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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考)n读春秋

      关于“毛主席万岁”这个口号/ 李 锐
      2010年第8期 炎黄春秋杂志

      读了张素华同志在《炎黄春秋》今年第7期上的文章——《毛泽东没有在“五一口号”中加写“毛主席万岁”》,觉得对待重要的历史事实,就得有这种认真的态度。我很欣赏张素华同志这种态度。不过,这篇文章还不能作为最后结论。

  毛泽东自己在1950年五一节口号上亲自加上了“毛主席万岁”,这是1980年讨论第二个历史决议案时,朱德秘书陈友群亲口说的,登在《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草案)》的讨论简报(中直机关讨论历史决议(草稿)简报,第五组,第三十二号[1980年11月17日]陈友群同志十一月十四日的发言)上的,陈友群当年还是中央文献研究室的工作人员。

  据我了解,陈友群绝不是一个说假话的人;这件事情如此重大,他也应当不会有记忆失误。讨论历史问题决议时的简报,也是很严肃的,是经过审查的。发表前要经过胡乔木把关。这方面胡乔木是个认真细致的人,他又是1950年五一节口号的当事人,陈友群的发言如果与事实不符,胡乔木应当是不会放过的。当年讨论决议时,我是国务院能源组的组长,《简报》上刊出我有关1959年庐山会议的二万字发言后,胡乔木即让我写一本回忆的书。

  张素华这篇文章虽然提到了陈友群发言这份简报,但没有否定这份简报,而是否定了这份简报的内容。否定其内容时没有对简报问题作出有说服力的分析。

  张素华以档案为依据。但我猜想,张素华看到的胡乔木的这个草稿可能不是最原始的。在这个草稿之前还有没有一个预备过程?在预备过程中,胡乔木和毛泽东之间还有没有过文字交流?这都需要研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毛泽东当年是要让人欢呼他“万岁”的。

     

附简报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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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与清末民初湘潭大儒、推行“帝王术”的王闿运及其大弟子“筹安六君子”之一杨度是同乡,耳濡目染得天下后让人喊几声“万岁”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日月出矣,灯火不熄,不亦劳乎?

回复 1# 老灯火

     胡耀邦和我谈下台前后/ 刘崇文
    2010年第3期 炎黄春秋杂志

     1986年9月28日,*十二届六中全会通过了胡耀邦主持起草的
   《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指导方针的决议》

     下台前在上海与李先念的会见

      胡耀邦是力主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并坚决身体力行的。还在1986年,我们有一次去中南海勤政殿看望他,他就告诉我们说,小平同志同他谈了,明年党的十三大,他不再担任总书记了,小平、陈云、先念等几位老同志也都退下来。他是作为一个好消息告诉我们的。谈话时流露出一种高兴和欣慰的情绪。他说,我今年已71岁,明年就72岁了,从80年到现在,已经担任了六年总书记,明年十三大一定要退下来。他还意味深长地问我们:你们原来想到过我会当总书记吗?他觉得这种上和下、进和退都是党和人民事业的需要,是三中全会以后,拨乱反正、改革开放、国家走向民主政治的表现。

  据李汉平(耀邦的警卫秘书)告诉我,十二大选举总书记,耀邦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赵紫阳,他那时就作了十三大退下来的准备(因为十二大通过的新党章规定了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他跟汉平说,到那时,我想找一个靠近农村的中小城市,住到那里去,不再干预中央的工作。他逝世后,李昭同志(耀邦夫人)就是根据他曾经表示过的这一意向,决定将他的骨灰安葬在江西共青城的。

  1986年国庆节后,当我们又一次去看望他时,他更进一步对我们说:十三大要立个规矩,不搞终身制。小平同志全退,我半退,到了年龄的三分之二全退,三分之一半退,进中顾委、人大、政协等。一定要立下这个规矩,如果在我们手里不立下这个规矩,中国今后还会动乱。所以,在1987年1月中央开他的“生活会”之前,他对自己的去留毫不介意,而是心安理得、坦然自若地集中精力考虑如何切实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如何准备开好党的十三大,如何妥善处理好学生闹事等问题。

  然而,在另一方面却一步一步在加紧酝酿“废黜”他的事情。可他全然不知、毫无觉察。1986年12月,他去上海,听说先念同志也在那里,就让李汉平打电话给先念的秘书,说要去看望先念,并交代先不要告诉先念同志。可是很快那边就来电话说,先念同志已经出发来看耀邦了。

  下面是耀邦同志跟我说的原话:

  当时先念的腿不好,是坐面包车来的,到客厅坐下后就说,你找我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我很紧张。我当时很奇怪,他紧张什么?我说,我没什么事,今天中饭后我就回北京了,就是看看你。他说,呵!好像放心了。然后他又说,我同小平同志谈过,如果党内再搞斗争,我就不干了。当时我不知道要解决我的问题,先念已知道。我在回北京的飞机上还同小李说,现在谁还斗争先念同志?那次会见,先念还说,耀邦呀,报纸上有些胡说八道,你可要管住呀!当时他指的是自由化的言论。我说,人民日报我也管不了,我说的话他们也不听。

  还有一件事说明,在中央生活会前,耀邦同志完全被蒙在鼓里。那些年每年元旦前,中国桥牌协会都要为邓小平、胡耀邦、万里等中央领导同志举办一次名为“运筹与健康”的新年桥牌赛,参加者除他们外还有一些桥牌界的名人和爱好者。每年都分内外两个赛场,里面是中央和北京市的领导同志,外面是其他的人,分别计算成绩。小平和耀邦从50年代起就经常在一起打桥牌。但在每年比赛时,都分别有桥牌高手做他们的搭档,所以成绩差不多。他们就轮流成为每年的冠军。1986年底的这次桥牌赛,小平和耀邦都参加了。比赛结束后,耀邦还兴致勃勃地说:今年该是我的冠军了!然后他还走到外面的比赛大厅,高兴地和其他参赛的人见面,向大家招手致意。他压根儿也没想到,没过两天,邓小平就找他谈话,严厉地批评他,接着就是他被迫提出辞职,中央召开他的“生活会”,最后被免去总书记职务。

  人们可能奇怪,胡耀邦怎么会这样缺乏政治警觉?其实,这就是胡耀邦——真实的胡耀邦,襟怀坦荡、赤诚纯真的胡耀邦。他曾对我说,那时我既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又已经决定十三大从总书记位子上退下来,哪里会想到还有什么问题呢?他始终坚信,他不遗余力为之奋斗的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改革,是顺应历史潮流,利民兴邦,受到人民拥护的;他竭力主张的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为“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明确政策界限,对学生闹事采取疏导的方针等,都是符合民主和法治原则,并且是由书记处议定,得到小平、陈云同志同意的。他还不止一次地对我们说:经过“文化大革命”,我们党更加成熟了,中国不会出什么事的。尤其是他相信小平同志对他是了解的、支持的。就在不久前(9月份)准备六中全会文件时,小平同志还对他说:有人打着我的牌子,想把我们拉向“左”,这个不能听;“自由化”这个词可以不用,但也确有一些人要把我们引导到资本主义道路上去。“左”的右的干扰都不理它,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该怎么干就怎么干,曾几何时,言犹在耳,怎么就风云突变?他没有想到,最后竟把学生闹事的原因,归咎于他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不力。

  耀邦同志的纯真与赤诚,实在是可敬、可爱、可叹!

      李先念说:耀邦是阳的多阴的少

       耀邦同志还告诉我,后来杨尚昆到上海征求先念开“生活会”的事,先念对杨尚昆说:我看耀邦是阳的多,阴的少;“生活会”我不参加了。先念同志说耀邦阳的多,阴的少。赵紫阳则说他“为人宽厚,可以吵架不记仇,好共事”。当时流传这么几句话:胡耀邦的良心,赵紫阳的头脑,邓小平的手段。

  耀邦同志心地善良,为人宽厚,不会搞权术、耍手腕。他胸无城府,表里如一。在与同志和朋友的交往中,不仅没有害人之心,也没有防人之意。长期以来,不少人劝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却认为,在党内“防人之心也不可有”。他对干部是严格的,有时甚至是严厉的,但他爱惜干部,从不整人。大家知道,邓力群对胡耀邦积怨很深,但他也承认:“胡耀邦不搞阴谋,光明磊落,观点不同,他就讲出来,讲出来也是指名道姓。”“他不积怨,有话讲在当面,讲清楚了,就没事了。”1988年11月,邓力群在长沙要求见胡耀邦,虽然在头一年生活会上,他罗列大量“罪状”,系统地批判胡,但耀邦还是欢迎了他,并同他谈了两个多钟头。事后邓力群十分感慨地说;“我没有想到他并不介意以前的摩擦。”并说他们的谈话“感情是真诚的,气氛是融洽的”,使他有“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以上所引都出自邓力群自述《十二个春秋》)就在这次见面时,邓力群曾要耀邦同他联手反对赵紫阳,被耀邦拒绝。因为外面曾谣传说赵紫阳在胡的下台中起了不好的作用,不少人对赵有意见,因此当李汉平听说邓力群要倒赵,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好呀!咱们也报个仇嘛!”耀邦听后,立即严肃地批评李:“我真没想到,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思想还这么狭隘。我们绝不能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再去搞个人恩恩怨怨。赵紫阳是全党通过代表大会选出来的总书记,要维护他、支持他。……我们要维护团结,老这么折腾,党和国家没有希望!”

  我还记得:好像是李瑞环说过,我们要多琢磨事,少琢磨人,耀邦听说后,十分赞赏。耀邦自己就是一心一意琢磨事,从不花心思去琢磨人。他的脑子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问题,他的精力几乎全部扑在工作和事业上,他手不释卷地几乎读遍了从马列到县志各种书籍,马不停蹄地几乎跑遍全国每一个县做调查,他不仅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琢磨人,连对家庭和孩子都很少顾及。1986年10月8日晚,也就是他被迫下台前不到两个月,我们到勤政殿去看他,实际上当时已经在削弱他的权力和工作,比如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改革都由赵紫阳负责,十三大人事安排指定了薄一波等七人小组领导,可他既没觉察有什么不正常,也毫不介意,仍一如既往,满怀激情地告诉我们:从现在起到明年,我要集中精力主要抓好三件事,一个十三大报告,一个班子,一个把精神文明建设抓出点成效来。如同过去中央召开的每次会议,他都要殚精竭虑起草好一个好的文件一样,他希望这次在自己交班前,更要为十三大准备一个好的报告。他认为六中全会通过了一个很好的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决议,他要抓紧部署“决议”的认真贯彻和具体落实,以推进政治体制的改革。可是他这一片赤子之心和报国热忱,很快就遭到了无情的扼杀和打击,这不能不使人感到无限哀伤和痛惜。由此使我想到1988年耀邦同志的两句诗:“不谙燕塞险,卓立傲苍冥”。

日月出矣,灯火不熄,不亦劳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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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老灯火

  (续前)

        退下来要真正什么事都不管就好了

  那次在上海,李先念还问胡耀邦,解学恭的问题是怎么处理的?耀邦说,他们的意见要开除党籍。先念说,1978年已经免除了他党内外一切职务,就不要开除出党嘛!耀邦说,那好,你是常委之一,我把你的意见向常委转告。对解学恭的处理,耀邦曾同王鹤寿讲过好几次,不同意开除出党。理由有三条:一,解是1936年参加革命的,算老红军了;二,解长期做了有益的工作,解放后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三,解对建国后一些错误的东西是有保留的,1958年解曾单独找耀邦谈了农村浮夸的问题。江青把天津作为她的点,多次去天津,谈话都有记录,那时江是政治局委员、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解能违抗她?王鹤寿不同意耀邦的意见。耀邦下台后,书记处就决定开除了解的党籍。

  耀邦认为,先念同志是很宽厚的、厚道的。小平同志是铁腕人物,他非常欣赏他铁的手腕。

  作为一个政治家、领导者,心胸开阔,为人宽厚,在实际工作中和生活中表现出来的,往往就是一种可贵的民主精神和民主作风;而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则还必须具有无私无畏和敢于实事求是的勇气,必须敢于顶住巨大的政治压力,甘愿冒巨大的政治风险。

  耀邦同志曾对我说:“解放初在川北‘一打三反’时,我那里(当时耀邦是川北党委书记、行署主任)就没搞出什么老虎来。我说我这里是农村,没什么工商业。小平同志说,你们应该多讲几次。这个批评是对的,应该大张旗鼓的作几次动员讲话,讲清意义,但抓人要谨慎。”“1957年8月反右派,我从苏联参加世界青年联欢节回来,一看家里(指团中央,那时耀邦是团中央第一书记)划了那么多右派,我大吃一惊。‘四清’时胡启立从海阳回来,我狠狠批评了他,死了那么多人。我在湘潭搞‘四清’,一个月扫了一下,现在看来还是对的。”“现在看我工作的三个部门,中组部、中宣部、党校,没有伤人,后果是好的。”“还有什么凡是派,我们党没有什么凡是派嘛!两个凡是的思想是错误的,应当批评,但没有什么凡是派。凡是派的头是谁,无非是要搞国锋等同志。如果层层都批凡是派,就又要打击一大片,伤害一批人。那时候新闻界、理论界一些同志思想可不通哩!我是两面受夹!”“我当总书记为什么大家拥护?我这个人原则问题上不含糊,但对人比较厚道。至于当主席那是另外一回事,实际上的主席是小平同志、陈云同志,但总书记是货真价实的。”“对什么人都要公平,实事求是。对康生我们也承认他早期对党做过一些工作。他们要对曹轶欧判刑,开除党籍,我没有同意。曹已80多岁了,她还有什么能耐?有人说要维护党的纯洁性,我们党任何时期都有那么极少数坏人,丝毫无损于我党的光荣正确和伟大。已经80多岁了,你还枪毙她,人们会不同情的。”对江青,耀邦同志也不主张杀,当时争论很激烈。耀邦同志说:最后还是陈云同志起了重要作用。对华国锋,耀邦同志在湖南曾多次提出要有关人去看看他,并希望他们请华到湖南来走走。

  在南宁,耀邦同志对干部年轻化和废除终身制很有感触,他说:“老一辈现在已无能为力了,年纪都大了,力不从心,还得靠70岁以下的。”“年纪太大,既不能控制局势,也不能控制自己。”并且一再说,领导人退下来后,“要真的什么事都不管就好了!”这既是对历史经验教训的总结,也是他自己有切肤之痛的感受。

  我跟他说,1956年波匈事件后,少奇同志在党的八届二中全会上就提出过废除终身制的问题。我把刘少奇同志的讲话找出来给他看了,少奇同志说:“华盛顿在革命之后,作了8年总统,又退为平民。这件事对我们很有影响。华盛顿作过总统,他也是劳苦功高吧,比我们在座的同志怎么样?他作了8年的总统,又退为平民。这样的办法,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参考一下,也可以退为平民?资本主义国家中有些人当过部长,当过总理,结果又去当教员、当教授、当律师、当经理、当校长。……当然我们不一定完全照那样办,但恐怕有些东西,资产阶级的有些制度也可以参考。”少奇同志的这次讲话中还说:“毛主席有一次讲过,资产阶级民主,特别是初期,有那么一些办法,比我们现在的办法更进步一些。我们比那个时候不是更进步了,而是更退步了。”耀邦同志看后说,历史证明,这样的民主制度,保证了国家的稳定和社会的发展。

  我告诉耀邦同志,有件事对我们这代人启迪和影响十分深刻,那就是1976年,中国相继逝去了周恩来、朱德、毛泽东三位领导人,在当时个人迷信达到登峰造极的年代,人们惶恐不安,担心中国的天会塌下来。结果,不仅天没塌,相反在毛以后,中国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改天换地的崭新时期。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一代胜过一代的真理呢?!

  耀邦同志说,后来居上,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时代在进步,历史潮流滚滚向前,谁也阻挡不了。我问他,那为什么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总统、总理、部长卸任后可以退为平民,而我们却很难做到呢?他反问我,你怎么看?我说,根据我的经历、感受、了解和观察,无非一不放心,二不放权。总觉得年轻人(实际很多人都不年轻了)不成熟,怕他们出偏差,捅漏子;而在“官本位”的情况下,权力地位又使人留恋难舍。耀邦同志说:人类社会本来就是在成功与失败中不断探索前进的,你总不能只许前人犯错误,不许后人出偏差。“官本位”是封建社会留下的残余影响,所以我们要改革。这里,我想起1982年中央关于老干部退休离休的决定,那是耀邦同志亲自指导起草的。为了顺利推行老干部离退休,耀邦同志主张给老干部增加荣誉津贴(文件上叫生活补助),有人不同意给,不同意给那么多。耀邦同志说:我们这些人实际上有许多补贴,什么伙食补贴,工作误餐,办公用房,出差补助,等等,退休后多数同志有困难。我们不像那些发达国家,现在还是低薪制,多数老干部退休离休后确有困难。任何事情都要注意,思想向先进看齐,但政策要照顾多数。

  总之,耀邦同志不遗余力推进废除终身制,他衷心希望退下来后“要真正什么事都不管就好了”,就是为了在我国真正实现民主政治,以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

欣赏和钦佩具有独立人格的人

  耀邦同志一直主张写张治中的戏。他说,张治中在蒋介石两次反共时都曾上书表示反对。解放后他也从不骂蒋介石,这是毛主席发现的。解放前后我们公布战犯名单,他是不同意的。搞“文化大革命”,他也是不同意的。有一次毛主席找他,同时还有别的人,他离毛较远。毛主席说,张先生,你怎么躲在后头?他说,你老人家走得太快,我跟不上。在重庆谈判时,是他千方百计保护毛主席的。耀邦同志说:张治中是个政治家,是有独立人格的。民主人士中,第一是宋庆龄,第二就是张治中。他在国民党是个上将。

  他还特别器重有学问、有才华、有本事的人。李宗仁的私人医生×××,是最早到延安去的医生,能做心脏外科手术,是有名的一把刀。我们在南宁时,他也在那里,当时已88岁了,曾来看望过耀邦同志。他说要搬回成都去住,已给他找妥了房子,但表示冬天没有暖气,怕冷。耀邦就告诉有关方面,希望帮他解决暖气问题。离开南宁回北京前,还专门要送他一份礼物,李昭同志只好找了两瓶好酒给他送去。

  1987年春节,也就是耀邦被免去总书记职务后不久,文怀沙教授突然给耀邦同志写了一封信,赠给他一副对联:民望藏饥渴,公行胡滞留。后来德平(耀邦的长子)去拜访了文怀沙,才知道这是从陆游寄朱熹的诗句中采撷来的。文怀沙对德平说:一叶知秋。1988年耀邦在烟台休养时,写了一首古风,要德平送给文怀沙,请他指正。这首古风是:骚作开新面,久仰先生名。去岁馈珠玉,始悟神交深。君自久嶷出,有如久嶷云。明知楚水阔,苦寻屈子魂。不谙燕塞险,卓立傲苍冥。闭户惊叶落,心悲秋草零。心悲不是畏天寒,寒极翻作艳阳春。艳阳之下种桃李,桃李芬芳春复春。哲人畅晓沧桑变,一番变化一番新。如今桃李千千万,春蕾一绽更精神。对这首古风,文怀沙有深入的理解和很高的评价。但他觉得还拿不稳,就去请教钱钟书。钱说:“既不帮忙,也不帮闲。”耀邦知道后,不仅没有气恼,相反对钱的为人表示欣赏,并说乔木很钦佩钱钟书,认为他学识渊博。也就是在这一年的春天,李锐送给耀邦一本钱钟书的《谈艺录》,并在书的扉页题写了“是非公道在人心”的诗句。耀邦认为李锐是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在兼任毛泽东秘书时敢于当面直言;在1959年庐山会议上尖锐批评大跃进的错误,因此被划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撤销职务,后写出并出版了《庐山会议纪实》;他还写了《论三峡工程》提出自己不同的意见。耀邦后来写诗赠他:“延水创伤甚,庐山复蒙羞。犟劲终不悔,雕虫度春秋。狂歌妖雾扫,拨乱尽同俦。胸中浪潮涌,笔下蛟龙游。调反三峡坝,言诤九派流。潇湘一冷月,青光耀斗牛。”

  耀邦下台以后,中央办公厅突然给他送来一幅刘海粟的画,原来是刘海粟专门为耀邦画的,而且早就画好了,交给中办转交,在中办压了将近半年。耀邦说:我和刘海粟没打过交道,就是1986年6月那次访问欧洲四国时,在法国总统举行的宴会上和他见过一面。他那时也正在法国,人家也邀请他参加了,我同他握了手。我在宴会上发表了一篇演说,估计给他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访问欧洲四国的讲话,我修改了十遍,那个反应是很好的。

  耀邦同志从来对自己的文章、报告和讲话,都是亲自设计、亲自构思、亲自主持撰写或亲自口授文字措词,然后亲自修改定稿。他绝不照念别人替他写好的稿子,或署名别人代他写好的文章。他几乎对每一篇文章或讲话,都要求精益求精,既要有深刻的思想观点,又要有生动的语言文字。最反对说空话、大话、套话,反对党八股、一般化、四平八稳、死板、枯燥。因此,他的文章人们爱看,他的讲话人们爱听。耀邦同志告诉我,纪念毛泽东诞辰90周年的文章,乔木看了说:这样的文章我写不出来,2000多字,概括了毛的一生,没有套话。还有纪念王稼祥的文章,朱仲丽(稼祥的夫人)看后哭了好几次。耀邦说,他写东西,是先有个总体设想,然后一段一段构思,想好一段写一段,最后总括而成。有时半夜有了好的想法,爬起来又写。他还说:原来还准备写一篇纪念弼时同志的文章,可是下台后试了几次,怎么也写不成了,没有那个气势和高度了,不在总书记那个地位,有些话就写不出来了。他说,本来我就准备写这三个人的。纪念毛主席的文章是受命写的。稼祥和弼时同志和我有特殊的关系。

  耀邦下台后,邓力群多次提出要编辑出版耀邦的文集。虽然在改革开放事业上,他们两人经常意见相左,邓力群自认是胡耀邦的反对派,但作为一个思想理论战线的领导人,对耀邦的文章,也表示欣赏和钦佩。

  1989年4月15日,胡耀邦突然病逝的消息传出后,人们在十分惊愕之余,以无比真挚的感情和前所未有的规模,自发地深切悼念和缅怀这位已被免职的中国共产党的总书记。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前,会计司胡同胡耀邦的住地,人流如织,络绎不绝,一束束鲜花,一幅幅挽联,表达了人民对耀邦无限的敬爱和无尽的哀思。人民纪念碑上,曾挂出“中国魂”的巨幅幕幛。住地灵堂,人们向耀邦遗像倾诉心声。其情其景,感人至深。在看到媒体报导越来越高涨的悼念活动、越来越浓烈的哀思情绪后,高层传话:太热了,要降温!即使如此,到举行追悼会和遗体送八宝山火化那一天,天安门广场和十里长安街两旁,仍是人山人海,挤满了自发前来为胡耀邦送行的人群。

  一位被免职下台的党的总书记,为什么这样牵动各行各界各阶层人们的心弦,引起全国上下如此剧烈的反响?首先当然是由于耀邦同志在拨乱反正,解放思想,平反冤假错案、推进改革开放事业上,作出了世人皆知的独特贡献,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切实的实惠和福泽。但同时更为重要的是,耀邦同志的正直善良、清正廉洁、思想开放、作风民主,在人民中享有广泛的声誉;人们反对独断专行、弄权枉法、贪污腐败,期盼政治民主、社会宽松、官场清明,把真正建设民主政治和法治社会的希望,寄托到胡耀邦的身上。这是中国人民在饱受封建残余思想的危害和以“阶级斗争为纲”政治压抑后,在经过“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文化大革命”苦难之后,所产生的一种觉醒和迸发出来的强烈心愿。这也是人们对中国共产党的真切希望,对党的良心和良知的可贵信任。当然,这里面也包含党内党外,人们对胡耀邦最后所受到的非法的、不公正的处理,表示不平和同情。毕竟世界已站到21世纪的大门口,时代的潮流正在滚滚向前,人民和历史都不能容忍违反民主和法制的事情发生。

  1988年9月,耀邦写了一首《戏题养马岛——拟赠胡绩伟同志》的诗,共六句。

      辇从秦皇下沧蓬,
      雷鸣电击辘肠空,

      宝岛觅得幽憩处,

      岂料伯乐踵相踪;

      伯乐爱马不爱人,

      牧人一夜变衰翁。

  胡绩伟是在耀邦逝世后才看到这首诗的。他说:这是耀邦留下的一首很重要的遗诗,表达了他最关心的还是时局。他用“伯乐爱马不爱人,牧人一夜变衰翁”两句诗,概括了他下台的沉重教训。

  这里,我步这首诗的韵,写了一首和诗,作为本文的结尾:

      世事无常若转蓬,劬劳心瘁两袖空;

      但求人间皆乐土,岂顾身后影无踪;

      生杀予夺决一人,民望饥渴呼德翁。

  

      德翁,德先生,即民主,民主领袖。

                                                                        2009年10月于北京

    (责任编辑 徐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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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老灯火

华国锋谈粉碎“四人帮”/ 张根生
2004年第7期 炎黄春秋杂志

1996年6月作者夫妇(左)与华国锋夫妇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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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9年3月初,接到冀中区党委的通知:调我南下,立即到石家庄集中。当时*中央华北局决定,以山西晋中区党委为主,组成一个南下区党委班子,随大军南下。这个南下区党委下属五个地委、专署,由晋中区出三个地专班子成员,察哈尔省、冀中区各出一个地专班子成员。华国锋是晋中一个地委班子的宣传部长,我是冀中地委班子的专员,互不认识。我们这一批南下干部在石家庄,听了七届二中全会精神的传达之后,3月16日就出发南下,原定是分配去湖南的,到了河南省时,因为湖南尚未解放,便集中到巩县县城待命。此时中原局机关正住在开封,为了充实机关干部,决定从各地南下干部队伍中抽出一部分人到机关工作,因此,我被抽到中原局(后改为中南局)政策研究室工作,直到5月初武汉解放了,我们随即赶到武汉。到8月,湖南和平解放,他们都去了长沙,这批人后来大部分分派到湘潭地区各县。1950年初,我下乡去湖南湘中地区调查了解情况,曾去湘阴县,华国锋当时任县委书记,以后我到广东工作,有时到中南局开会也见过面。
  1963年10月,任湖南省委书记处书记的华国锋和李瑞山,带领省有关部门负责人和各地委书记等33人到广东省来参观水利建设和农业生产。广东省委派我(当时任省委候补书记)和杨德元(佛山地委副书记)陪同参观珠江三角洲的电动排灌工程和花县的水利灌溉工程,同时看了6个人民公社农业发展情况,共有八九天的时间,在相互学习、相互交流中,大家就熟悉了。他们回到长沙后,给党中央写了一个报告,毛泽东和党中央向各省、市自治区批转了这个报告,表扬了湖南省委虚心学习、反对骄傲自满和固步自封的精神。后来两省来往就更多了,人也更熟悉和了解了。不久在华国锋、李瑞山的主持下,湖南省修建了洞庭湖大型排涝和韶山灌溉工程,对湘潭等地区的农业生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受到了广大农民的拥护和赞扬。
  1972年,我由下放煤矿调回广东省委工作之后,多次去北京参加计划会议、知青工作会议、农业学大寨会议,参与修改人民公社60条等。1977年秋,我调到国家计委、农林部工作,此间华国锋先后担任了国务院副总理、总理等职务,因此接触比较多。
  印象深刻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是1973年6月全国召开知青工作会议时,华国锋当时是参加国务院业务组的成员(类似副总理职权),主持这次会议,我是作为广东省革委会副主任来参加会议。会议期间,我找他个别谈过一次话,向他谈了中央派赵紫阳回广东工作时,周总理亲自向丁盛明确说了中央决定叫赵紫阳负责省委全面工作,赵也在现场,而丁盛回来在会上却宣布赵紫阳只分管省革委会的全面工作。赵对农村工作是很熟悉的,但他提出的一些意见不被重视。谈话后华就立即向周总理作了汇报,事情很快得到解决。中央立即决定任命赵紫阳为省委第一书记,免去了丁盛的职务。而且,由此事引起了党中央注意,发现有的人思想上受到了无政府、无组织、无纪律的影响,发展下去很难贯彻执行党的方针、政策。因此中央作出决定:除少数人转业到地方工作以外,全部支左干部都撤回部队去,过后证明这是十分重要的正确措施。
  第二件是在那次会议中间,当时任浙江副省长的冯白驹同志在北京突然病逝了,华国锋、纪登奎找我去参加给白驹同志作生平的评价,纠正了原来1958年广东省委对冯白驹同志的错误决定,肯定了他在海南岛长期坚持革命武装斗争,23年红旗不倒的重大功绩,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作出了比较公正的结论。虽然没有宣布完全平反,但在那时也算比较好了。
  第三件就是1976年7月在全国计划工作座谈会上,他依靠谷牧副总理和国家计委的几位副主任,以及到会的大多数领导干部,与“四人帮”进行了激烈斗争,我参加了这次会议,是中南大组召集人之一。本来这次会议是要解决反击右倾翻案风后,经济严重下降的问题,但“四人帮”提出要批条条专政,进行干扰破坏,原定开半个月,分两段各七天,结果进行了20天也毫无结果。上海帮的王洪文、黄涛,辽宁的毛远新更直接指挥沪辽两省市代表提出追查国务院的务虚会,把矛头指向李先念、余秋里等副总理包括华国锋总理,妄图把他们打成邓小平右倾翻案风集团。这时又发生了唐山地震。华国锋果断与谷牧和国家计委商量之后,简单讲了讲话,便立即结束会议,全力投入救灾工作。
  1982年5月,我因患胸壁结核到北京医院住院开刀治疗。华国锋因患高血压、糖尿病也在北京医院住院,因此在早晚散步时较多见面。我俩也曾进行过一些简要的交谈。如:我曾向他提出过他不应搬到官园去住;不应该听陈永贵的意见,搞大队、公社的穷过渡。但并未深谈。近几年他到广东来了一次,我也去了北京两三次,见面谈的比较多。经过了10多年的形势发展,我对党内的斗争情形有了一些了解。1999年3月9日上午,我亲自询问了华国锋当年粉碎“四人帮”的过程,他详细向我介绍了当时的经过情况。
  华国锋说:1976年是我们党和国家最困难的一年。“四人帮”在这一年里疯狂地进行篡党夺权的阴谋活动。1月8日全国人民敬爱的周总理去世了,在“四人帮”的策划下,发生了惨酷的镇压广大人民群众悼念总理的“四五”天安门事件,邓小平又再次被打倒了,7月7日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创始人朱德元帅也因病逝世了。叶剑英元帅被借口身体不好暂停工作。李先念、余秋里等几位副总理都无法工作,分别离京到外地“养病”,只有谷牧副总理主持国务院的工作,“四人帮”又让李素文、吴桂贤、孙健、姚连蔚等直接管理几个方面的工作,以便于他们操纵指挥。在新闻传媒意识形态方面,更是由姚文元完全控制,一手遮天。他们以为我是他们夺权的主要障碍了,他们没把我放在眼中,又打又拉。我心中很明确:不能让他们一伙夺取党和国家的领导权,但要把握好时机。政治局常委只剩四人了,王洪文、张春桥占两人,叶帅和我也是两人。而且76年2月7日,毛泽东又决定让叶帅养病休息,由陈锡联代替负责军委工作。当时谁也不理解毛主席为什么在中央政治局讨论通过的,任命我代国务院总理的通知中加了叶帅休息这么一句。我估计这和江青“四人帮”和毛远新造谣污蔑叶帅反对文化大革命有直接关系,在政治局委员中,除“四人帮”外,大都是反对他们的。
  当年9月9日,我党的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逝世了。“四人帮”认为时机到了,因此更加变本加厉地进行篡党夺权活动,党和国家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四人帮”大造反革命舆论,并企图建立由他们控制的武装力量。张春桥的弟弟(总政副宣传部长)亲自下到某坦克师活动,上海市再次给民兵发放了大批枪支弹药。在党和国家危在旦夕之际,我于9月10日下午,首先找李先念来家中密谈,指出“四人帮”正在猖狂活动,他们阴谋篡党夺权的野心已急不可待,特请李先念亲赴西山找叶帅交流看法、沟通思想。我和叶帅比较熟悉,在林彪搞的第一号令时,把叶帅分散到长沙住了较长时间,我与他接触比较多,1975年8月叶帅接见梅县地区县委书记时,还叫我去参加了见面。他是我们党德高望重的老帅,在部队有极重要影响,所以我对他非常信任,在这紧急关头和“四人帮”势不两立,我早已下决心要搞掉他们一伙。因此派李先念去找叶帅联系。为提防“四人帮”察觉,李先念于13日借去北京市植物园的名义,然后突然转向前往西山。当时叶、李两人由于有一段时间没交谈了,互不摸底,相见时先是寒暄问好,又到院中走走,经过一段交谈之后,才转入正题,正式交换了对当前时局和对“四人帮”的看法,并转达了我的意见和派他来的意思,表示了看法和态度,但并未深谈。

日月出矣,灯火不熄,不亦劳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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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4# 老灯火

        (续前)

      此前聂帅、徐帅和王震、杨成武等将军、老同志都向叶帅反映“四人帮”是一伙反革命分子,他们要篡党夺权,一定要高度警惕和采取措施粉碎他们的阴谋活动。
  为了稳妥执行这一事关党和国家命运的重大决策,我还亲自和叶帅直接取得联系,交换看法,作准备工作,我们两人一致认为要采取非常手段解决,并找了汪东兴谈话,思想也完全一致。而且还商量了各项详细的准备工作,要挑选可靠人员。我还亲自找了北京市委吴德、吴忠谈话,指示他们要坚决防止北大、清华等学校的学生因不明真相,受到谢静宜、迟群的煽动闹事,要坚决杜绝一切意外发生。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10月6日晚,我和叶帅在怀仁堂亲自坐镇指挥,由汪东兴具体实施行动。当时是以召开政治局常委会的名义,通知王洪文、张春桥参加会议,顺利地逮捕了他们,并由我当面向他们宣布:中央决定对其实行监护审查。由于姚文元不是常委,因此通知他是审定《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书稿,请他参加会议,这样姚文元也一同被捕了。江青是在中南海住宅里被捕的。与他们同时被抓的还有毛远新、谢静宜、迟群等。并且在抓江青、姚文元后都当面宣读了我签发的、对他们实行监护审查的决定。
  在完成对“四人帮”一伙的逮捕任务之后,便立即通知政治局委员到玉泉山开会。我请叶帅主持,他要我主持先讲,我宣布了“四人帮”已被隔离审查,并着重讲了“四人帮”阴谋反党夺权,疯狂活动的罪行,为了保证党和国家的领导权不被他们篡夺,不让他们的罪恶目的得逞,因此必须采取坚决的措施,粉碎他们的阴谋,严惩他们的罪行。叶帅介绍了对“四人帮”逮捕的经过,而且着重讲了全党全军都坚决反对他们一伙的反党罪行。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对他们采取非常手段是非常必要的。因为舆论部门都被他们控制了。还有上海一伙反党分子已经发了大批枪炮,为了避免流血伤亡,稳定全国局势,被迫采取这种特殊手段,这是正常情况下不可采取的办法。经过讨论政治局一致表示拥护。
  我先提议请叶帅担任党中央主席,他德高望重,两次挽救了党。叶帅则起来说提议要我担任中央主席、军委主席,这是毛主席指定你当接班人的,我已经79岁了,你年纪比我小20多岁,你有实际工作经验,为人实在、讲民主、尊重老同志,你应该担起这个重任。经过大家认真讨论后,一致通过叶帅的提议,由华国锋担任党中央主席、军委主席。这也是临危受命吧。
  华国锋在后来一次谈话中还说了:政治局会议后,各主要部门都在一定范围内进行了传达,大家都坚决拥护。但是纪登奎却没有在国务院立即传达。对此,我还批评了他,为什么在政治上那么不敏感。

     

 近几年来,在与华国锋进行的交谈中,我还诚恳地提出了他在指导思想上“两个凡是”的错误。他提出的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都必须维护,凡是损害毛主席形象的言行都必须制止,这就阻碍了一些受迫害的老干部及早出来工作,特别是不能早日纠正“左”的和极左的错误路线。可以谅解他的是,按其资历、经验、能力、政治水平,当全党的一把手,身兼三要职是有一定困难的,但这种情况是在一个极其特殊的情况下出现的,最高领导人支持纵容“四人帮”把党的老一代领导人统统打倒和靠边站了,而他确实在粉碎“四人帮”的斗争中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回想当时我们许多人对毛泽东都是有很大迷信的,华国锋也是一样。他不可能马上正确识别毛泽东晚期“左”的错误,他当时搞“两个凡是”又是想靠高举毛泽东旗帜来稳定大局,如只靠他本人的能力、威望是有困难的。
  在粉碎“四人帮”之后的两个月,在12月10日华国锋又召开了全国第二次农业学大寨会议,会议上指出了全国农业情况十分严峻,有1亿多人吃不饱肚子。这说明了他对农业生产是十分重视的,这是正确的。但是他提出来的工作方针仍是农业学大寨、普及大寨县,这就错误了。大寨起初是艰苦奋斗,狠抓农田基本建设的先进典型,但在文化大革命中,大寨已经蜕变成以阶级斗争为纲,推行极左路线的典型了,因此在1977年至1978年的两年时间里,由于总的指导思想和采取的措施不对头,致使全国的农业生产虽有好转,但没有明显突破。与此同时,华国锋还继承了毛泽东提出的1980年实现农业机械化的“遗志”,设想以此为突破口,开创农业生产的新局面。这也是不可能的。从我与他多年的接触中,他给我的印象是对党忠诚、为人忠厚、工作踏实、没有官架子、作风民主和团结同志好、能接受批评。华国锋同志对“四人帮”的斗争是非常坚决的,是冒着重大风险的,他恨透了“四人帮”,早已与之势不两立,因此毛泽东逝世的第二天,就下决心除掉这一伙反党反人民的反革命集团。这是他的优良政治品质的主要方面。
  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中央曾召开了36天的工作会议,会议原定的主要内容是讨论经济计划和农业问题。当时我没有正式参加这个会议,但是我参加了会前三个农业文件的起草和会中对一些问题的研究,其中:一是修改《人民公社六十条》;二是修改《加强农业生产的若干意见》。在会议上经过大家讨论,对第二个文件作了重大修改,而第三个文件《关于农业的长远规划》没有拿出来讨论。《人民公社六十条》在三中全会上获得原则上通过,但由于后来农村改革实行了包产到户,也就没有再提到全国人大会议上立法。加强农业若干意见写了二十多条,但却保留了“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体制;并且写上了不要包产到户,这是由于当时还有较多的人在思想上不赞成包产到户,致使极力主张包产到户的一些省委书记不完全满意。但此次会议总的精神是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的,对扭转形势推动农村改革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中对当时的农业发展真正起了最大作用的是提高了20%的粮价;超额完成任务的加价50%;征购任务一定5年不变;多进口了一些粮食,以适当减轻农民的粮食征购任务。另外则是增加了化肥、农药等物资的投入。
  当然,这次会议取得的最大成果是从根本上改变了我们党的思想路线和政治路线,因此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会议重点揭露、批判、清算了“四人帮”“左”和极左路线的严重危害,始终坚持以邓小平同志提出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思想为指导。在会议之前,胡耀邦亲自组织撰写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文章,并且在全国展开了大辩论,这对于端正我们党的思想路线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会议明确宣布废除阶级斗争为纲的极左路线,确立以经济建设为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的政治路线。
  华国锋之所以在改革大潮汹涌而至之时,思想不能完全跟上形势,是与他长期在省、地、县委工作有关系。参加革命后主要是学习毛泽东指示,又是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毛泽东提拔起来的。在毛泽东去世之后,他只能依靠树立毛泽东的威信,打着毛泽东的旗帜稳定局势,这是可以理解的。他在政治上,坚决反对“四人帮”破坏经济建设、取消党的领导、阴谋篡党夺权的活动。在第一次农业学大寨会议期间,他就提出了不许批判“唯生产力论”和批判资产阶级法权。他的最大贡献就是支持全党粉碎了“四人帮”反党集团。他在政治、思想、理论上都有局限性,这也是他犯“两个凡是”错误的主要原因。
  应该肯定华国锋在主持这次中央工作会议,和紧接着召开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所做的工作。他比较能发扬民主、接受大家对他的批评。当时所有人的发言都照登简报,可以指名道姓地批评任何人,是较好发扬民主的一次会议。会上华国锋对于自己的“两个凡是”和其他问题的错误作了自我批评,并接受大家的意见,态度是诚恳的。对这次会议上大家强烈要求解决的一些问题,经过政治局常委讨论通过和紧接着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通过,先后解决了如下一些大家强烈要求解决的问题,其中包括:
  中央认为天安门事件完全是革命的群众运动,为天安门事件彻底平反;反击右倾翻案风是错误的;为二月逆流事件受到冤屈的所有同志,一律恢复名誉;为六十一人重大错案平反;为彭德怀平反;为陶铸平反;专案审查康生、谢富治。
  这次会议对中央的人事安排,各组提出了很多建议,在正式召开的三中全会上得到了解决。
  在这几次的交谈中华国锋还讲了,他在召开中央工作会议和三中全会时,完全赞成和主张转向以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为中心任务,他提议由谷牧带领国务院考察团去西欧五国访问,回来汇报时提出借鉴国外设加工区的做法,建议建立加工区等措施,他是赞成和支持的;习仲勋建议广东实行特殊政策等措施,邓小平确定先在深圳建立特区并定名为“特区”等,他都是赞成的。当时任仲夷在辽宁,提出了大连也应建立特区,他也是同意的。
  历史是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客观记载,整理和编写历史,应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真实地反映历史事件的全过程。在评价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时,应本着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和方法,分析判断其是非功过。只有这样才能留下真实的历史资料,并接受有益的经验和教训。在文化大革命中,林彪、“四人帮”曾经提出所谓“历史要为政治服务”的口号,在广州举办的毛泽东“四个伟大”的展览中,竟然出现了毛泽东与林彪井冈山会师握手的大照片。这是政治野心家任意篡改历史的一次丑恶表演,在人民群众中曾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也正是这个期间,被林彪第一号令赶出北京来到广州从化温泉的朱德、董必武、邓子恢等革命元勋,在王首道同志的陪同下,有一天到展馆参观,一进门邓老首先看到那幅“毛林会师”的巨幅照片,立即就说“井冈山会师是毛泽东与朱老总会师的啊!怎么成了这样?这是历史,可不能随便改变的。”朱总司令和董老听了都笑了笑,什么都没说,陪同的王首道很不好意思,也没有办法回答是怎么搞的。
  华国锋在“两个凡是”上是犯有错误的,按他的政治经历和水平,一身担任党的中央主席、总理、军委主席是不很合适的。但那是当时粉碎“四人帮”的历史洪流把他推上这个地位的。粉碎“四人帮”是他和叶帅取得联系,一致行动,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反党集团。应该承认华国锋是起了极为重要作用的。但后来有一个时期,社会上有些书籍、报刊和个人讲话,根本不提华国锋的作用,这是违背历史事实的。在粉碎“四人帮”反党集团这场斗争中,叶帅的确是起了极重要的作用,他和许多中央老同志作了大量酝酿准备工作(详见范硕著《叶剑英文革“风云录”》),可以说华国锋与叶剑英是一同起了决定作用。由于华国锋当时所处的地位,是担任*中央第一副主席、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主持中央日常工作,他主动与叶帅取得联系进行这场斗争,其决定作用是不容置疑的。否则,叶帅当时首先提议华国锋为党中央主席等职务,并经政治局一致通过,就会是不妥当和不应该的了。至于后来华国锋不适宜身兼三个第一把手,经过中央会议改选是另一回事。但他主持召开十一届三中全会和中央工作会议,并充分发扬民主,作了自我批评,接受大家的意见,为“四五事件”和许多中央领导人平反昭雪,并调整了中央领导核心,都是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在近五届全国党代会上都选举华国锋为中央委员,也可以说是对他的肯定和评价吧!
  (此文转载自《中国农村改革六十年回顾》。此书2004年5月由海天出版社正式出版。此书已经*中央党史研究室科研管理部2003年审读通过,由新闻出版总署图书出版管理司于2003年11月14日备案修改批准出版。作者今年5月19日将此文推荐给本刊发表时,只对文章个别地方作过技术性改动。作者张根生,吉林省原省长、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
     (责任编辑 致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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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史料较客观,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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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是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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