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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秋,母亲来信急招我返筑。
和以往不同,这次返筑搭车很顺利。同班同学刘梦湘得知我的情况后伸出援手,亲自从大塘陪我到县城天柱,并且托他熟识的贵阳市建公司的采购员陈叔为我找了一辆运木料的货车,让我如期踏上归程。
驾驶员姓夏,得知我因为母亲生病(这是刘梦湘为我找车的借口)返筑探亲,对忧心如焚的我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一再安慰我不要着急,说千万不要急出病来给母亲添乱。
我由衷地感谢这位素昧平生的善良的驾驶员夏师傅,他说得对,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给母亲添乱。
善解人意的夏师傅问我在农村插队的情况。我知道好心的他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于是一边老老实实对他讲述在乡下发生的故事,一边适时为他递上点燃的香烟,暂时将面临的烦恼搁到脑后。
当晚宿施秉县。躺到旅馆的床上,我却没有半点睡意,忍不住又一次打开母亲的来信。
母亲告诉我,贵阳市目前正在搞大清洗。要将所谓干居民遣送下乡,以“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 美名将他们疏散下放。还要清洗“五类人员”家属,就是把配偶(“五类人员”)不在贵阳市居住,而本人在贵阳工作的人通通赶出城市,美其名曰“照顾夫妻关系”“下靠”。母亲属于后一种情况,面临举家迁徙,无奈只得将我和在凯里插队的二弟急招回家。
唉!自从父亲因言获罪蒙冤入狱,厄运一直伴随全家:兄弟俩下乡插队招工无望;想不到忍辱负重的母亲如今又要遭受株连,多灾多难的家庭啊!该怎么办?我百思不得其解,头痛欲裂……
次日中午途经炉山,我们在那里午饭后小憩。
炉山属于凯里,正是二弟插队的区政府所在地,距他插队的农村平良大约二十公里。我很庆幸当初没有听从亲友的劝告,让二弟和我一起去天柱插队。我对天柱一无所知,担心情况不妙会叫他跟着倒霉。事实上的确如此,如今别的不说,仅凭地理上的优势,他回家就远比我方便得多,一旦母亲召唤,至少可以很快赶回家中为母亲分忧。不知他此刻是否已经赶回贵阳,如果——
刚想到这儿,我突然看见他扛着一袋大米来到跟前,不禁喜出望外,立刻把他介绍给夏师傅。
夏师傅大手一挥:“上车,一起回去!”
兄弟俩同车回家,我百感交集,我的思绪不禁飞到了一年前回家过年的冬天。
1969年2月初,我们插队已经一月有余,随着春节的临近,大家思念亲人的心情日渐迫切。没人想到要请假,事实上也不可能准假,大家商量利用星期天到白市赶场的机会找车返回贵阳过年。没有考虑关山遥远,也顾不了路途艰险,天朦朦亮五个人就踏着积雪离开山庄,冒着严寒走上归途。
在白市制材厂,筱君很幸运地碰到她大哥的同事——省林业汽车运输公司的驾驶员,晓虹她俩回贵阳的车立刻解决了。而对我们三个男生,驾驶员看在筱君的面子上只得冒险违章,让我们坐到大厢里的木料顶上,答应把我们带到天柱,并且一再叮嘱我们必须牢牢抓紧棚杆,以防不测。
管他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到天柱再说吧。我们爬上车顶,总算松了口气。
汽车距天柱县城一公里处停下,我们赶紧下车向师傅道谢,并与筱君晓虹挥手道别。
望着绝尘而去的货车,我们回家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进了县城,弟兄仨才知道情况非常不妙,县城里聚集了很多和我们同样打算的同学。糟糕的是,县革委为了阻止同学们私自返家探亲,明令禁止客车站卖票给没有探亲证明的知青,甚至明令禁止旅店容纳没有探亲证明的知青住宿。
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人打退堂鼓。时间尚早,我们决定先去找车碰碰运气。
天柱、锦屏、黎平三个县都是盛产木材的林区。每天到这边拉木料回贵阳的货车络绎不绝,从锦屏、黎平返程的货车也必经天柱。通常这些车辆都会在县城东门的水利沟边停靠,那里有客车站和运输公司专用的食宿站,驾驶员都爱在那里加水或者就餐,正是我们与驾驶员搭讪找车的好地方。
让我们大失所望的是,每一辆车的驾驶室副座上都有人,而且90%是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一望而知必定是我们的同类——知青。我们根本没有与驾驶员搭讪的机会。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大声叫我的名字朝我走过来,原来是母亲的同事王老师,她告诉我她临时被教育局抽调,协助基建处采购木料,跟车押运来到这里,正要回贵阳,并告诉我说车上还有一个座位,正好让我跟车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