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的高中同班同学,小名强儿,中等身材偏瘦,白净的脸庞夹带一双不大的眼睛,略显得一些斯文。他写得一手好字,擅长乐器,是学校宣传队的笛子、二胡演奏的姣姣者,他吹的笛子声音清脆、悠扬,二胡拉得旋律柔和、婉转。要不是上山下乡,他一定能考上音乐学院的。
73年高中毕业我们随班整体下放,他下到常德西洞庭农场四分场6队,我和几个同学到五分场7队,因为忙接触也少。记得74年夏天,我和几个同学到他那儿去看他,正是中午他刚吃过午饭,利用少许的休息时间在房间里用二胡独奏“怀念南京”也就是当时禁唱的南京之歌,曲调凄楚而苍凉,我们开玩笑说这是黄色歌曲,你胆儿好大哟,他斜着眼睛瞟了一下我们说我不涉及政治,只是喜欢这首歌的曲子罢了。我们能理解,这是他的爱好,也是他调节疲劳的一种独特方式。
76年以后知青们陆陆续续招工返城,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农场的,他招工进的纺织企业——津市绢麻纺织厂,一干就是几十年,由于他性格内向也很自闭,与同学都失去了联系。
97年一次偶然机会我在歌厅碰到了他,当时我在唱一首"长相依”的歌曲,他走上前对我说这首歌挺感人的,我淡淡一笑说还好吗?他回答说不好,下岗了,我问怎么生活啊?他说靠给别人联系镀锌螺钉之类的业务,赚点手续费,多则百把元,少则几十元,还有一个小孩日子难哦。。。那次以后就没有见到他,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声若及了。
春节前夕,听我表妹说强儿得了肝癌晚期,我赶到医院,病床上的他枯瘦如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见我来便强硬支撑身躯,由他爱人扶住对我摆头:病得真了,命中注定啊,看来他已知道自己的病情。我问九十多岁的母亲知道吗?他说我晓得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跟母亲说儿子出远门了,春节回不来。我问医药费情况,他说没办医保,是别人帮忙从其他渠道报销一点,他还说公墓买了,一万多块钱是岳父母出的,我咬着牙强咽眼中溢出的泪水,我不能在他面前流泪,我只能说好好休息、好好保重。
春节前一个星期,经不住病魔的折磨他走了,因为条件差,又没有多的朋友,葬事办得很简单。这就是我的知青同学,如今阴阳两隔,天堂那边你还好吗?人间的酸甜苦辣天堂会给你解脱,愿你下辈子转世幸福! |