭菜吧,志军也会回来。”蒋副司令员见一家人不是哭就是吵的,就这样对家里的保姆严嫂说。

“我不在家里吃饭,我还要回去。”亚兰听说蒋副司令员要留她们在家里吃饭,特别是听说蒋志军也会回来,就想回避一下。

“走什么走!今天不当面把事情说个清清楚楚,你们一个都不准走!”蒋副司令员听说亚兰喊要走,就这么严厉地说。

其实亚兰也是很怕蒋副司令员发脾气的。今天只是自己在气头上,又觉得自己有理,因此就顶了他一句。现在见蒋副司令员也发起她的脾气来了,她也就不敢再吭声了。

贞贞在亚兰哄了一会儿后,就倒在亚兰的怀里睡着了。严嫂就走过来接过孩子,把她抱到床上睡去了。

“其实你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夫妻之间的事要靠两个人慢慢地磨合。老是天天吵来吵去的,有你们这样过日子的吗?”蒋副司令员见贞贞已经睡觉去了,严嫂也到厨房里准备晚饭去了,就这样跟躺在沙发上的亚兰说。

“爸,我一时半刻地跟您也说不清楚。我又何尝不想开开心心地过日子。等下还是等您儿子回来了,您跟他说去吧!”亚兰觉得自己的委屈是难以启齿的,因此也不好跟公公婆婆说。

“都是一家人了,还会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事情呢?”蒋副司令员仍在循循善诱。

“依我看呀,只怕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志军虽然是脾气丑点,总不可能都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蒋夫人见自己的丈夫总在讨亚兰的好一样,也就忍不住插起话来。

“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等志军回来了问问再说!”蒋副司令员见自己的夫人也掺和了进来,估计再这样说下去就会要闹翻了天。于是只好息事宁人,先把大家安抚好了再说。

好在湘潭离长沙也不远,也就是几十公里的路程。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蒋志军就赶了回来。一进家门,见一家人都闷闷不乐死气沉沉的样子,估计也就凶多吉少。

“你自己先说吧,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搞的?”蒋副司令员首先就把矛头直指自己的儿子。

蒋志军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亚兰,但就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啦?一回到家里就变成哑巴了?”蒋副司令员继续逼自己的儿子。

但蒋志军仍然是一声不吭。别看他平时油嘴滑舌地说起来头头是道,真到了自己觉得理亏的时候还真是沉得住气。

“反正是保姆也已经走了,人也没有人带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才好。”亚兰见蒋志军老是一声不吭,就担心蒋副司令员会发更大的火,怕到时候大家都收不了场下不了台,就主动把话题挑了出来。只是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了。

“是那保姆不会做事,还是你们不合适她?我可是特意为你们挑的。在我们军区招待所里,谁不知道小薇做事最能干了!”蒋副司令员这才听出来可能是为了保姆的事两口子才闹矛盾的。

于是大家都一言不发,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了。

“要不这样吧,保姆我可以到军区招待所里再帮你们物色一个,不过你们自己也要多多关心体贴一下别人啦!人家做保姆的也是人,也不容易的呀!”

“我再也不要请保姆了!”亚兰就这么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这我就有点听不懂了!又说是保姆走人了,又说是没人带人了,现在再帮你们去请保姆你又不要,这不是明摆着故意为我们志军的难吗?”蒋夫人见亚兰说出不要保姆的话来,就象是找到了亚兰的岔子一样,挺身而出地出来为儿子打抱不平了。

“不要就算了吧!大不了是离婚!”蒋志军本来就觉得理亏,现在又把两个不明真相的老人都搅了进来,更觉得事情如果捅了出来,他就里外都不是人了。于是干脆天塌下来他一个人顶着。

“离婚就离婚!你以为谁怕了谁!”亚兰见蒋志军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也就毫不示弱。

“问题有这么严重吗?”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真是蒋副司令员始料未及的。他真有点弄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那么容易冲动,把婚姻那么大的事情当作是儿戏一般,喊离就离。

见一家人搞得这么唇枪舌剑剑拔驽张起来,保姆严嫂连忙把饭菜端上桌来。

“开饭了开饭了!都来吃饭!”

于是一家人坐到了饭桌前。但却是谁也不敢看谁,谁也不愿看谁。只是埋着头把一桌本来十分丰盛的晚餐吃得索然寡味,味同嚼蜡。真是作惜了严嫂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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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45# 阿瓜

                   一一一

腊梅和胖子扯了结婚证后,胖子就又回乌鲁木齐去了。

胖子回到厂里,第一件事就是把申请调动的报告送到了政工人事科。除了说明自己的新婚妻子远在湖南浏阳,夫妻两地分居给家庭生活带来种种不便外,还顺便强调自己在浏阳还有个姑姑姑爹,两人都已年事已高,又膝下无子,需要有人照顾。

厂里的领导见胖子要求调回内地去,先是做工作挽留。后来见他是去心已定,加上情况也确实比较特殊,就在他的请调报告上签了同意的意见。然后,胖子就把厂里签了意见的报告用挂号信寄给了腊梅。

腊梅收到胖子寄来的报告后,也就马上去找了厂里的领导。因为那时腊梅已经是氮肥厂的团支部书记了,跟厂里的领导特别是政工人事股的关系都比较熟。因此她把胖子要求调动的报告交到厂里后,厂里经过研究,马上就表示同意,并在报告上签署了同意接洽的意见。然后再由厂办公室用挂号信寄到了新疆。

这边同意放人,那边同意接洽,这才正式开始办理商调手续。于是,胖子的单位先把商调函和档案寄到浏阳,待相关部门都把意见签好了,而且都加盖了公章,就再把有关手续寄回去。象这样两边都没有一点阻力,关系又都比较融洽,等各种手续办得齐全下来,加上寄过来寄过去的往返时间,等到正式把各种手续办好,也就花去了大半年的时间了。

因为调动的事情进展得比较顺利,因此胖子在办好了各种手续后也并不急于走,想等到把所有的事情都办熨贴了,再从从容容地上路。不料这时突然接到浏阳发来的加急电报,说是他的姑爹突发肺癌,已经去世。于是,在跟父亲陈佳期简单商量了一下后,胖子决定提前回浏阳去。

等到胖子赶回浏阳时,他的姑姑又因为心脏衰竭病得不行了。这边邢文彪的丧事还在进行,那边陈佳妃住在医院里喊要抢救。把他和妹妹亚兰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邢文彪出殡的那天,邢文彪上午出殡的,陈佳妃下午就落气了。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破船又遇顶头风。

好在主持丧事的提调清章。他见邢文彪的妻子住在医院里喊病危,就要帮忙的师傅先不要急着把灵堂拆了,看事情的发展再见机行事。果不其然,这里送葬的刚刚回来,那边又把尸体从医院的落气亭(即太平间)里拖了回来。好在长生屋(即棺材)早就准备好了,不然的话,真是会搞手脚不赢。

于是,现成的班子现成的人马,只是把那些挽联对子重写了几幅,刘家老屋里就又热闹了几天。

等到胖子把姑姑姑爹的丧事都办完了,他才到县氮肥厂去报到。

本来胖子还想等上班的事情正式安妥下来了之后,就和腊梅把婚礼也办了。现在一回来就接连办了两场丧事,再要他接着去办自己的喜事,他又觉得无论如何有点不妥。于是只好把举行婚礼的事情搁置下来,先安安心心地上了班再说。

胖子调回氮肥厂后,就安排在机修车间上班。正好他在天山毛纺厂也是搞机修的。虽然机器设备并不一样,但做的事情还是差不蛮多,因此也就驾轻就熟轻车熟路地没有什么障碍。加上还讲得一口流利的浏阳话,没多久也就和机修班的同事混得烂熟了。

胖子当时最担心的就是怕腊梅怀孕。扯结婚证的那天晚上是他们第一次同房。第二天他就回新疆去了。他当时就曾经想过,就那么一次,应该不会就“有”了吧。后来和腊梅的几次通信中,腊梅都没有提到过这个问题,他就知道腊梅肯定没有怀孕,他也才最终放下心来。

现在两人天天睡在一起。而且是除了腊梅身子不干净的几天外,他几乎天天都要。他就真的有点担心腊梅会怀孕了。也不是完全怕她怀孕,因为他们毕竟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就是怀了孕也已经不是什么出丑的事情。他只是总觉得连结婚仪式都没有举行,如果就先怀上了孩子,说出去叫人听了会笑话他们的。因此每当他准备跟腊梅做爱的时候,他就会担心腊梅会不会怀孕。于是,担心腊梅怀孕不但成了胖子的心病,也成了他心里的一种负担。

但几个月过去了,他们也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腊梅却连半点反映都没有。胖子就又不免有点急了起来。他由担心害怕腊梅怀孕,一下子转为了怀疑腊梅是否会是不育症了。但这又是个不能问她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女人对别的什么可能会比较迟钝,但在自己能否怀孕生崽这样的事情上是特别敏感的。搞得不好的话,你话还没说,那怕是只有那样的意思,就会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有时候,胖子也会反过来想想:会不会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呢?如果是自己有问题的话,那不是还错怪了腊梅吗?

因此,无论是腊梅怀孕也好,不怀孕也好,一时间都成了胖子的心病。他不但因此每天打不起精神,而且有时候想起这些事情还会做事不成。有几次都是他主动提出来要的,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腊梅就开始对胖子的身体有点怀疑起来。

“没有呀!每天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胖子被腊梅这么一问,心里也有点紧张起来。

“没有怎么会这样呢?记得你以前从来就没有这样过!”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要不就多休息休息。反正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

因为腊梅越是这么说,胖子就越是想证明自己是没有问题的。因此有时候就会连一天也不肯放过。想不到结果越是这样,胖子就越是不行。

“我看你还是干脆到医院去看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刚才都还好好的,你一说就又不行了!”胖子见腊梅这样的话说得多了,就忍不住发起火来。

“你这就有味了,又不是我不让你搞!是你自己不行呀!你这也怪我!”腊梅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于是两人就会因此顶起嘴来。

有时候胖子试了一次不行,等一会儿还会要试第二次。有时候被腊梅多说得几句,也会干脆把裤子穿上,连一次都不试了。当然,每当这样的时候,腊梅就会知道胖子是生自己的气了。有时候因为生这样的气,胖子可以赌气几天连人都不理。

由于两人为了这样的事情总是嗑嗑碰碰的,举行婚礼的事情也就一拖再拖,甚至根本就不去提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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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46# 人中禾火



一一二

云秋给一鸣介绍的那个对象名叫袁婉妮,比一鸣小三岁,家里是西乡镇头人。浏阳有句俗话,叫做北乡出布担,西乡出小旦。可见西乡是个盛产美女的地方。

自从上次跟袁婉妮看了电影《庐山恋》之后,一鸣就喜欢上了她。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喜欢得不得了。他觉得袁婉妮就是电影里面的周筠,就是演周筠的张瑜。那种漂亮几乎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来形容。如果说非要用个什么形容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个字:甜。

在一鸣看来,那是一种令人甜到心里的美,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能够有幸找到一个这样的绝色美人,没有一定的缘份是想都不敢想像的事情。

一鸣在北京大学读书四年,学友学妹不知见过多少,但很少见到袁婉妮这样清纯可人的。京城里的风景名胜之地也没有少去,却还从来没有哪个姑娘叫他如此动心过。因此用一见倾心来形容一鸣当时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

于是一鸣只要有空,就会到麻纺厂去袁婉妮那里玩。

那麻纺厂的前身是织布厂。因为浏阳盛产夏布,经常有产品出口到日本和东南亚国家。为了满足外贸出口的需要,织布厂也就根据市场需求而改为了麻纺厂,以出口麻纱为主。

麻纺厂又不在老城区,而是在浏阳河南岸的南市街那边。从一中出发,过浏阳河大桥,再到到麻纺厂,足有四五里路程。因此从一中走路过去,至少也要半个钟头。

但有情人不怕路长。袁婉妮如果是上白班,一鸣就会邀请她过河来看场电影,或是到正街上去逛逛商店。然后一鸣再陪着她走路回厂里去。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就到她们的宿舍里再坐坐,互相聊聊,以增进了解。如果是很晚了,一鸣就还要风急火急地再赶回来。

碰到大晴天的,袁婉妮想洗洗蚊帐被子什么的,只要是没有课程安排,一鸣都会陪着她帮忙一起洗,然后再帮着她晒好。有时候袁婉妮一个人订不好被子,一鸣还会象姑娘家一样,帮着她把被子订好了再走。

当然,如果一鸣家里要洗什么东西,袁婉妮也会跟在一鸣的屁股后面,一起到东门码头去帮着踩被子,漂衣服。尽管一鸣家里的条件一般,甚至也没有几件象样的东西,但好像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嫌弃的意思。人也比较随便,反正只要是到了一鸣家里就是遇茶吃茶,遇饭吃饭。既不会装文,也不晓得讲客气,纯朴得不得了。因此一鸣和他的妈妈冯绪珍都对这个妹子很满意。

两人都开始有了好感之后,袁婉妮就邀请一鸣也到她的家里去跟她的家人见见面。于是一鸣就有点紧张起来。这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虽然他也知道袁婉妮这样的要求非常合乎情理,也是他们相好必须要经历的一个程序,但真要他去面对他未来的岳父岳母时,他又真是有点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于是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连忙跑到百货商店去买了一件的确卡的罩衣,一条涤伦西装裤子。尽管尺寸还不怎么合身,但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将就一下再说。

就这样,在一个星期天,他穿着那身并不怎么合身的新衣服,跟着袁婉妮第一次到了西乡的镇头。

袁婉妮家里就住在镇头集镇街上。左邻右舍见袁婉妮带着一个青年小伙子回来了,就都估计会是她新找的对象,于是一个个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到他们屋里来瞧上一眼。把个一鸣当作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看了又看。直看得一鸣面红耳赤地不好意思起来。

那袁婉妮的母亲更是高兴得什么似的。俗话说,丈母娘见了郎,屁股不挨床。她听说自己未来的女婿是个北京大学的毕业生,现在见了面又觉得是一表人才,真是高兴得嘴巴都有点合不拢来了。

“小李老师,请喝茶!”她把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留着年底待客的新茶叶都拿出来了。

“谢谢伯母!”一鸣接过茶后,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喝它又怕烫口,端在手里又有点烫手,放到地上去又怕有失礼貌。

茶还端在手里,袁婉妮的妈妈又把旱茶也端了出来。一鸣看了一眼,又是兰花豆,又是玉兰片,又是炒花生,又是葵花籽。真是客气得不得了。

“来,别客气,先吃点旱茶!”袁婉妮的妈妈又笑着对一鸣说。

“小李子,抽支烟吧!”袁婉妮的父亲则把香烟递了过来。

“谢谢伯父,我不会抽烟。”一鸣有点紧张地说。

“好!年轻人不抽烟就是好,不要养成了这样的坏习惯。我们是没有办法了,想戒都戒不了了。这不,抽这种纸烟还不过瘾呢!”袁婉妮的父亲一边瞅着一鸣说,一边把那香烟放进烟盒里,然后掏出一张纸来,再撮了一把烟丝,就卷起了一根喇叭筒。

当他点燃吸了一口后,一鸣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

“来,小李老师,先吃点荷包蛋吧!”

袁婉妮的妈妈就在一鸣和她的老公聊天的时候,就到厨房里煎荷包蛋去了。现在她把刚刚煎好的荷包蛋端到一鸣的手里,一鸣还只闻到一点香味,就忍不住咽起口水来了。

“谢谢了。你们这么客气,叫我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客气什么,都是自己家里鸡婆下的蛋,现成的!你快吃吧,老端着干嘛!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袁婉妮的妈妈始终保持着那种热情。

一鸣也十分地清楚,按照浏阳的习俗,到了谁的家里有荷包蛋吃,就已经是最高的礼遇了。而通常情况下,又只有那未来的女婿才能够享受这种特别礼遇。因此心里面也觉得美滋滋的

“伯母,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的。”一鸣就跑到厨房里,拿一个碗把那荷包蛋分了两个出来。“要不婉妮也帮忙吃两个吧!”然后就把那分出来的荷包蛋递给了袁婉妮。

见袁婉妮也不推辞,于是一鸣也就放下了那种拘谨,埋下头来,嚯嚯地把碗里面的那几个荷包蛋都吃了。

在一鸣的印象里,那几个荷包蛋可能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香也最好吃的荷包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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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47# 人中禾火

                 一一三

光宗的儿子凌峰扎奶后,就送回浏阳来要他的父母亲帮他带人。正好两口子都已经退休在家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帮儿子带带人既可以减轻儿子经济上的负担和工作上的压力,他们也可以尽享天伦之乐。于是除了做家务就是逗孙子玩。

高功国退休后身体是明显地不如上班的时候了。还是在大瑶供销社当主任的时候,高功国回浏阳经常是骑着公家的那部永久牌单车往返。一个单边少说也有四十多里路,但他骑回来一点都不觉得累。现在退休还只一年多,就有点出气不赢,好象心肺功能都有了问题。因此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做了也会感觉到很吃累的样子。于是整天象只狗一样地蹲在屋门口晒太阳,看那些从门前来来往往经过的过路人。孙子凌峰又跟他特别地亲近,只要是看见公公蹲在大门口,就会跑过去伏在他精瘦的背上,或是用手蒙住公公的眼睛,要公公猜猜他是谁?或是抹一把鼻涕揩在公公的衣服上,然后洋洋得意地开怀大笑。调皮得就象是第二个光宗一样,常常叫他们老两口子是哭笑不得。有时候犟起来也会气得人死。哭会哭得一个眼,赖会赖得一个凼。实在是被吵得没有办法了,高功国就会说:“你看,饶癫子来了!”或者是说:“梅秀子快来,我们家凌峰又在吵了!”只要高功国这么一说,那凌峰马上就不再哭闹了。

那所谓的“饶癫子”、“梅秀子”是浏阳县城里两个有名的花癫。饶癫子据说还是湖南大学的高材生。因为情场失意,又总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因此就得了神经病。但是也不乱来。他只是一年四季都穿一件长棉大衣,每天从家里唐家洲那边过河来,整天在路边的垃圾桶里寻东西吃。也许是天生的具有特别地免疫力,一年四季吃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得过什么病,甚至是连感冒咳嗽都没有过。只是由于那件长棉袄从来就没换过,也从来就没洗过,因此看上去闪闪发亮地象是剃脑师傅的揩刀布。加上又从来不剃胡子,面上也一年四季乌焦巴公的,因此看上去实在是有点吓人的样子。因此无论是谁家的孩子哭了闹了,只要是一听说“饶癫子来了!”保证立刻就不会哭闹了。

那“梅秀子”则是个女的。也不知道是曾经失恋了还是被别人始乱终弃了,反正是精神受过刺激,因此整天疯疯癫癫在街上东游西荡的。只要一看到长得帅气一点的男孩子,就会笑着去追。而街上的人只要一看到梅秀子去追男孩子,就会念几句也不知道是谁编撰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顺口溜:“梅秀子,扎把子,只想找个好伢子……”由于街上的人喜欢这样去逗她,她也就会乖着兴头把满街的伢子追得到处乱跑。因此,无论是谁家的孩子哭了闹了,只要是一听说“梅秀子来了!”再哭得伤心的孩子也会立刻停了下来,然后抽抽答答地不敢出声。

眼看着孙子凌峰就这么一天天地长大,高功国周瑞庭夫妇却在一天天地变老。玲玲和钟昊的爱情虽然遭到了周瑞庭的强烈反对,但玲玲却照样跟钟昊打得火热。玫玫则已经和农械厂的小宋谈得如胶似漆了。

忽然有一天,高功国蹲在门口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一昏,倒在地上就人事不知了。送到医院里去抢救后,医生也感到回天乏术。于是连一句后事都没有交代,就这么一走了之,一了百了了。

办理丧事的时候,玲玲说姊妹几个都拿点钱出来,等办完了丧事之后再来算帐。光宗却说醴浏铁路现在也不景气,他肯定是拿现钱不出,要不等丧事办完了算帐,该摊他多少他就出多少。

玫玫那时候也是刚刚出师,工资也不高。三姊妹比来比去还只有玲玲算是有钱一点。加上她又是老大,于是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先由她一个人包打包唱。本来她要厉害一点也说得过去。父亲是她们三人的父亲,又不是她一个人的父亲。而且她只是女儿,而光宗则是儿子。而且家里也把光宗这个儿子看得最重。但是玲玲不想那么做。她觉得那样做实在是没有意思,也不想左邻右舍看她们家的险。

等到丧事办完了,把收到的礼事加起来,再减去办理丧事期间的各种开支,还是略有节余。于是三姊妹又一起坐下来分帐。

玲玲就说:“各人的礼事归各人,所有的开支我负担一半。这节余的部分呢,我的意见是要么就归妈妈,要么就给光宗算了!”

光宗就朝婷婷看了一眼,但两人都不作声。

“我看玲玲的经济条例还是比你们两个要好一点,玲玲你又是老大,你就先讲点风格,多出一点也要得。玫玫工资不高,站在眼面前又要结婚了,也要的是钱用,她分担的那点钱就由我来出。剩余的部分呢,我看玲玲也蛮懂事的,就干脆还是都给光宗算了。反正你们也都知道,醴浏铁路这几年也确实是效益不好。如果你们姊妹几个都没有别的意见的话,我看就这么定了算了!”周瑞庭见玲玲提出来的分配方案也还公道合理,于是就干脆把板拍了。

“我们同意妈妈的意见!”光宗见自己是占足了面子,就麻雀子吃了谷还要唱歌,带头表示支持妈妈的意见。

只有玲玲一个人是有苦难言。自己挑了大梁,女儿做了儿子的事不说,光宗却连好话都没有一句。

父死娘还在。尽管周瑞庭那么顾着自己的儿子光宗,但光宗临走的时候,连接妈妈到醴陵去住住的话都没有说一句。只是把个儿子凌峰继续放在浏阳要妈妈继续帮他带人,自己就进了那点钱跟婷婷又回醴陵去了。

没过多久,周瑞庭就在带着凌峰到街上去玩的时候,由于脚下不小心踩了一块西瓜皮,结果是把大腿的骨头都摔断了。

玲玲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光宗后,光宗马上就回来看了。因为住在人民医院,每天都要送茶送饭的,晚上还要留人招呼过夜,几姊妹就都忙得不得了。于是大家一天一轮地轮着照顾周瑞庭。首先光宗还是请了几天的假,但多招呼服侍得几天,他就有点不耐烦了。不是以晚上没有睡好为由,就是以妈妈要尿屎尿尿他不太方便为借口,总是轮到他了都不想去。到最后干脆说是假期到了要回去上班,就一个人回醴陵去了。把个玲玲是气得什么样的。那婷婷也只到医院里来看过一次,就带着凌峰走了,再也没有来过。

等到两个月后,周瑞庭痊愈出院了,却一直做不得好人。人是自然不能再帮光宗带了,却还要请个保姆来服侍她。玲玲说请保姆的钱三姊妹三一三十一照摊,但光宗却只出了一个月的就再也没有了下文。因此姊妹几个的关系也就一直嗑嗑碰碰的怎么也和谐不起来。

只是在有了玲玲这一系列的表现后,周瑞庭对玲玲跟钟昊的婚事也就不那么反对了。她怎也没有想到,自己是那么地偏袒顾及着儿子光宗,却始终得不到他那怕是些许的回报。而跟玲玲却一直顶嘴斗牛一样,倒过得相安无事。她从内心里感到,还是她的大女玲玲最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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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48# 人中禾火



一一四

梅柳在和邓鸿远结婚后就住到了他们新装修的房子里去了。大约一年后,有一天,梅柳忽然觉得司登走起路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问司登:“司登呀,是不是读书太累了,还是作业太多了,你好象是蛮疲倦样的。”

司登就说:“没有呀!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等到司登要上楼去放书包时,梅柳发现她还是蛮吃力的样子,就说:“司登呀,妈妈知道你是最听话的乖孩子,不过,真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妈,千万不要瞒了妈妈呀!”

“好的,请妈妈放心吧,司登不会的。”

一回两回的,梅柳也就相信了司登。但后来却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对头,就跟邓鸿远说起了司登的事。不说还不见得,一说他们就突然觉得司登的脸色好象比以前白多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白,而是白得有点吓人。走起路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尤其是上楼梯,就更是显得吃力了。

于是就在一个星期天,两口子带着司登到人民医院去看病了。经过门诊,然后抽血化验等一系列的检查,医生把梅柳叫到了走廊上。

“你们孩子的血色素怎么这么低?是不是营养不良?”医生有点吃惊地问梅柳。

“应该也没有呀!我们家的伙食一直都开得很好的,而且也很均匀。”梅柳被那医生问得有点莫明其妙起来,好象她就是孩子的后娘,她会虐待了她一样。

“照道理说应该也不可能呀。小孩子贫血的我们也见得多了,但象你们家孩子这样的情况,我真的还是头一次碰到。”

“那要吃什么才能补血呢?”梅柳听说孩子是严重贫血,心里就有点急了。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呢,也说不定。”

“那要怎么办呢?”

“等我们进一步做了化验后再说吧!”

经医生这么神秘兮兮地一说,梅柳早就吓得没有一点主张了。她不但感到背心里已经开始冒汗,而且脸早就白得跟一张纸一样难看了。

邓鸿远却一直抱着司登坐在门诊室里等医生进来。他只听见医生好象是说自己的孩子贫血,好象问题还很严重,却始终不敢走出去问个究竟。

“我看还是这样吧,先给孩子做个穿刺,以便我们进一步诊断。”医生终于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们谁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穿刺”。是后来问了医生后才知道是要抽孩子的骨髓。因为他们开始怀疑司登是不是得了血液病。

几天后,化验结果出来了。医生明确地告诉他们,司登得的就是再生障碍性贫血。也就是说,他们女儿司登得的就是有着血癌之称的白血病。

听到这个消息后,两个人都如同五雷轰顶,一下子全都瘫软了。他们都看过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疑》,多少知道一点什么叫做白血病,也知道得了白血病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由于浏阳的技术条件都有限,他们便带着女儿到湘潭长沙等地的大医院去求医。但结果是什么药都用尽了,病情却不见有一点好转。最后只好是帮司登请假休学,在家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养病。

“妈妈,我是不是会不行了?”有一天,司登这样地问梅柳,直问得梅柳无言以对。

“快别瞎说了,我们司登怎么会不行了呢!”梅柳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却已经是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我知道妈妈在骗我。我知道我会快要死了。”司登终于说出了那个可怕的“死”字。

“司登,我的乖女儿,你快别说了,你再说,妈妈都会受不了了!”梅柳就一把将司登抱到自己怀里,母女俩就抱头痛哭起来。

邓鸿远站在旁边,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跟着她们母女俩落泪。

“妈妈,我想到欧阳伯伯的坟上去。”司登见她的爸爸妈妈都在陪着自己哭,就突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司登,你怎么突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呢?那样的地方是不能够随便去的。”听到司登说出这样的话来,梅柳的心里不由得一惊。

“妈妈,我想去,我要去!我要去看看欧阳伯伯在那里还好不好!”

“不!孩子,那样的地方不是你这样年纪的孩子能够去的,妈妈就是死也不会带你到那样的地方去!”梅柳都已经哭得快要昏过去了。

“如果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问了去。反正我要去看看欧阳伯伯!”

实在是万般无奈,梅柳和邓鸿远只好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背着司登来到了欧阳家恕的坟前。

司登来到欧阳家恕的坟前后,就跪在欧阳家恕的坟前,然后只听见她喃喃地说:“欧阳伯伯,司登来看你了。如果我也死了的话,我会要我的爸爸妈妈把我也葬在你的身边,那样,我们今后就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梅柳和邓鸿远听到司登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是面面相觑,而且都哭得泣不成声了。

从欧阳家恕坟上回来后不久,司登的病情就发生了明显的恶化。她不但整天痛苦地呻吟,而且很多时候身上会汗得找不到一根干纱。梅柳和邓鸿远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病成这样,真是悲痛得连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都没有了。

几天后,司登就带着她童年的梦幻和对父母亲的无限眷恋悄悄地离开了人世。梅柳和邓鸿远虽然也陷入到了巨大的悲伤之中,但他们还是根据司登生前的遗愿,把司登安葬在欧阳家恕她继父的墓旁,使这对苦命的父女俩在九泉之下得以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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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49# 人中禾火

                 一一五

一鸣自从跟袁婉妮到了一趟镇头她的家里后,由于得到了袁婉妮父母亲的同意,两人的关系也就正式明确了下来。于是两人的约会也就变得更加频繁起来。只是由于从一中到麻纺厂的路程确实有点太远,两人也就都觉得不是很方便了。

有一天,一鸣在送袁婉妮回厂里去的路上,袁婉妮突然对一鸣说:“要是能搞到一部单车指标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们就用不着老是这么跑来跑去的了。”

一鸣就说:“我们大屋里的玲玲就在五交化公司上班,而且承包了五金交电柜,找她去买部单车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暂时经济上还有点困难。”

袁婉妮听说他们大屋里的玲玲就是买单车的,就高兴地说:“钱不是大问题,我可以回去向家里借,只是你真的买得到啵!”

一鸣就说:“这个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我可以打包票保证买得到。”

袁婉妮就说:“那我这个星期天就回去拿钱来!”

于是,袁婉妮就真的回镇头向家里借了两百块钱,交到了一鸣的手里:“最好是买永久或者是凤凰牌的,如果没有这两个牌子的,我觉得松鹤的也可以。我喜欢那种带包链壳的,又好看,骑起来也不会绞了裤脚边。”

一鸣接过钱后就到五交化商店去找玲玲。没过多久,玲玲就告诉一鸣,永久、凤凰的暂时是肯定没有,不过松鹤的她还是肯定可以帮忙买到。一鸣就又问了一下袁婉妮,问她买松鹤的可以不。袁婉妮也知道要买正宗的上海名牌单车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觉得松鹤的也不错了,就说只要能买到松鹤的也可以了。

一个星期后,玲玲就把一部崭新的松鹤包链壳的单车交到了一鸣的手里。于是,两个人骑上那部新单车,高兴得什么似的。

一鸣还是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学会骑单车的。那时候只有西门水门口的单车社里有单车租。一鸣还清楚地记得,那些单车都只有一个车身架,两个车轮,再就是刹车和铃铛了,根本就没有雨板和行李架后座。他们把那种自行车叫做“老牛车”。因为都是专门供学车人骑的,所以经常摔倒一般也不会摔坏了去。只是价钱觉得有点贵,一角五分钱只能租骑三十分钟。因此,他们经常是几个人好不容易凑齐三角钱,然后租一部单车到大操坪里去骑。真不知摔倒了多少回,也不记得到底花了多少钱,反正是他们几个都在进初中前就学会了骑单车了。

只是那时候谁的家里也没有那样的条件买得起单车。好不容易一鸣盼到自己的父亲他们开三级扩干会的时候,或是光宗的父亲他们开供销系统的培训会的时候,他们才能趁着负责后勤的采买人员采购完各种物资,单车放在那里暂时不用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偷偷地推出来骑上一会儿。

现在一鸣终于有了自己的单车了(严格地来说,还只能说是袁婉妮的单车),因此骑起来也就觉得特别地开心和高兴。他经常把袁婉妮搭在后面,不是从一中骑到麻纺厂,就是从麻纺厂骑到一中,而且一路上把个铃铛摇得叮当直响,觉得他们这样就已经是好不风光了。那袁婉妮坐在后面也总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因此,每每这样的时候,就会有调皮的伢子指着他们直念:“公鸡搭母鸡,母鸡笑嘻嘻……”但他们对这样的取笑却全然不顾,只是把脚下的单车骑得飞跑。

快到“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团县委想组织一届全县新婚青年的集体婚礼。通知都发到了所有设立了团组织的机关单位。一鸣因为那时候已经是学校的团总支委员,于是就带头响应团县委的号召,报名参加了全县的第一届集体婚礼。

因为事前没有作什么准备,两人甚至连结婚照都还没有照。于是一鸣就去百货商店扯了一米三的青尼子,然后到朝阳服装店去赶做了一件尼子中山装。他还特地向光宗要了几颗他们醴浏铁路制服上的铜扣子,钉在那青尼子中山装上显得好不威风的。那时候正好屈奇顶他妈妈的职,招工到了饮食服务公司,被安排在新文路照相馆。一鸣就趁着屈奇上班的时候,带着袁婉妮到屈奇那里去照结婚照。

那天一鸣把刚从朝阳服装店取来的尼子中山装穿在身上,感觉还是蛮合身的。因为没有白衬衫,就在里面穿了一个假领子。只是把扣子扣好后,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就象是里面真的穿了一件真衬衫一样。因为给他们照相的就是自己的同学屈奇,因此也就不怎么紧张。加上袁婉妮又总是落落大方的,笑容也总是那么自然,结果照片洗出来后两人都感到非常满意。于是就放大了一张十二寸的,并要屈奇帮他们上了彩色,然后再配了一个好漂亮的相框把它装了起来。

也没有准备象样的新房。刘家老屋里的房子做新房肯定是有点不太合适。因为有一面墙还是用竹篾织的,上面糊的是草筋泥浆。虽然在那上面也糊了一层报纸,但要把它布置成新房,无论如何还是有点困难的。于是一鸣就向一中的领导申请,要了一间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然后请人粉刷了一下,作为他们结婚的新房。反正是参加县里的集体婚礼,简单一点也还说得过去。

那是一种全新的移风易俗的结婚仪式。所有参加集体婚礼的新婚夫妇都向社会承诺,他们的婚礼不请客,不受礼,不搞酒席,完全是移风易俗,婚事新办。团县委也就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活动来倡导一种全新的结婚形式,以净化社会风气,以减少铺张浪费,以减轻青年人的经济负担。

那天的集体婚礼仪式是在县大礼堂里举行的。县里的主要领导都亲自出席,以示重视。团县委书记亲自主持会议,县委书记做的证婚人。婚礼仪式上,团县委还为每一对参加集体婚礼的青年夫妇都赠送了一样纪念品。仪式举行得既简短庄重,又隆重热烈。仪式结束后,所有参加集体婚礼的同志还专门到新文照相馆去照了一个集体合影,以示留念。

在参加那次集体婚礼仪式的青年中,一鸣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他却看见胖子和腊梅两人也来了。因此在照集体相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就挨着站在了一起。

只是,虽然说是举行了集体婚礼,虽然也承诺了要移风易俗,不收礼不请客不办酒席,但据说集体婚礼仪式结束后,大家又都还是或多或少地办了那么几桌。因为毕竟是婚姻大事,大家又都还是有一些亲戚朋友的,不搞那么几桌酒席,无论是礼节上还是面子上,都会是交不得差的。当然,只要不是大张旗鼓,只要不是影响极坏,团县委也自然不会计较追究什么。反正他们是组织举行过全县青年集体结婚仪式的,到时候写到年终总结里面去,谁也不会认为他们说的是假话了。

一鸣和袁婉妮结婚后,一鸣的父亲李映环也调到了城郊区上。正好城郊区又在南市街那边。李映环调到城郊区上的时候,区上正好建了一栋宿舍房子,就分了一套给李映环。于是为了照顾袁婉妮上班方便一点,也为了袁婉妮上下晚班的时候方便一鸣接送,冯绪珍和一鸣两口子就跟着都住到了城郊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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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亚兰在那次和蒋志军都说出了离婚的话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好起来过。她把贞贞送到了蒋副司令员家里面,自己就上班去了。

这期间蒋志军也回来过几次。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亚兰来了例假,他也就没说什么,只是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又回湘潭军分区去了。第二次他是算好了时间回来的,但却遭到了亚兰的坚决抵抗。因为觉得毕竟是自己理亏,亚兰跟他赌点气也可以理解,于是也就算了。但到了第三次回来的时候,亚兰仍然不肯跟他同房,他也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已经忍无可忍了。于是就来蛮的,非得要把她征服了不可,否则的话,今后就会玩不下去了。令蒋志军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亚兰就象是一头发烈的野牛一样,无论他怎样地蛮来,却就是不能叫亚兰乖乖地就犯。那蒋志军经过这样几回的刺激,早已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荷尔蒙,由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得不到发泄,就来了一次猛烈地发作。他把他在部队训练多年的功夫都使了出来,把手无缚鸡之力的亚兰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将门重得地一碰,就冲出了家门。

有了这样强烈的一次冲突,亚兰也就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她先是跑到蒋副司令员的家里,让他们看了现行,以说明他们的宝贝儿子粗暴到了什么程度。然后就直接跑到湘潭军分区去找蒋志军的领导去了。

“这就是你们部队培养出来的好干部?打阶级敌人都下不了这么狠的手,何况还是打自己的妻子!”亚兰找到了他们军分区的蔡政委,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首长,就一脸愤慨地诉说起来。

“小陈你先别激动,有话可以慢慢地说。”蔡政委见蒋志军把自己的妻子打成了这样,也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就想先安抚好了亚兰后,然后再慢慢地做工作。

“反正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蒋志军心里都有数。我现在只要求跟他离婚!”

“小陈,我看你还是先别激动,婚姻大事,那有你们这么说离就离的了!”

“人都已经被他打成这个样子了,我不早点跟他离了,难道说还要等你们来收尸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小蒋科长也许是一时糊涂就有点冲动了。小俩口的,谁都会有个嗑嗑碰碰的时候。都说夫妻吵架不记仇,慢慢地消消气,过几天就会好了!”

“我什么也不想说了,反正这婚是离定了。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离,我就告到妇联去!”

那蔡政委也没有少做过离婚调解工作。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什么没见过。但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象亚兰这样坚决要求离婚却连眼泪都不流一滴的。他都总结出了一套经验了,越是那些哭哭啼啼地闹着要求离婚的,其实内心里最不想离婚。这样的家属的工作也最容易做。怕就是最怕象亚兰这种眼泪都不流却又愤怒得象头野牛一样的女人。他知道要跟这样的女人做工作,十有八九会是吃累不讨好的事情。

于是就叫警卫员去把那蒋志军叫了来。

“小蒋呀,不是我蔡政委批评你,你看看你把你的妻子都打成什么样子了?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呢?小俩口的吵吵嘴也就算了,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的吗?”因为考虑到蒋志军毕竟是省军区蒋副司令员的儿子,蔡政委也就不敢一开始就把话说得太重。

“谢谢蔡政委对我的关心,我看您也没有必要再为我们调解了,我们肯定是会要离了的!”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还正在做你妻子的工作呢,你不但不配合,反而还一唱一和的,我这工作还怎么做得下去?”蔡政委见蒋志军说出那样的话来,就有点开始生气了。

“我们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如果说这样闹下去有损部队的形象的话,大不了是我脱了这身军装吧!”蒋志军把话说到这里,就低着头再也不吭声了。

见蒋志军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蔡政委就觉得这工作再做下去也没有了实际意义。于是等他们两个人都走开后,就给蒋副司令员打了一个电话,把具体情况向蒋副司令员作了专门汇报。他也没有发表自己的具体看法,但却总算是把那差事交了。

也许真的是知子莫若父,蒋副司令员对自己儿子的脾气性格是再了解熟悉不过的了。因此也就不再做什么工作。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这个儿媳妇。

“亚兰,我还想再问你一句,你们这场婚姻真的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吗?”蒋副司令员这样小心翼翼地问亚兰。

“我肯定是再也不会跟志军过下去了!”亚兰也没有一点犹豫,十分肯地回答。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呢?”蒋副司令员又问。

“我什么要求都没有。”亚兰的回答仍然十分地干脆。

“你有什么要求就只管说。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肯定是我们家志军不是!”

“我真的是什么要求都没有。如果说也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就是我不想带贞贞这个孩子,也不是我不喜欢她,也不是我不想要她,而是因为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亚兰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想人都已经不要了,家都已经不存在了,她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当然,到了最后去办了离婚手续之后,她又还真的是向蒋副司令员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能不能帮她调回浏阳去。因此,蒋副司令员对亚兰的这个要求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最后,通过蒋副司令员的关系,亚兰终于从省京剧团调回到了浏阳,并安排在县新华书店上班。

就这样,亚兰在长沙风风光光地转了几年之后,又一个人回到了浏阳,并住回了刘家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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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七

冯绪珍搬到了城郊区去住后,她前夫的大儿子兢雄就找上门来,要求她把空下来的房子借给他们居住,好在县城里做点生意。反正那时候农村也抓得不那么紧了。到街上去做点力所能及的生意也不会说你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更不会说你是投机倒把了。

冯绪珍见儿子兢雄这么懂事,不但不象他们父亲那样只知道赌钱打牌,还知道要到街上来寻点事做,知道要发家致富,就高兴得什么样的,非常爽快就答应了大儿子的要求,把那刘家老屋的两间房子借给他们住。

兢雄那时候也是身为人父的人了。还是在农村的时候,兢雄就一直比别的人多个心眼。他先后学过木匠篾匠,甚至还学过裁缝。一句话,就是不想做纯粹的农活,不想做那些累人的事情,是个只想吃轻松饭的人。见现在党和国家的政策也开始好了起来,也不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了,也允许农民进城经商了,就繁感地意识到发家致富的机会已经来了。于是,一听说自己的妈妈搬到城郊区去住了,他马上就打起了那房子的主意。

首先刚到县城里来的时候,也搞不清县城里水的深浅,加上也是本钱有限,就只好从小本生意小打小闹开始。他们先是从沿溪桥进点生柿子,用手扶拖拉机拖到浏阳,然后买两口缸将那柿子用石灰水浸好,等到熟了的时候就担到正街上去卖。结果想不到是生意蛮好,一手扶拖拉机的柿不到几天就卖得一干二净。自然也就赚了不少的钱。

但卖柿子毕竟是季节性的生意。于是等那柿子卖完了,就在刘家老屋门前开了一家米粉店。因为圭斋路上一天到晚都是人来人往的。有到城关花炮厂、北岭花炮厂去上班的,有到浏阳一中、城北中学、中心完小读书的,因此米粉生意又好得不得了。两公婆还请了一个临时工,三个人都忙得搞手脚不赢。由于开米粉店每天都要去买肉买菜,便开始对农贸市场的其它生意有了关心和了解。就又觉得虽然做米粉生意也能赚几个小钱,但毕竟是忙得两眼发黑,实在是有点累人。

于是又到北门城门口去做起了鸡鸭鱼狗之类的生意。又都是从乡下进的正宗好货,加上价钱也公道合理,于是不但零售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有的宾馆餐厅甚至是机关单位还会指定要他们送货上门。生意做得大的时候,他们还会把鸡鸭鱼狗、浏阳黑山羊什么的直接送到长沙的宾馆饭店去。只两三年的时间,就尝到了发家致富的甜头。

那兢雄又是个喜欢动脑筋的人,有了钱就会不停地琢磨事。于是就想把屋都起到县城里来。但户口又不在城里。就去找在城郊区上的叔父李映环。因为是农村户口,就帮他想办法把户口迁移到了集里公社的神仙坳上,并和队上签好了协议:不要田土,也不参加队上的所有分配。纯粹是只把户口寄放在这里,想在这里借窝生蛋。因为还向队上交了几千块钱,又花几千块钱在队上买了一块地皮,于是就在神仙坳上建了一栋房子,早出晚归地到街上去做生意,却把家都安在了县城的边上。

二儿子兢业见哥哥只几年的功夫,不但在县城里站住了脚跟,而且还发家致富了,就在哥哥兢雄搬到集里神仙坳上去了之后,也提出来要借住冯绪珍刘家老屋里的房子。冯绪珍当然又是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

但二儿子却是个非常老实本份的人,不是今天被城关工商所的人收了罚款,就是明天被城管队的人收了摊担。有时候为了占个摊位也经常和别人斗嘴。真是受尽了欺负还没有赚到什么钱。于是就想卷起被袄铺盖打道回府,不赚那个怄气钱了。

冯绪珍就跑过来做二儿子的工作,一是要他多向哥哥兢雄请教请教,二是也看看别人是怎么处理那些关系的。反正是要他千万注意一点,那就是和气生财。

后来实在是怎么也学不会哥哥那一套,就只好干脆收起摊子,到哥哥的店子里去打工算了,当不得老板就做小二。

待解放路农贸市场建成后,兢雄兢业就都在里面租了正式摊位。于是又开始各做各的。只是,无论兢业怎么起早贪黑地忙个不停,生意就是做哥哥兢雄的不赢,也做不他那么活乏。有时候甚至只看见哥哥在农贸市场里荡来荡去的,一年下来赚的钱却比他要多多了。于是心里面就有点不服气。

“都是老话说过了的,寻钱不吃累,吃累不寻钱。你只有这样的命了!”见兢业整天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他的老婆就会常常这样来开导他。

但兢业就是不信这个命,他一直在想,要怎么样努力他才能赶得上自己的哥哥。他甚至在想,总有一天,他要想办法把生意做得红火起来,直到超过哥哥兢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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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52# 人中禾火

         一一八

几年后,由于浏阳城区发展规划的正式确定,刘家老屋也正式列入了拆除的范围。为了把所有的拆迁户都安置好,政府先在东街口建起了城东新村,在劳动路的麻衣庙和西湖山下的严家冲一带也建起了不少安置房。

为了配合刘家老屋的拆除工作,邹霏雯一家搬到了城东新村。梅桂则搬到了劳动路的桔子园安置房里。胖子和腊梅因为都在氮肥厂里上班,他们选择了严家冲,那样上班走路近多了。亚兰因为新华书店在罗家坝建了宿舍房,就住到罗家坝去了。其他的住户也因为各就各便,一下子都各散五方。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刘家老屋也因为城市建设的需要,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空荡荡在摆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座死亡之屋,一下子没有了一点生气。昔日的辉煌和繁华转眼间就都成了过眼云烟。

只是,当它真的就要拆除的时候,当它真的就要化为一片瓦砾的时候,它又不由得勾起了所有在这个大屋里面居住过的人们对过往生活的美好回忆。那些曾经发生在刘家老屋里的一幕幕感人场面,那些让刘家老屋里的人充满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的日子又会象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浮现在人们的眼前。那里有他们的生离死别,那里有他们的悲欢离合,那里有他们的童年梦幻,那里有他们的理想希望。他们是那样地不愿看着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这么在他们的眼前倏然逝去。他们不愿意也不忍心就看着他们几十年的生活就这么随着刘家老屋的轰然倒塌而化为乌有。他们要在刘家老屋拆除之前来看上它最后一眼。他们要为这刘家老屋的永远消逝来为它作最后的饯行。

“一鸣,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呀,还住在城郊区上?”

“早就又搬家了,我现在住到碧景湾去了,六栋十二楼二单元左门,有空来玩呀!”

“还是在一中当老师?”

“没有了,前年就调到政府办去了。”

“那好呀,我们刘家老屋里就又多一个吃皇粮的人了!”

“胖子,你也来了?好象氮肥厂已经改制了吧?单位给你们买了养老保险没有?”

“养老保险还是买了,只是要等到六十岁才有退休工资拿,人都会等得老!”

“玲玲,真的是不好意思,你妈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真的是失礼了!”

“这有什么关系呢,现在都不住在一起了,有些事情确实是不知道了。要不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一下,今后有什么好事就打手机告诉一声。”

“芹妹,你们狗伢还在武汉大学?现在应该是当教授了吧?”

“好象还只是副教授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妈妈还好吗?应该有七十好几了吧?”

“前年做的七十岁,又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里,不然也会请你们来吃酒的!”

“汪姨,柳叔,你们也来了?”

“也是想来看看。都住了几十年的地方了,喊拆就拆,我们还是在刘家老屋里面结婚的呢!”

“红旗红兵都应该是读高中读大学了吧?”

“红旗在狗伢他们武汉大学读书,还是找了狗伢的关系帮忙录取的呢!”

“腊梅,你们家赛男现在在哪里?真的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她了?”

“她还不是一直在长沙。到了长沙你就打她的手机沙!”

“我又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我这就告诉你,13974……”

“好,知道了!你们有空也来玩玩吧。我们家里最近买了麻将机,你们是打长沙麻将还是打浏阳麻将?”

“我喜欢打长沙麻将,全开放,刺激些!”

“一鸣,你妈妈还健旺吧?”

“谢谢你,她还健旺得不得了呢。今年我们单位上组织到海南去旅游,我想带着她去,但又怕她老人家身体吃不消,就问问她能不能去,你瞧她怎么说的。她说:‘上得烟囱灶,下得蕃薯窑,出得左右手,随你哪一套!’这样的话都说了,你还能不带着她去吗?”

“结果如何呢?”

“结果是跟着旅行社走团,整天象赶湖鸭婆一样,她一点事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家身体健康,就是你们做儿子的最大的福气了!”

“梅桂结婚你们去吃喜酒了吗?”

“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梅柳的女儿司登的事也是听细妹说起后才知道的。那么聪明的一个妹子,死了真的是可惜了!”

“就是就是。以前只知道是白血病,是血癌,也不知道怎么好生生的就会突然得了那样的病,现在才知道可能与装修房子用了不环保的材料有关。真是作孽!”

“不过听说欧阳念那伢子也长得蛮乖的,又聪明又懂事,要不,梅柳真是连出气的地方都没有了!”

“其实,拆刘家老屋最应该来看的就是梅柳和梅桂了,不知怎么就是没有看见他们姐弟俩。”

“来了。怎么没来呢,我刚才还看见他们站在那里呢,好象梅樱都来了!”

“玫玫,听说亚兰姐已经离婚了?”

“就是。那么文静的姑娘,又是找的高干子弟,结果也还是离了。”

“还是象我们这样的患难夫妻靠得住些。什么高干子弟,都不是狗屁东西!”

“云秋,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在跟亚奇好,结果不是那么回事啊!”

“我还以为你在跟文武好呢!还以为他是考取了名牌大学就把你甩了!”

“你倒是真会捕风捉影!文武现在是在上海还是在深圳?”

“听一鸣说好象是到深圳去了。”

“听说亚奇在新疆找了个二圈子,蛮漂亮的!”

“什么是二圈子呀?”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二圈子就是维吾尔族的姑娘跟汉族人结婚杂交后生出来的姑娘。听人家说,找对象要找得越远的就越好,那样就有杂交优势!你没听说过袁隆平研究的杂交水稻?现在是什么东西都是杂交的好!”

“难怪现在有些人喜欢找老外,据说浏师和外国语学校的女学生就喜欢和老外们绞在一起。”

“我是不敢。她们就也不怕将来结了婚会吃不消!”

“那有什么好怕的呢,还不都是一样的!”

“你没看过那毛片吧?那些老外的东西拿出来,真的是又长又大的,吓死人了!”

“你真是个痞子!那样的东西也要你去看?”

“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你以为现在的年轻人还象我们那时候一样,谈恋爱的时候连手都没有牵过一次,直到扯了结婚证了都还不好意思同房。我听说现在的年轻人刚刚认识就敢到宾馆去开房。等到结婚是产都不知道引过多少回了!”

“快看!亚兰就站在那里!”

“人还是要年轻,记得她在一中文艺宣传队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朵花一样地漂亮,现在毕竟还是年纪来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呀!”

“也是,我们自己也不都是老了吗?有时候洗脸的时候照照镜子,真是恨不得把那镜子都砸了才好。好象是只要看一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就连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悲哀!真的是悲哀呀!记得少年骑竹马,转眼之间就已经变成老太婆了!”

“细妹,还是你不出老,都四十好几了吧,看上去还是原样子。”

“做好事,莫拿我开心好啵!”

“你们住在世纪大厦还好啵?”

“还好个屁!一个单元出进的人连面都见不上几次。住在对门屋的人只道是姓曾,在政府部门上班,一进门就把铁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好象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想来想去还是刘家老屋里的日子好过,也令人回味。那时候我们端个饭碗可以吃遍刘家老屋。”

“就是。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孩子们,又都是独生子女,除了看电视上网玩游戏,就再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了,不象我们上厅里下厅里寻躲打弹子,真是玩起来起疯!”

“现在的孩子真作孽,作业又多,书包又重,早晨又要起得早,眼睛都还睁不开就要到学校里面去,回到家里连一个玩的人都没有,关在屋里真是嘴巴都怄得臭!”

“真想什么时候刘家老屋里的人又能够聚在一起玩玩。”

“要不我们也建个通讯录什么的,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联系联系。”

“一鸣,快过来,找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喊得那么急,我还以为是开始拆屋了呢!”

“大家好不容易今天总算是集中了,因此都有个强烈的建议,那就是这几年来刘家老屋里的人联系得太少了,今后要多加强联系,因此我想我们刘家老屋里的人是不是也建立一个通讯录,方便大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互相联系一下。”

“要得,这个主意不错。玲玲,那就先请你负责收集各位的联系电话,等到收齐了就交给我,我负责把它打印制作好,然后发给大家人手一份。”

“好,我们举双手赞成!”

“好,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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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53# 人中禾火

尾声

浏阳县一九九三年经国务院批准撤县设市,为县级市。撤县设市后,浏阳的社会经济有了长足的发展。城市建设更是日新月异。在拉开城市的骨架方面,首先是拉通了北正北路,然后又打通了劳动路。金沙路全线贯通后,有如北京的十里长街。现在只要圭斋路再一拉通,整个浏阳的城市骨架就基本上出来了。眼前正待拆除的刘家老屋,就是拉通圭斋路的主要障碍。

到底还是官大表准。虽然负责拆除工作的各路人马都已到齐,也都作好了拆屋的各种准备,但由于负责拆除指挥的孙副市长还没有来,所以一班人马都在等他。

但那孙副市长也是个作风雷厉风行、办事风急火急的性情中人。虽说是一班人马都在等他,但他却并没有迟到。因此,他到了现场之后,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各方面的准备情况,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就拿起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手持喇叭。

“同志们:浏阳市的城市建设已经到了攻坚克难的关键时刻,今天我们要拆除的刘家大屋虽然是个百年老屋,但这确实又是为了城市发展的需要。虽然很多市民都很关注刘家老屋的生存去留问题,今天的现场也确实来了不少刘家老屋的居民住户。但是我们不难看出,大家对于市委政府发展浏阳城市的决心还是非常赞成和支持的,在此,我代表市委政府感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和密切配合!再一次真诚地感谢大家了!下面,我宣布,刘家老屋拆除行动正式开始!”

随着孙副市长的一声令下,严阵以待的各路人马便各司其职。那些铲车更是一马当先,三下两下地就把有着百年历史的刘家老屋推得摇摇欲坠起来。多下去几铲,刘家老屋顷刻间就七零八落地变成了一堆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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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54# 人中禾火

    本故事并非完全虚构,如有巧合,纯属雷同。谨以此献给生我养我的父母和我挚爱的故乡浏阳。

    小说自连载以来,得到了很多朋友的支持和鼓励,在此一并表示衷心地感谢!欢迎各位对小说的不足之处多提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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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老兄把整个儿《刘家大院》寄给我,让我在不通网络的情况下也能慢慢品味《刘家大院》。说真的,你写这个大院可真不容易,这么多的场景,这么多的人物,这么多的事情,就象是那高楼大厦里的一砖一瓦,钢筋水泥,少了那一样也不行,而要把这些零散的砖瓦钢筋水泥堆砌成一栋高楼大厦又淡何容易?!曾有人把小说家形容成建筑工程师,我看比建筑工程师更难!建筑工程师有现成的材料,只是设计堆砌等过程问题,而小说家呢?那材料也得自个儿好好发现,细细挖掘。所以说,难!很难!!你还是那个爱学习爱看书爱写作的你,不同的是你由建筑设计师直接演化成高级建筑工程师了,谢谢你亲手造就了一栋气势宏伟的高楼大厦,并谢谢你把它献给了家园,谢谢!
初從文,三年不中;後習武,校場發壹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學醫,有所成。自撰壹良方,服之,愚鈍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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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了,感谢楼主。我也是知青一员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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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57# 浏河清波 谢谢了!这是我们共同语言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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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粗粗看了一下,越往下看时这"刘家老屋"越吸引人。私下里我和"无糖包子""事务长"等经常在一起议论此文,都讲要抽时间再细细品读全文。这篇文章在知青家园引起了轰动,文笔流畅、语言生动,好像是自己是文中一员......

  

扎根荒漠敢称王,哪怕风沙日日狂。
炼就身躯坚似铁,三千岁月看胡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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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百年老宅,几多悲喜哀乐!人中禾火,用他朴素的语言向我们描述了发生在这个大杂院的故事,众多人物,栩栩如生,活脱脱一部《清明上河图》,哇呀呀人间众生相!

刘家老屋,浏阳城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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