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北大荒人之歌-重返北大荒记事

自从7月29日离开绍兴北上，沿途停留，终于8月3日到达853。

水泥厂的领导为我们接风后，我去到弟弟贺继盛家。

弟弟原是绍兴中学的高材生，高中时任班长，兼任学生会宣传部长。他因我58年挨整而受影响辍学，在老家当了几年农民。他于1963年奔我去了北大荒，开始当临时工。1968年853搞职工子弟转正。因那时正值文革两派斗争，对立派掌权。当权的说他哥是“右派”，不能算职工。于是弟弟不能作为职工子弟转正。以后虽有我据理抗争，并有营长王全等干部认为需要纠正的帮助，总因受那股恶势力的顽强抵制，而不能实现。所以一直当了十七年临时工。临时工时间之长，大概为853农场之最。虽然如此却也没有影响他晋升工资；担任教师。弟弟以后成为哈师大政治系的本科毕业生，研究马列。他曾任一分场丰收中学校长，后来调任分场党委秘书，临退休前经总场党委特批，回学校教育部门办的退休。现在享受着事业单位的高级职称待遇，担任着853离退休支部的书记。

他家去年才从一分场部搬到总场部来住现代设备的楼房。

北大荒因为冬季取暖是个大问题，所以房屋的面积都不太大，多数在八、九十个平方。弟弟家两室一厅，老两口住，也比较宽敞。只是我们去时正值暑假，他的外孙女住在那里，我们去了，就得把外孙女赶走。老伴怕麻烦他们，想住宾馆。我考虑到这太见外了，所以还是住到了弟弟家，让孩子回她家去住。

次日，我们起得较早，天有点阴，下着霏霏细雨，给人一个凉爽的感觉。想绍兴老家此时还热得喘不过气来，感觉北大荒夏天的日子真好过。

早饭后，就去到老亲家郭子华家。

郭子华是起义兵，四川人。他原来是刘文辉部队的，起义后在解放军连队担任文书，复员后来到北大荒。
郭子华在853育有两子两女，大儿子和二女儿都本科毕业，儿子在深圳，女儿在绍兴是我的儿媳妇。大女儿丽琼师范毕业，在河北当教师，只有一个小儿子留在853。

老亲家两口也是去年从一分场六队搬到总场来住的，让小儿子一家留在生产队。

老亲家房子的装修是他的二女儿，也是我的儿媳妇郭丽萍设计的。丽萍是位专业的装饰设计师，设计肯定现代，加上装修也比较到位，看起来整个都比较舒服。

现时老亲家除了老俩口，大女儿丽琼因为要参加从北京来的知青教师的师生聚会，刚从河北赶来。

老亲家见我们去了都很高兴。亲家母说，由于不知道我们到的准确时间，这两天每天都到汽车站去接。

一会儿，亲家的儿子郭曰民协同媳妇来到。曰民曾经离开北大荒到绍兴来找个工作。我给他安排在浙江宝业下属的一个企业。由于只能卖苦力，他受不叫了，回北大荒包他的地去种了。

但凡经受过北大荒洗礼的知青都说，从北大荒出去的人任什么苦都能受了。怎么北大荒的下一代，却觉得内地比北大荒还苦呢。

原来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北大荒一年到头泥里来水里去，干的都是脏累苦的活。而今呢，时代不同了，农机越来越先进，地越种越多，人越干越轻松。一家人两夫妻包种四、五百亩地的累累然，他们每年挣三四十万元钱，只要干四个月活就行。就是这四个月，也都是机器在干，人操作安排，怎么说也累不着。

曰民回到853死心塌地的种地，包了二、三百亩地，一年五、六万块钱轻轻松松的就到手了。你到内地，就是那些所谓的沿海发达地区，卖苦力者一年要想挣五六万也谈何容易。

说实在的，像曰民那样少点盘算的人在北大荒并不多。稍会盘算点的孩子每年挣20万，他老爹老妈还说他不行！

曰民到来了没多久，原六队的老战友，王培新、李秀梅两口子过来了。
见到王培新我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

那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一个覆盖着蓝天白云的茫茫草原的一角有一块新开垦的黑土地。在这块新开垦的黑土地上，一个上尉连长穿着军官服，领着两个仅有的小青年兵在种菜。这样的情景，恐怕举世不多，但它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于北大荒。
这两个兵就是王培新和我。

王培新和李秀梅都是早期从山东支边来853的。我和王培新从1960年在一个班干活开始，在一个连队20年，且都是六队生产突击队六成员之一。他是有名的老黄牛，比我上机务开拖拉机晚几天。但是我没几天就离开机务队伍，他却一直干到退休。
老王退休后，两个儿子接过了接力棒，都从事机务工作。现在他们虽然都成了家庭农场主，但一直没有放弃从事农机工作。
李秀梅和我老伴很长时间在一起干农活，是要好朋友。他们的子女和我的子女是一块儿长大的，也都是我们的学生。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用说了。

现在，他家的儿子都包地，大儿子王静少挣点，小儿子王兵多挣点。

他们老俩口也是这几年搬到总场的。

再一会儿，学生郭启荣，陈波也闻声过来了。这两位女学生各有特点。郭启荣没有念多少书，却会处理问题。她抓住企业转制的机会，承包了853被服厂，喝了改革开放的头口水，现在成了当地的小企业家。陈波大学毕业后本在宝清中学任教。但她抓住了浙江台州开发的招兵买马时机，应聘到了台州。虽然仍在当她的教师，但条件待遇显然比在东北要强了。
陈波前几年曾到绍兴来看望过我们。这次也是因为知道有一批原六队的知青教师要来探望北大荒，特地乘飞机赶回来的。想不到我们也来了，算是不期而遇。

中午郭曰民做东。除了在场的外，启荣的丈夫张庆海也参加了。张庆海是转业官的下一代。他父亲原来在雁窝岛派出所，我对他的印象不深；她母亲，商店的老边，梳着两根大辫，我却记忆犹新。张庆海现在担任853技术监督局局长。

启荣说，她老公本来今天要动身到洛阳去开会的，知道我们来了，决定晚走一天。

席间张庆海就说晚上他请客。陈波说也要请我们。我说小张明天要走，晚上只能应他的请了。

晚上出席启荣家的宴请。有启荣家俩，我们俩，我弟弟家俩，郭志华家，还邀请了 同学刘秀云和他的老公老斧头（绰号）。
席间，老斧头提出要请我。我接受，但是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要把老兵权其林一家请来一起参加。

权其林是我的老朋友，其一子一女都是我的学生。他现在住在离853有70公里处的迎春。因为老斧头小时常在老权家玩，关系视同一家，所以我提出了要让老权一起参加这个要求。老斧头自然满口应承说一定请到。

晚上，我向弟弟了解了一些老朋友的电话。因为他还做着离退休工作，有着一定的方便。

当晚我联系上了原来一分场一队的统计员蔡仲篪，告诉他我已到853；我联系了原一分场三队连长周克智，告诉他明天去看望他；我还向在公路管理站的老友女儿处，了解到老指导员李相臣还在853，准备去拜望他。（待续）2011-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