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散记(十八)车上惊魂
9月20日在喀什住了一晚,本想看看喀什夜景的,太疲倦了,往床上一靠,竟睡着了。女儿也没喊我,一个人悄悄买火车票去了。
9月21日早上7点,匆匆忙忙赶火车。
南疆的火车票特紧,女儿说买不到卧票,连座票都没有,只好买的站票,计划上车后再补卧票,没硬卧补软卧也行。
坐火车就像打仗。还未跨进候车室,就闻到硝烟味。在候车室内外,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和衣而卧面色憔悴的人,有的干脆坐在地上。全是维族人,每个人都目光忧郁,神情木讷,更多的人则在排队买票。想不到还没上路,他们已倍尝艰苦。
终于开始检票了。这一开闸,好似引燃一串鞭炮的引火线——炸开了。身材玲珑的从过道的椅子上飞,虎背熊腰的靠蛮力挤,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被夹在这疯狂的人群中,五脏六腑似乎都要从嘴中涌出,我只能任凭他们将我推来搡去。
等我们不知道如何被人流挤过检票口后,一气不歇地狂奔到站台,往车上一看,倒吸一口凉气,火车上已经挤得满满当当,而且每一个车门口还都扎满一大堆人。我们带着一身汗,一手提着死沉的行李,拼命挤上了车。
车上,不仅是过道,就连车门口都塞满了人。车厢里人挤人,人摞人,人踩人,过道上站着人,座位底下躺着人,就连窄窄的椅背上也有人蹲着。人们前胸贴后背,能站在座位旁边已经很好了。车厢狭小,门窗紧闭,这么多人被闷在密封的罐头中,空气越来越稀薄,让人窒息地似乎即将晕倒。此情比景,比文革串联不相上下,没有了红卫兵的红袖章,但多出了很多破破烂烂的大编织袋。
这还是双层列车,楼梯道口坐满了人。
过道上挤满了人。
所有厕所门口都挤得水泄不通
大部分座位下都睡了人,这里睡的是一大一小两父子,(关掉闪光灯偷拍的,无法选择角度)。大人还睡在座位下玩手机游戏。这种旅途生活在他们是习以为常了。
有一位睡在座位下的小孩将脚伸在过道里,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痛得哇哇大哭,几个维族人差点打起来了。听不懂他们吵骂的话,我赶忙躲开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列车员,我们提出想补两张卧铺票,没有。我拿出老年证说补软卧也行。列车员说,这是慢车没有软卧车箱。
天啦!我没看票,女儿忙中出错,居然只看时间不管车次买了慢车票。难怪站站停,站站有携带大包小包的维族人涌上涌下。而且,整节车箱看不到一个汉人。差不多全是破破烂烂外出打工的维族人。
火车终于开动了,摇摇晃晃的,我的脚不知道被踩了多少次了,因为我就站在WC旁边,进进出出的人从不间断,我都没有一点靠着的地方。厕所没水,(整个车上都找不到水)骚臭熏人。
幸好,有一位维族老大娘要下车了,我女儿正好站在她身旁,我女儿赶忙占了这个位子并招呼我过去坐,呜呼,终于有了处立身之地了。
坐了40多分钟,我想起身让己站了几个小时的女儿也坐一坐。屁股刚刚离座,一个二十多岁的维族小伙子挤过来抡占了座位,他不仅把我推到一边,还邀来三四个维族小伙挤在一起讲讲笑笑。我气得要命,想跟他们讲理又语言不通,看到他们瞪眼鼓嘴的凶相,我只好忍气吞声。
女儿与我商量,这个车坐不得,干脆下车,废了这两张票,下车再买到乌鲁木齐的卧铺票,不然,到乌鲁木齐还有一千多公里还要十几二十个小时这怎么受得了。
我们的话引起了这伙人的关注,这些小伙子中可能有懂汉语的,其中一个高个子缠着我说“票呢?票呢?”他们当然不是查票的,我没理他,他缠着我不放,我只好走开,但有两个维族小伙子仍追着我问“票呢?票呢”。他们大概只会讲这两个汉字,而且十分蛮横地缠着我不放,另外几个维族小伙也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这时,身边另一排座位上的一位维族老大爷起身了,从手势上可以看出是邀我坐到他身旁,这位老大爷大概是一家人出行,六个人正好坐两排坐位,但老大爷挥手要他的家人挤一挤,腾出一个座位拉我坐在他身边,这位老大爷真好。
这位老大爷真好。
老大爷的儿子懂—点汉语,他用不熟练的汉语悄悄对我说,他们都是逃票的,(买一站短途票上车逃票到乌鲁木齐),他们想换你们的票,换不到就准备抡。别理他们。
这家人真好。
老大爷的儿子和孙子。老大爷的儿媳好漂亮,深眼高鼻,美得迷人,但不肯让我为她拍照。
老大爷见我为他孙子拍照,忙取下佛珠挂在孙子身上。
终于到阿克苏站了,我们决定下车换乘卧铺。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可前面的人堵塞住了门,他们并不下去,而我们要下去的人却挤不下去。我回头一看,抡我坐位的那四五个维族小伙子都跟上来了,其中一个大个子还扯着我的衣讲“票呢,票呢。”好在老大爷的儿子也起身了,他找到一个乘警用维语讲了一阵,这位乘警才过来以查票的名义拦住了这几个维族小伙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终于平安出站了,整个身体轻松多了。
但阿克苏火车站同样买不到卧铺票,甚至连坐票都没有了。怎么办?我和女儿商量干脆买长途汽车卧铺票。
长途汽车站在哪里?我们人生地不熟。阿克苏差不多全是维族人,问路都因语言不通而无法问。连续拦三次的士,讲了半天,因司机不懂汉语而拒载。拦第四次的士时,连比带划讲了好久,司机示意我们上车。
谁知司机并未真正听懂我们的话,的士把我们拉汽车市场,他大概以为我们来阿克苏买汽车的。这一阴差阳错真让我们哭笑不得。
我们又与这位维族司机比比划划,但他收了十块钱后再也不肯拉我们了,再坐他的车,真不知又会把我们送到那里去。
我们拖着行李车在汽车市场里转悠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位做汽车生意的汉人,一问,原来长途汽车站距这里只两里路,他给我指了车站方位,不敢打的了,只好按方位边走边寻。
终于找到了阿克苏长途汽站。幸好,当天还有一躺开往乌鲁木齐的卧铺班车。
豪华特快卧铺大巴,下午六点开,第二天上午九点到乌鲁木齐。这时己下午四点了。为了赶车,我们连中饭都没来得成吃,火车上一直无水,虽下车买了两瓶矿泉水,仍又渴又饿。直到买了车票,我们才寄存了行李上街吃饭。
下午六点准时发车,这时的南疆还艳阳高照。车出阿克苏地区后,车外又是一片荒漠。
连绵百里寸草不生渺无人烟
与火车上人挤人的站票相比,汽车卧铺虽贵了近百元还算舒服。如果算上从喀什到乌鲁木齐所废弃的火车票,这一躺我父女二人要多花费500多元。
车上这个维族小孩好有味。我女儿逗他玩了个把小时。但愿这一代人与汉族没有“族沟”。
9月22日上午9点,客车准时抵达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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